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位文采斐然的詩人曾說過這麼一句話,「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這句話要是放在北海江湖,也是一點都錯不了。
北海人跡罕至,世俗百姓不多,江湖武夫便更,可即便如此,這裡也能有一個北海江湖,也能有大小不一的武林宗門。
甚至於在朝青秋在北海斬殺大妖過後,北海更是短暫為了山河的焦點,無數道目都看著北海,當然,在大妖被殺,劍仙離去,目散去之後,北海便又回到了原來的那個北海。
偏僻寧靜。
有江湖的地方也必然有爭端。
寧府城,算是整個北海江湖最要地方了。
不僅因為整個北海,基最深,門人弟子最多,佔據北海宗門第一時間最長的武寧府便坐落在寧府城裡。
還因為這座寧府城裡坐著一位北海江湖裡的天下第一,謝淮。
這位武寧府的府主,年輕時候便已經是這武寧府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府主,武道修為力整座北海江湖的年輕俊彥,更有一詩才,北海江湖裡的各大書肆裡還售賣著這位武寧府主的詩稿,要是如此便罷了,更讓人想不通的則是,這位府主已經是文武雙全了,卻偏偏麵如冠玉,生的極為俊,年輕時候每次走出寧府城都要引起一陣轟,不知道多北海江湖裡的俠提起這位武寧府主的名字,都要在臉上生出一道紅暈。
直到之後繼任武寧府主以後,謝淮深居簡出,一心鑽研武道,偶有出現在江湖,都是為了懲惡揚善,如此二三十年過去,當年的謝淮了現如今的謝府主,才了許多關注這位謝府主容貌的江湖俠。
更多了些傳揚這位謝府主英雄事蹟和武道境界的說書先生。
整座北海江湖,若是說更名為小邑樓前的北海劍塚是板上釘釘的第一劍派,劍塚劍客極多,堪稱最風流之地。那謝府主便是力這些風流劍客的最風流之人。
因此當李扶搖知曉常臨的仇人便是那位風流了半甲子的武寧府主的時候,第一時間便是有些疑。
常臨麵無表的說道:「謝淮是正派人士不假,但不意味著他這輩子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好事,都無錯事。」
好人做錯一件事,與壞人做錯一百件錯事相比,壞人固然更為招人恨,但不見得好人便能不追究。
尤其是那一件錯事,是兩條人命。
常臨父母雙親便都是死在那位武寧府府主手上。
容,李扶搖沒有問,常臨也沒有主講起。
快要臨近寧府城,視線之攜帶兵的江湖武夫便多出不,這其中帶劍的固然不,但除此之外,帶著刀槍劍戟的也不在數,李扶搖甚至看到一個已經踏足修行大道的負戟壯漢,牽著一匹高頭大馬,緩緩城。
略微多了些心思,李扶搖現如今有朝風塵傳下的劍訣,想來在這寧府城裡一般人也是看不出他的底,背負劍匣,普通人也隻會認為他是一位劍客,瞧著年歲不大,甚至不會太過上心。
隻是既然有一位踏上修行大道的負戟大漢城,不見得這城裡就沒有其他的修士,李扶搖倒是不怕那位武寧府主真如傳聞中那般武道修為力整個北海江湖,隻怕他力是力,這個力字卻不是武道一說罷了。
臨近城門,李扶搖抬頭看了一眼那高逾五六丈的城牆,城牆是以大塊青石造就,不同於一般小城,看著便有巍峨之,隻是去過城的李扶搖並不覺得如何高大,倒是後的魚鳧有些驚訝,但想著不能丟了李扶搖的麵子,很快便用手捂住。
一行三人外加一驢城,城門口的守衛並未如何盤查,這個地方的江湖人士實在是太多,若是真要一一問清楚,隻怕便會在這城門排出一條長龍,再加上這城還有一位天下第一,便實在沒人擔心有人敢在城中鬧事。
你說你武功蓋世,得,先打過那位武寧府主再說,要不然,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城沒有阻礙,隻是守衛看著那頭沒有任何繩索拴住卻知道跟著李扶搖三人的大黑驢有些興趣,隻不過也沒有過多打擾。
走在城裡,眼前便也能看到前麵寧府城的繁華之態了,李扶搖背著劍匣緩緩而行,魚鳧始終跟在李扶搖後兩步距離。
魚鳧生的容貌不差,城之又是人最多的地方,一些早已經守候多時的地流氓看著這麼個小娘子,便要上來在人群中揩油,不說能不能到那小娘子的屁和脯,就是到手臂也算是一件事。
隻是他們不知道,魚鳧對待李扶搖固然是個小丫鬟,一切都聽李扶搖吩咐,可對他們這些不懷好意的地流氓,就沒有那麼客氣了,一些還沒能到魚鳧的地流氓看到那小娘子勾起角,下一刻他們就莫名其妙好像捱了一掌,一個個神茫然,但很快便知道這是到了難纏的了,一眨眼便消失在人群中。
風呂抬起頭看著魚鳧,心想這麼個姑娘都有人揩油,什麼眼?
魚鳧不知道風呂能說話,但早知道風呂是通靈的驢子,而且還是李扶搖的驢子,因此風呂看的時候,還對風呂微微一笑。
風呂覺得沒趣,隻是自顧自前行,想著要是等會兒李扶搖住客棧讓他住馬廄一類的地方,就算是李扶搖忘恩負義。
白瞎了當天老子馱著朝風塵去救你!
至於當天是不是救下了李扶搖這種小事,風呂就刻意忘了。
寧府城裡的佈置,其實和天底下任何城池都沒有什麼差別,除去外城還有一座城,那座城便是武寧府的宗門所在之地,那位北海江湖天下第一便在那座城裡睥睨北海,讓一眾武夫都抬不起頭來。
這位近乎完的武寧府主,當真是做出殘害過常臨父母雙親的事?
李扶搖半信半疑。
走寧府城,常臨便說要去城看看,李扶搖沒有攔著,點了點頭,常臨行過一禮,然後轉朝另外一條街道走去,很快便不見蹤影。
魚鳧擔憂問道:「公子,就不怕他莽撞行事,把命都丟了?」
李扶搖一臉理所當然,「他要選擇這個傻辦法報仇,我有什麼辦法,難不把他拉著?他的仇和我們其實沒多大關係,要是真要不惜命,或者覺著自己練了幾天山上劍法就可以眼高於頂了,死了也活該。」
風呂哼了一聲,認同李扶搖的說法,這出門行走江湖,生死都在一瞬間,想活的長些,就自己多長心眼,別整日想著會有誰來救你,說實在的,這樣一點都不靠譜。
魚鳧跟在李扶搖後麵,笑著問道:「那常臨真要是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進那座城,抖摟神仙威風,然後言之鑿鑿讓那位武寧府主償命怎麼辦?」
李扶搖一點也不客氣的說道:「那最多明日,城門口就會懸起他的首,然後昭告整座寧府城,這位不知好歹的江湖後生,膽子大到了敢白日行刺武寧城主。」
魚鳧疑問道:「不是說那謝淮不過是個普通的江湖武夫嗎,常臨怎麼也是出自咱們小邑樓的劍士啊。」
李扶搖想起之前城看見的那位負戟壯漢,以及走在城中看到的另外幾人,想著武寧城裡還真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一位純粹的江湖武夫就能鎮得住場子?
李扶搖肯定不信。
所以殺謝淮這件事,李扶搖不論怎麼看,都覺得要從長計議,要是弄不好,在這座武寧城裡待上個一年半載都是有可能的。
「常臨不是傻子,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李扶搖想起第二次見常臨問他的那些話,當時常臨可是言之鑿鑿的說命很寶貴的。
走了幾步,李扶搖看了一眼坐落在街道旁的一座冷清酒樓,笑了笑,「吃飯去。」
……
……
一般食客選擇地方,總是願意去人多的酒樓,畢竟這人多的地方,豈不是象徵著那家酒樓的菜肴要更好吃一些?
這麼個不大不小的道理,知道的人多,這也就導致了生意興隆的酒樓,隻要不出什麼紕,生意自然會越來越好,而生意冷清的酒樓卻是要是不想個什麼辦法,便會越來越冷清。
李扶搖走進這座酒樓,剛一進門,便在角樓某看到了之前那個背著大戟進城的壯漢,此刻他正坐在桌前,獨自喝酒,一桿大戟就這樣靠在牆壁上,隻是那張臉,正好是對著李扶搖的。
之前看形,隻是覺得這壯漢怎麼也該長得是五大三,凶神惡煞。
可現如今一看那壯漢長相,才發現長得劍眉星目,一點都不像是糙漢子。
李扶搖收回視線,不再繼續看向那邊,行走江湖,這也是忌諱。
酒樓冷清,竟然是連店小二都不曾請過一個,李扶搖坐下之後好一會兒,那個在櫃檯後站立了很久的瘦弱掌櫃才小跑過來,出一個生笑臉,「客吃點啥?」
一看這掌櫃的就是個不會經營的主,個笑臉都這麼為難,想來要不是如此,這這麼大一座酒樓也不會沒落到這個地步。
李扶搖轉頭看了一眼魚鳧,魚鳧會意,請掌櫃的借一步說話,然後指了指還在門口的大黑驢,之前進酒樓的時候就沒把驢子帶進來,便是考慮酒樓的難,這一次指了指,魚鳧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最後那掌櫃的才輕聲道:「隔壁有一間小屋子,可以牽到那裡去,隻是要草料的話……」
魚鳧趕擺手,說是那驢子一天到晚就喜歡睡覺,吃食什麼都不用準備。
最後商議一番,魚鳧再順便點了幾個菜,才領著風呂去隔壁的屋子。
這樣一來,酒樓裡便真是隻剩下李扶搖和那負戟壯漢了。
李扶搖默不作聲,沒有去看那壯漢,隻是喝著掌櫃的端上來的廉價茶水。
酒樓裡安靜的有些可怕。
倒是那漢子開始看著李扶搖。
李扶搖沉默半響,總算是轉頭看向那漢子,猶豫問道:「這位大俠,在下臉上有花?」
——
寧府城城,相比較外城城牆,要矮小許多,隻是城門看守便要更為嚴厲一些,除去一些本來就居住在城的江湖人士,其餘外人想要城,便需接盤問。
常臨是以拜訪故人的說辭進的城,他對於寧府城悉的很,倒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出馬腳,接盤查之後,常臨徑直走城。
武寧府位於城最中央的地方,佔地之廣,便堪比一些小國皇宮。
常臨安靜的走在街道上,腰間懸著劍,路過那座武寧府的時候,不不慢,偶爾抬頭看著那座武寧府,就好似一個聽聞過武寧府名頭的普通江湖人士,並無特殊之。
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後,常臨離開這條街道,然後轉一條小巷,繼續緩行。
小巷是以青石鋪就的地麵,兩麵都是高牆,很難照進來,顯得有些暗。
常臨走過很遠,在一扇已經掉漆的木門前站立片刻。
鎖已舊,人故。
常臨推開門,鎖沒能掉到地下,而是被常臨在手裡,放進了懷中。
推門而,映眼簾的是破敗的小院,然後院裡有一個大水缸,缸裡是些烏黑惡臭的雨水。
常臨探頭看去,水缸裡漂浮著兩魚骨,然後還有一塊掉嚴重的紗巾。
常臨麵無表的走過小院,推開屋子的門。
迎麵而來的是一腐朽味道。
常臨站在門外好一會兒,沒有走進去。
然後退出來坐到了屋簷下。
抬頭看去,也是破落不堪。
常臨坐在屋簷下,默然不語。
門被人推開,是魚鳧走了進來。
看到魚鳧走進小院,常臨沒有半點慌,隻是說道:「我就知道師叔會讓你來的。」
魚鳧站在不遠的水缸前,看著水裡的東西,問道:「這是你家?」
常臨點頭,「不錯。」
魚鳧仍舊沒有靠近常臨,隻是問道:「能不能說說謝淮是怎麼殘害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