第155章買（一）回了庭院，已是日暮時分，巧得很，蕭奕修也不過剛回，他與顧清離近日都相見如冰，自然也不會在一進晚膳。

淩馨寧如同影子一般跟著他，看見顧清離，還張揚地輕笑：「顧側妃，怎麼這一跟災民似的？」

這話倒說得與取笑程遨時一模一樣。

顧清離低頭一看，緋紅的裾上也濺了不泥漿，誰知什麼時候濺上的。自己並不介意，但聽了這樣的話，難免眼神一沉。

沒等開口，程遨已道：「淩姑娘能幫個忙嗎？」

他說得十分客氣，臉上神又誠摯，淩馨寧怔了一下，倒不好拉下臉來，淡淡一笑：「可以，有什麼事呢？」

「我在這裡人生地不，你看我這一……也跟災民似的，能勞煩你帶我上街，找家店買幾衫麼？」

淩馨寧臉上了一下：「程郎中遠道而來，難道隻這一替換？」

程遨的神更懇切了：「之前有尤會長派來的那幾位姑娘幫著漿洗倒也罷了，這幾日們人也不見了，這州衙府上人手似乎不夠……我堆積的幾服昨日才洗，還沒幹呢。」

蕭奕修溫聲道：「淩姑娘，你就幫他一下吧。」

淩馨寧咬著下，卻不得不溫得地笑道：「好吧。」暗地卻腹誹這州衙府難道就沒有別人了，非要拉上？分明就是顧側妃的詭計，想要讓糾纏蕭奕修。

顧清離眨了眨眼，看著他們倆的背影，忽略淩馨寧的份不談，這兩人站一起倒是郎才貌，莫不是程遨對有點……

「好看嗎？」直到他們影消失，蕭奕修才突兀地開口。

顧清離轉向他，冷若冰霜：「不好看，沒有和你在一起匹配。」

蕭奕修眼底的笑意卻漸漸擴散，緩步過來，扣著的手輕笑：「這幾天氣夠了沒有？」

「我為何要生氣？」側過臉，冷眸對著他。

蕭奕修另一隻手抬起，掂起的下頜，眼波輕：「你生氣的樣子更好看。」

沒等開口，後麵一句把想說的話都打落腹中：「不過都沒有你一災民的樣子好看，哈哈！」

「蕭奕修！」咬牙切齒。

「還不快去沐浴更，出來一起用膳。」

「不吃了，讓你給氣飽了。」

他俯耳相就，低語宛轉：「我哪捨得讓你生氣？乖，快去，一會兒他們回來，咱們還得繼續冷戰。」

顧清離想崩著臉，卻終究還是忍不住低笑了一聲，然後重重哼一聲：「敢現在我倒了見不得的，還得避著你那新歡？」

「那是自然，新人從門，舊人從閣出。」

顧清離咬著下在他掌心掐了一把：「等回了京，新帳舊帳跟你連本帶息算。」

「噝……你好狠的心。」他眼神委屈，攤開掌心，紅紅的一個月牙形指甲印。

「活該。」顧清離毫不心地輕笑著快步進屋。

程遨與淩馨寧不即不離地在街上走著，兩人之間始終間隔著一人之距，覺十分彆扭。

「程郎中……」淩馨寧打破了沉寂，前麵便是鋪，赤越州最中心的鋪也不及京城，這條最繁華的街道也因日暮而紛紛開始關門打烊，像鋪這種夜間不做生意的鋪子，老闆都開始收了。

「哦，快關門了呀，好憾，不如我們明天再來。」

淩馨寧心中氣往上湧，莫非這姓程的隻是來消遣的？眼見著程遨掉頭要走，加幾步上前，對鋪老闆道：「慢著，我們要進去挑幾套服。」

老闆原本急著關門，但打量一下，見淩馨寧飾華貴，氣質高雅，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便放下手中門板，出一笑容來：「姑娘請。」

程遨不得已，慢吞吞也回了頭。老闆一看他滿泥濘的模樣，以為是哪裡來的民工，拉長了臉，便攔截。

「就是這位公子要買，你得讓他進來試試。」

「這不行，瞧他這泥漿，我這裡的被他試過之後，若是沾上一丁半點，哪裡還賣得出去？」

程遨一喜，道：「不錯不錯，還是改日。」

淩馨寧忍著鬱悶瞪他：「莫非你今晚打算……有傷風化？」

程遨張口結舌，他不擅圓謊，臉上便紅了起來，幸好滿臉泥灰蓋住。

「快進去試，大不了把你試過的全買下便可。」

老闆一聽，登時來了神，心想這灰不溜秋的小子莫非是這個千金小姐私下約會的郎？瞧這模樣，難道是小姐與家奴不得不說的？又或者是兩人悄悄外出約會，男的不慎掉泥潭……他已經開始發揮自己天馬行空的編撰能力。

程遨愣了一下：「全買下？這個……」他突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今日下滾水壩時，差點沒能上來，被人打撈途中，似乎把放錢的荷包也給丟了。

他迅速地遍全，一臉苦：「淩姑娘，這下是真的買不了，我的荷包……」

淩馨寧差點被他氣暈，綳起一張俏臉，惡狠狠看著他。這世上有吃霸王餐的，居然還有買霸王的？

反覆深吸氣，忍了又忍，終於平息了怒，取下自己的錢袋扔在櫃上，冷冷道：「去試，我給錢。」

程遨立即展開笑：「果然是淩尚書的千金，這一擲千金的氣勢……」

「你再廢話，我拿千金擲你的頭！」淩馨寧咬牙揚起錢袋。

程遨抓老闆遞給他的，慌不擇路地逃進試間的簾後。

「唔，怎樣？」

「再多拿幾套來。」

老闆的臉又黑了：「你到底買不買呀？給你試過的不能賣的。」

程遨理直氣壯：「外麵那位姑娘不是把錢袋都砸你櫃上了嗎？裡麵夠買幾，你應該看得出。」

老闆看了看，臉稍緩解了點，但口氣依然不好：「沒錯，可你要是試多了，這位姑娘不給，我也不能跟一個姑孃家搶錢去。」

「要是不給，你明天就去州府衙門裡要，說這位淩小姐欠的帳，刺史大人一定會付錢的。」

淩馨寧心不好，站在鋪子外麵，完全沒聽見程遨在裡麵怎麼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