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臣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后悔,也許明天就后悔,也許……
他低頭看向杯子里的酒,怪不得都說酒是好東西,麻痹神經的最佳良藥,哪怕喝完產生的是幻覺,也算是給這茫茫人生里的一點心理藉。
眼看著他又開始灌,慕修衍也只剩嘆氣。
陪他喝。
江逸臣和時暖之間什麼都經歷過了,外人不上手。
三個人一臺戲,而三個男人湊在一起,除了酒以外就沒有別的什麼能解決問題。
很快,第三瓶見底。
時遇已經醉了,嘰里咕嚕說著胡話。
“要我說,你就直接來個霸道總裁強制,給關家里,各種金銀財寶浪漫驚喜的砸,哪個人能頂得住?我都頂不住!”
“再不行,就出門給車撞了一下,來個苦計!時暖對你多還是有點兒的吧?沒有總有同吧?我就不相信是個鐵石心腸的人,總會有點用!”
“那要不,就說你得癌癥了,要死了!”
“……”
越說越不靠譜,連一向好脾氣的慕修衍都忍無可忍,丟了個枕頭過去砸他,“你能不能閉?吵死。”
“我這不是……想辦法?想啊,你也想。”
“……”
這些辦法,說不定到最后都會把人越推越遠。
江逸臣沒說話,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著眉心,投下的影正好覆在那雙黑眸上方,連他真正的緒也被一并掩蓋。
“阿衍。”
他沉聲,“你先把他弄回去。”
慕修衍酒量比他們都好,還沒那麼醉,“那你怎麼說?讓楊來接你?”
“不必。”
男人嗓音沙啞得像從嗓子里出來,“我想自己待會兒。”
慕修衍了,最終也只是說:“行,他真喝多了,我先把他弄回去,有事你給我電話。”
時遇里還在嘟嘟囔囔說個不停,慕修衍強行拉著他出去,關好門。
包廂里一下就空了。
只有淺淺的音樂聲漂浮在空氣里。
江逸臣再度往后仰了仰,他睜著眼睛,瞳孔里倒映著燈旋轉的彩,越來越像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
“暖暖……”
邊不自溢出這個名字。
一滴順著他的眼角落,眸子里像是有什麼東西轟然碎了。
——
早晨,急促的手機鈴聲把時暖從夢境里拽了出來。
緩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現在是在東方,坐起來,目下意識往旁邊掃了一眼,沒有睡過的痕跡。
還沒來得及多想,鈴聲再度響起。
剛接通,安然著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時小暖你總算接電話了,我從昨天一直給你打電話都沒有人接,很嚇人的,你知不知道?”
時暖聽到的聲音就覺得親切,笑著說:“沒關系,我嚇別人也不會嚇你的。”
“胡說八道什麼?”
安然嗔怒了一聲,“你在哪兒?”
“在……”
時暖抿,下床穿著鞋走到窗邊,院子里已經被鋪了一地,夏天,草坪綠得耀眼。
突然想起第一次和江逸臣來北城的時候,那天下了大雪,他陪在院子里玩了很久的雪,還打了雪仗。
角不自勾起一弧度。
并不是男人,而是為了再也回不去的那時候。
“在東方別墅。”
時暖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很輕,“不過可能馬上就要離開了。”
“去哪兒?”
“隨便走走吧。”
去哪里,依舊沒有想好。
安然沉默了好半天,并沒有說什麼安的話,事到如今已經不需要安。
“好,那中午一起吃個飯吧,吃完飯我送你走,想去哪都行。”說。
時暖沒有拒絕,說兩句就掛了電話去洗漱。
收拾好下樓,才知道江逸臣昨天徹夜未歸。
門口的保鏢沒了。
看樣子,他是真的打算跟分開。
花姨一邊說著這些,一邊打量著時暖臉上的表,可還是不悲不喜,完全看不出異常。
“花姨。”時暖吃完早餐,了。
“以后我可能就不在這里了,您好好注意,照顧好自己。”
一這麼說,花姨眼眶頓時就紅了,“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呢?明明以前都可以好好的呀,你們……”
說到最后,花姨自己先說不下去了。
抹了抹眼淚,調整好緒。
走過來拉著時暖的手,“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吃好飯,睡好覺,別總用那些已經發生過和沒發生的事給自己添堵,知道嗎?”
時暖鼻尖發酸,“我知道了,花姨。”
長輩的叮囑,總是在分別前很難結束。
很久時暖才走出東方別墅的大門,上了提前定好的車。
直接去安然家里,兩人像往常一樣聊天、吃飯,最后還心平氣和的商量了一個很舒服的小城市。
直到上車時,安然才問:“以后還回來嗎?”
“不知道。”
時暖依然是這個誠實的回答。
安然什麼都沒說,只是深深嘆了口氣,開車的速度快了許多。
剛才在家里已經買過機票,進去值機、準備過安檢。
這個過程前后不到五分鐘。
優先通道沒什麼人,安然深深把面前的小人擁進懷里。
到了此刻,才按耐不住心里的難過,聲音帶著哭腔,“不管走到哪兒,你必須給我好好的,有事第一個跟我報備,明白嗎?”
“知道了安大小姐。”
時暖拍拍的背,“你也是。”
告別的話說到這里,似乎就沒有必要繼續煽了,說得越多越酸掉牙。
沖安然笑笑,“我真的沒事的,倒是你,可以談得風生水起,也可以撕心裂肺,但是不要失去自己,把一切當驗,嗯?”
“行了你。”安然沒有瞞的意思,但現在時間有限,沒必要扯那些了,“快進去吧,我走了。”
“那,一起轉。”
“不許回頭。”
這似乎是某種默契,時暖一路暢通無阻的過了安檢,當真沒有回頭。
三個小時后,飛機落地港城。
江逸臣下飛機第一個電話來自司堯:“江總,時小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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