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程笑了下，本就俊逸的臉龐，愈發讓人眼前一亮，「宮程，前總管。」

高武賢突然停下了腳步，似不敢相信，「是……陛下要見我？」

「去了就知道了。」宮程繼續往前走。

高武賢跟上他，心裡是懵的，腦袋也理不出一個頭緒。

忽然他想起來一個人，「宮總管認識一個朱海的人嗎？」

宮程回道：「自然認識。」

高武賢不再說話了。

宮程打量著他的燒疤臉，他的瘸，形銷骨立的格，死寂的眼神……任誰都能看出來他是一個活不久的。

但是，他運氣好，遇到了皇後娘娘，便有了一線生機。

……

勤政殿——

葉清晏打著哈欠，把手裡的奏章放下，「陛下，臣妾一看這個就困。」

「多了就不困了。」蕭長綦遞給一本自己沒有批閱過的，「這個給你，有什麼想法可以告訴朕。」

葉清晏接過奏章，上麵還印了火漆，心頭一跳，這是急奏。

見蕭長綦並沒有看，也沒有任何示意，纔開啟了奏章……

隻一眼，就從榻座上直起，瞠目驚道：「西狄進犯！至五十頭龍羊！」

蕭長綦硃筆不停，顯然已經更早的知道這個訊息。

「龍羊……」葉清晏嘆了口氣，「師父走的真不是時候。」

「朕現在也能對付得了這些龍羊。」蕭長綦合上手裡的奏章，放到一邊。

葉清晏把手裡的奏章遞了過去，「陛下想要駕親征。」他肯定是打算這麼乾，難怪這麼急著讓學看奏章。

蕭長綦道：「朕不會駕親征，但朕會去戰場。」

葉清晏扶額……很好，以前假冒聖旨的報應來了，「陛下真的是想要臣妾死啊。」

「姣姣不必擔心。朕的也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蕭長綦從龍椅上站起來，走過去抱住了。

葉清晏回抱住他的腰，「陛下給臣妾一個免死詔書吧。不管臣妾犯了什麼罪過，都能免除罪罰。」

「朕的寶璽都給你了，你隨便給自己頒發什麼詔書。」蕭長綦抬手的臉龐，他連命都能給，江山亦可。真的不必如此小心謹慎。或許這正是他所有不足的地方，不能給能真正依賴的安全。

「不，臣妾要陛下親筆寫。」

「好吧，朕現在就寫。」蕭長綦當即就要回到案前，寫詔書。

葉清晏卻抱著他的腰不撒手，「算了算了，臣妾還是不要免死詔書了。」他若真要的命，什麼詔書都沒用。

蕭長綦笑道：「到底要還是不要？」

葉清晏又皺起了眉，很是糾結。

就在這時，宮程的聲音自殿外響起，「回稟陛下，皇後娘娘，高武賢殿外侯見。」

葉清晏鬆開了蕭長綦的腰，還整了整他的龍袍，特別是剛才被抓皺了的地方，拂了又拂。

「臣妾方便嗎？」

「怎麼不方便，以後姣姣且要代朕上朝，理政務。」蕭長綦低頭親吻了一下的額心，「姣姣是朕的寶藏，也是朕的依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葉清晏覺得自己再推拒的話，反而矯了。

「陛下，如果將來看臣妾哪兒不順眼了，記得告訴臣妾一聲，臣妾會自消失的乾乾淨淨。」

「不會有這一天的。」蕭長綦用力敲了一下的腦袋，「朕去看看元二，徐嬤嬤不在，他有些不安了。」

「陛下辛苦。」葉清晏想起這個就有些鬱悶，元二和蕭長綦更近，不管怎麼哄他，帶他，都是更喜歡親近蕭長綦。

蕭長綦離開後，葉清晏對宮程道：「宮總管，把他帶去偏殿吧。」

「是，娘娘。」宮程下去了。

高武賢跪在地上，聽著外麵的傳報——

「皇後娘娘駕到——」

「罪民高武賢，叩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高武賢恭恭敬敬的叩首，腦額地，不敢抬頭半分，唯恐他一臉的燒疤，汙了皇後娘孃的眼。

「免禮。」葉清晏瞧著瘦骨嶙峋的樣子，比在山林裡初見時瘦了很多很多，應該是在天牢裡，吃苦頭了。

「多謝皇後娘娘。」卻是一也沒有。

葉清晏低睨著他，淡聲問道：「高武賢，本宮很想知道，你為什麼在殺人後，還要費勁送到山神廟去？就地掩埋，不就沒人發現了嗎？還是說你是在向府挑釁？因為宋州府衙麼能破案，為你一家老小冤。」

「罪民不敢挑釁府，更不敢給朝廷添麻煩。」高武賢的腦額也一直地，「罪民之所以把仇家送去山神廟，是想要告訴山神，罪民殺他是有原因的，想要神明能讓我死後，九泉之下和妻兒相聚。」

「給山神解釋？」葉清晏愕然，「你相信這世上真有山神？」

「對，罪民相信這世上有神明，隻是神明輕易不會現世。」高武賢回道。

葉清晏麵有忖意，「此話何解？」

「罪民是被神明救下的。大火傾覆時，是神明把罪民從火中救出，並放進了城河，順水流到了城外的山神廟，並在那裡被神婆救了。」

葉清晏雖然不否定有神明一說，但是神明會就一個俗世之人，完全不信。高高在上的神明，怎麼會看卑微的人類。但是高武賢為什麼能從火中被救出，確實有些蹊蹺。

「神婆？巫婆嗎？」葉清晏問道。

「是神使。」高武賢回道。

葉清晏的念力侵了他的意識海，看著他的靈魂，十分虔誠相信神明的樣子。

「有人給你求。」葉清晏道。

高武賢愣了下，隨即猜到了可能是誰，「多謝敬惠公主殿下了，罪民不敢當，也不配。」

「難道不是你在向三公主求救嗎？用那枚玉玨。」葉清晏對這個人突然有些興趣了，他上有些東西，很有意思。

高武賢回道：「沒有，罪民不敢。那塊玉玨，本是罪民和駙馬結拜的信。罪民自知死罪難逃，不想玷汙了那枚玉玨，便求了京兆尹大人。」

葉清晏的念力，一直在盯著他的靈魂，看起來並非是在說謊。

但是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兒。

這是在再次見到他後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