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知渺的舞蹈的確是徐斯禮教的。

那段時間時家剛出事，被接到徐家，總是郁郁寡歡，梁若儀想讓盡早走出來，所以積極地帶社。

而去了宴會就不得要跳舞，不會，梁若儀便派了徐斯禮來教，就在徐家老宅三樓的一間練舞室里。

梁若儀年輕的時候是芭蕾舞首席，這些年也沒落下基本功，時不時會去拉拉，或者拉徐庭琛隨意一舞。

練舞室里三面墻都是鏡子，使得他們的形無論是前進、后退、旋轉還是下腰，都會被鏡面清晰地展現。

哪怕不抬頭去看徐斯禮，也總能從各個角度看到徐斯禮那帶著淺淺笑意的臉。

然后就明白為什麼學校里總有那麼多生喜歡他，又為什麼總有那麼多生為他心傷難過，求而不得地詛咒他這輩子都遇不到一個真心他的人。

后來大致學會怎麼跳，徐家莫名其妙掀起一陣“舞蹈風”，練舞室里經常會出現兩對舞伴——梁若儀和徐庭琛，和徐斯禮。

親相擁，翩翩起舞。

時知渺走了一下神，一不小心了節拍，踩到徐斯禮的皮鞋。

徐斯禮在頭頂發出輕笑聲：“難怪人家說，頭腦發達的人，四肢不靈活。時醫生的智商都拿去點亮醫學了，幾個舞步，學了十幾年都學不會。”

“……你一直在查王教授的事？”時知渺選擇進正題。

徐斯禮“嗯哼”了一聲，帶著，跟隨優的樂曲，悠哉游哉地晃。

“一開始只查到他從醫院領走七氟烷，但只有一個七氟烷不夠錘，他有一百種辦法可以狡辯。”

“后來找到假車禍和假侍應生，也覺得不夠，他還是能狡辯他們是被我收買的，所以需要更鐵的證據。”

“起初找不到，而越找不到，我就越來興致，倒要看看這個老東西的本事有多好。”

時知渺抬起眼看他：“那你是怎麼想到隔間里有第三個人的？”

“門是從里面反鎖，不是你，也不是陸山南，那麼就有極大的概率，存在第三個人。”徐斯禮隨意地道。

“我讓人又去了一趟餐廳的那個隔間，拍了現場照給我看，原來小隔間里有一個洗手間，就在門旁邊。”

時知渺順著他的思路說：“所以你就想到第三個人可能是藏在洗手間里？在你踹開門，大家都涌進去的時候，他溜出來混在人群里？于是你就去對比了去的時候和走的時候的監控錄像？”

徐斯禮忽而低下頭，一張放大的俊臉出現在眼前，懶洋洋的：“看見我眼睛里的了嗎？那天看監控看到了凌晨4點多。”

……沒有。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哪有什麼紅？

“你這麼用心調查，是因為，‘徐太太出軌’這件事，損傷到你徐家大爺的名聲嗎？”時知渺想知道，他是為了什麼這麼費心查？

應該是為了他自己吧？

一曲到此，剛好結束。

時知渺看徐斯禮好像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就垂下眼，要離開舞池。

徐斯禮握住的手：“下一個曲子，也是我們跳過的。”

時知渺：“不想跳了。”

徐斯禮揚眉：“不回答，就不跳？徐太太還會過河拆橋，幫你洗清冤屈，你就了一支舞的時間？”

他們相擁著，低聲說話，在旁人看來，就是恩的小夫妻——哪怕有人惡意設局，毀人清白，夫妻倆仍然相信對方，攜手共度。

包括王媱手機里的薛昭妍也是這麼想的。

本來以為都到這個地步了，以徐斯禮的驕傲，一定不會原諒時知渺，一定會跟劃清界限。

沒想到他辦這麼個宴會，做出這麼大的陣仗，竟然是為了替時知渺澄清！

不！

寧愿相信徐斯禮是不想遭人恥笑所以才這麼費心思！

沒錯，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

薛昭妍必須告訴自己答案是這個，才能好一點，才能繼續躲在這個小房子里等待未來——如果他對時知渺真的那麼深似海，那這輩子還有什麼指？

兩首曲子之間空了五分鐘，隨后音樂再度響起，的確是悉的曲調，但時知渺不想跳，還是離開了舞池。

徐斯禮跟在后。

時知渺知道他在后面，也沒有回頭，一直走出宴會廳，走到酒店的花園里。

月涼涼，夜風徐徐，空氣清新，淺淺地呼吸，后傳來男人漫不經心的嗓音：“徐太太，徐太太，徐太太。”

“……”時知渺眉心跳了一下，轉頭說，“我聽得見。”

“原來你聽得見啊，我還以為你聾了呢。”

“你！”

“你要沒聾，那就是記不好，跳了一支舞就忘了，我剛才找王教授算賬的時候，每句話都說了，‘為我老婆’，‘替我老婆’，所以你對你那個問題，還有什麼疑問？”

他費心調查，就是為了。

高級酒店的花園似乎是不分春夏秋冬的，哪怕是在這個春季來臨的時候，院子里依舊飄著一縷梅香。

時知渺抿：“漂亮話誰不會說？既然你從一開始就相信我沒有，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

以為他真信了，所以才不回家，也不給發信息，不給打電話，甚至在主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那樣冷嘲熱諷。

徐斯禮要說什麼，但目落在后，又頓住了。

然后揚起角換了一個語氣說：“陸先生對今晚的事有什麼想說的麼。”

時知渺一愣，而后轉。

陸山南也來到花園里，溫淡地說：“我應該跟徐總說聲謝謝。雖然你是為了渺渺，但也還了我一個清白。否則這個謠言再傳播下去，我也得被博源總部問話，那就麻煩了。”

徐斯禮散漫：“你確實應該謝謝我，更應該跟渺渺說聲對不起，那麼信任你，把調查的重任給你，結果你什麼都沒有查出來，真是人失。”

陸山南道：“是徐先生下手更快——我去找假車禍和假侍應生的時候，他們已經落在你的手里。”

“醫院的七氟烷簽名倒是找到了，但也同樣覺得證據不夠充分，所以才沒有告訴渺渺。”

徐斯禮點了點頭：“我這里也有一個問題，想請陸先生解釋給我聽。”

陸山南頷首：“什麼問題？”

“隔間那扇門，我從外面踹開的，它里外材質不一樣麼？你沒辦法從里面把它踹開麼？”

徐斯禮慢慢道，“如果你從里面把它踹開，一早帶走渺渺，那麼整個‘捉門’，從一開始就不會發生。我現在還懷疑，你是故意放縱事發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