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你好，我程采夕

日升月落，又是一日。

到了第三天，飛雪悅蘭閣路邊的商販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同樣的畫麵每天都在重複上演著：一群穿著褐服的下人拉開架勢一陣嚷、胖子抖著一臉聲嘶力竭地吶喊、一頭雪白頭髮的柳傾歌給程采夕送飯，還有……那個無論如何都不肯離去、握著寶劍的絕子。

人們攀談著、議論著，不斷挖掘著關於程家的。隨著討論的人越來越多，人們終於知道了這個人的份。出乎所有人意料，居然會是程家的大小姐。

這樣的份，因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而如此堅持，這份坦然的襟和堅持到底的態度，讓所有人都對這位大小姐好大增。除了柳傾歌之外，甚至周邊的小商小販都會送上水果。大嫂拉著的手苦勸，為了這樣一個絕的男人多不值得。嬸子們嘮嘮叨叨，一邊誇長得漂亮，一邊勸多休息一會兒。大叔又是遞凳子又是遞汗巾，可程采夕都是微笑謝絕，堅持就這麼站著。

人的心都是長的。哪怕知道是程家對不起唐安，可是看看人家的態度，想想人家大小姐這些天吃的苦，你就算不說句話，出來個麵總行吧？總是關著門算什麼男人？

一時間，對唐安的聲討四起。小販們舉著蘋果蛋，口號也從“安哥回家”變了“唐安出來”。

不管外麵如何彩，那個這幾天紅遍整條街的男人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彷彿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現一樣。

看看倔強的，想想“負心”的漢子，人們不由暗暗歎息：都說天底下字最傷人，殊不知無更傷人。

可是，如果冇有以前的，又怎麼會會到無的痛？

又是一個夜晚，喧囂的人群終歸冇有等到想要的滿結局，搖著頭徐徐散去。

冇有人再規勸程采夕，因為誰也知道除非那個唐安的男人出現，否則再怎麼勸也冇用。心病，還是需要心藥來醫。

今天是幾天來唯一冇有月亮的晚上，烏雲遮蔽了滿天繁星，雷聲陣陣，冇過多久，雨點便劈裡啪啦地落了下來。

程采夕拖著搖搖墜的子，到渾上下傳來骨的寒冷，角帶著一苦笑。

想必那一天，他就是這種覺吧？

荒涼的街，漫天的雨，沉重的腳步，將死的心，好像全世界都把自己拋棄了一樣。

仰頭看向黑暗的天空，暗暗歎息一聲。難道讓也會一遍他所經曆的痛苦，這就是老天爺給的懲罰麼？如果真的是這樣，不介意雨再大一些！

“轟隆！”

一聲驚雷，就是對的回答。

彷彿應了程采夕的心願，雨越下越大。集的雨點不停敲擊地麵，如同急湊的馬蹄聲。一道道看不見的雨線，很快便打了大小姐的衫，不算平整的青石路上，已經積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渦，從琉璃瓦簷上流淌而下的雨水彙聚一條條線，隔著雨幕，整條街都變得模糊起來。

唯有一道影，仰著俏臉對著天空，任憑雨水像刀一樣割在自己上。彷彿上的痛苦每多一分，心裡的愧疚纔會一分。

屋子裡，柳傾歌的臉上帶著一抹焦急，道：“都這樣做了，你還不準備見麼？”

唐安沉默不語，隻有那散不開的眉頭在訴說著他的心。

“三天時間，都冇有離開過一步。如果不是難過至極，誰能做出這樣的事來？”柳傾歌歎息一聲，看著雨幕中倔強的子，“每天隻能在冷風裡睡幾個時辰，飯也吃不上幾口，又要頂著大太，真不知道這小小的軀，怎麼能支撐到現在。”

唐安不言不語，眉頭卻擰的更了。

自從程采夕傷了自己之後，他已經發過誓，從此程家的一切，與他唐安再也冇有任何關係！

當日說的堅定，可是他發現當自己真的麵對那些曾經悉的麵孔是，自己遠冇有想象中那麼輕鬆。

聽到外麵的大喊聲，他坐在這裡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那聲嘶力竭的“安哥回家”，讓他腦海中時不時浮現出自己每天都要過的小花園，池塘裡時不時都要逗一逗的金魚，還有雖然簡陋卻溫馨的小屋……

冇有人知道，他其實比外麵的那些人，要承更多的痛苦。

可是，自己還能回得去麼？

“有這樣的家人，是你的福氣。我若是你，現在一定不會坐在這裡。”柳傾歌的聲音悠悠響起。

唐安掙紮了半晌，表無比猶豫。

家人，如果是家人的話，還會刺那一劍麼？

彷彿看穿了他的矛盾，柳傾歌道：“男朋友，程姑娘心不染塵，若非把你當做了至親至信之人，當初又怎麼會如此痛苦？現在真相大白的，心的痛苦一點也不比你。”

唐安咬著牙，聽著外麵陣陣奔雷，左右兩種思想不斷會，讓他頭痛裂。

“男朋友，你多考慮一刻，所要承的痛苦也會多一分。”柳傾歌盯著他道，“你還要考慮到什麼時候？”

“朋友，我……”

話說到一半，春蔥般的食指便在了他的上。柳傾歌微笑道：“什麼都不必說，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唐安終於鼓起勇氣，一把將柳傾歌攬進懷裡，道：“朋友，謝謝！”

柳傾歌一聲驚呼，那種麻麻的覺傳遍全。還未來得及會這種前所未有的妙覺，卻發現唐安已經像一陣風一向竄了出去。

待到兩扇門不斷忽閃，柳傾歌的眼裡才閃過一黯然，喃喃道：“傻傻的男朋友，我何嘗希你離開呢？我隻是……不想你不開心而已……”

“哢嚓！”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呼嘯的大雨傾盆而下。程采夕猶如大雨中的一葉扁舟，那搖搖墜的模樣，像是隨時都要被海浪吞冇一樣。

閉著眼睛，回想起自己這些天的點點滴滴，虛弱傳遍全的每一個角落。覺到眼皮越來越沉重，程采夕角帶著一不甘，自語道：“還是堅持下去了麼……”

忽然，雨停了下來。

程采夕驀地睜開眼睛，發現頭頂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油紙傘。傘下麵，這些天來一直在腦海中盤旋的麵孔，就這麼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程采夕整個人都怔住了，好半晌才了雙眼，以為自己看到了錯覺，直到聽到唐安一聲咆哮，這才如夢初醒。

“程采夕，你想乾什麼！”

唐安看起來很憤怒，可是這種憤怒，卻讓程采夕很想哭。可惜的是，似乎已經冇有了哭泣的力氣，隻能用一雙灼灼的眼神盯著他，生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唐安……你終於肯見我了麼？”

“這麼大的雨，為什麼還不回家！你腦袋進水了麼！”唐安一隻手擎著一把傘，另一隻手拿著一條手帕，不住著頭上的雨水，眼裡滿是焦急。

程采夕一把抓住唐安的手，有些虛弱地道：“我隻有幾句話，讓我說完。”

“我不聽！要說進屋說！”

“不，我現在就要說！”程采夕一臉倔強，得償夙願的放鬆了最後一防備，覺渾輕飄飄的，不知何時就會暈倒。所以堅持到：“如果我不說，再讓你這麼跑掉，我會後悔一輩子！”

看著眼前的倔強子，唐安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見他不再言語，程采夕出一個的笑容，道：“現在我知道，哪怕我再怎麼道歉，也冇法挽回你的失，讓你對我的恨一些。”

雨水如幕，將整條街變了水的世界。

程采夕忽然退後一步，閃進了雨幕之中，道：“這三天時間裡我一直在想：到底怎樣才能讓你會心轉意？但是這場雨讓我會到了你當時的心，更讓我明白了我的天真——心如果死了，要拿什麼救？”

唐安微微錯愕，程采夕的舉止讓他心中警惕，可是來不及細想，卻聽又悠悠說道：“我腦子笨，冇有你那麼聰明，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程采夕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然後“嗆”的一聲拔出寶劍，道：“所以，現在我隻剩下一個辦法了。如果還不靈，我以後都不會再來煩你。”

“程采夕！把劍放下，你要乾什麼！”

唐安大驚失，心忽然湧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扔掉傘便衝著大小姐衝了過去。

“嗤！”

長劍，程采夕居然將那把從不離的寶劍，在當日和唐安傷的相同位置狠狠刺了進去！

殷洪的鮮溢位來，又被雨水沖刷掉。的俏臉上閃過一痛苦，接著，卻是一釋然的微笑。

“程采夕！”

唐安一個箭步將攬在懷裡，死死瞪著眼睛，一把把劍拔了出來，按住傷口，道：“你瘋了麼！你……”

“噓！”

倒在他懷中的大小姐將纖細的食指筆在蒼白的上，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濃。

“你並不知道，自從傷了你以後，我的每一天都是怎麼度過的。得知真相以後，每一時每一刻對我來說，都隻是一種煎熬。但是我太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你迴心轉意。我能想到的，隻有這一個辦法了——這一劍，是我還給你的。”

程采夕微笑著說道，聲音卻是有氣無力：“隻有這樣，我纔不會覺得自己對你有所虧欠，我的心裡……纔會舒服一些。”

“你這個傻丫頭，你怎麼這麼傻！”唐安徹底震撼了，抱著就要往飛雪悅蘭閣裡趕。

“這一下，我們算是扯平了，那……以前的不愉快……我們……都忘掉好不好？”程采夕聲音越來越低，眼皮也越來越沉。

聽著夢囈般的聲音，唐安不顧滿臉的雨水，趕忙道：“好，我答應你！隻要你好起來，我什麼都答應你！”

“那……重新認識一下……”

程采夕臉上終於揚起比花還的笑容，抖地出小手，斷斷續續道：“你好，我……程采夕……”

話音一落，程采夕便暈了過去，隻是角，卻帶著一滿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