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豎立起眼睛厲聲斥道：“你干什麼？你還敢用這種態度責問你的祖母？反了天了！”

儲硯驀然斜挑，眸卻更加鷙，眼底逐漸幽深，帶一種無所顧忌的瘋敢，讓老太太的心尖徒然一。

他慢聲道：“你早就不把我當你孫兒，我自然也沒有將你當祖母，你恨我，我理解，我也同樣恨你。”

老太太第一次看見這種模樣的儲硯，聲說：“你，你何時變得這番模樣？你向來謹小慎微，懦弱聽話的啊！”

儲硯點點頭，眼睫垂了垂，看起來很乖巧的模樣，但再度起眼皮，里面盛的可不是怯懦和害怕。

“不這樣，我能活到現在嗎？”

他的聲音不高，甚至起伏都不明顯，但就是有種攝人的能量，老太太覺背脊發涼。

老太太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決定不跟他廢話，用拔高音量壯膽：“來人！來人將這個庶子給我帶走！我不想見到他！”

但門外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護院和小廝，甚至連丫鬟婆子都沒有。

鄭氏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別看平日里嗓門大，見儲硯這種看起來就很嚇人的，都不敢上前去。

黃巧鶯倒是想幫忙，但是也怕儲硯此時的模樣。

老太太此時才知道害怕，仍然在歇斯底里地喊著來人，可還是沒有人應。

儲硯蹙了蹙眉，嫌惡的聲音太刺耳，隨手將的茶杯摔碎在地，屋終于安靜了下來。

老太太頓時寒蟬若，不敢再喊了。

儲硯一臉溫和地說：“放心吧，我不殺你，我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地去死的。”

不知為何，比起最開始的沉表，老太太更害怕他此刻的溫和模樣。

前者他只是生氣了，后者卻覺得他能隨時出一把一刀來，直接捅進的口。

儲硯見安靜了下來，可以好好談事了：“你不是給我有錢的嫁妝厚的親家嗎？為何突然定下了昌樂侯府？”

老太太神驟變，臉大驚：“你，你怎麼知道的？”

儲硯沒理的震驚，兀自說著：“昌樂侯府屬于下嫁，帶的嫁妝只會中規中矩，你為何選擇他們？”

老太太在震驚之余，說道：“因為，昌樂侯府我們得罪不起啊，他家嫡看上你了。”

儲硯對這個理由還是接的，他回來的路上其實就猜到了，昌樂侯府是個意外。

昌樂侯目前在朝中任職宿衛軍統領一職，統領軍的一支，有實際兵權的。

寧遠侯府自然是惹不起。

老太太自然是不想儲硯退了這門親事的，昌樂侯府可比寧安侯府有地位多了，若是跟們結親，就算是嫁妝沒有那些富紳的多，也值得！

假意嘆了口氣，一臉悲戚之溫聲勸道：“阿硯啊，你也得為了侯府想想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再說，那康小姐閉月花的，很是端莊，也是配得上你的。”

儲硯輕笑：“你還當我是十歲孩呢，任由你擺弄嚇唬，你與其浪費這些口舌，不如盡快把婚事退了。”

老太太為難地說道：“阿硯啊，我真的退不了啊，我若是退了，侯府將有難啊！”

儲硯睨著，目冷冽：“你若不退，我現在就讓侯府有難！”

說罷，他附在的耳邊低聲說了句話，惹得老太太目驚恐，渾都僵住了。

直到儲硯都離開了，還維持著那驚恐的神，久久不變。

鄭氏走上前去詢問：“姑母，你怎麼了，說句話啊姑母。”

老太太這才慢慢緩過了神，卻一句話沒敢說。

只默默看了看那只了傷郎中說再也好不了的手，絕地閉上了眼。

緩了半晌才開口道：“明日去幫我把這樁親事退了吧。”

鄭氏：？！

——

商云婼回了府里，哥哥已經下朝回府了。

母親為了讓哥哥跟父親緩和關系，特意親手下廚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讓家里人誰都不準缺席，都來膳堂用晚膳。

商云婼坐在母親邊，云婷坐在父親的旁邊，哥哥嫂嫂坐在父親的正對面，一家人看起來其樂融融的，卻暗洶涌。

大家一開始還在很平靜地吃著飯，母親和嫂嫂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想帶一下氣氛。

可不知是誰提到了儲硯，商清安像是被到了肺管子，冷哼了一聲，看向父親。

商相抬眼看向他，放下了筷子，不怒而自威地問道：“你干什麼？”

商清安：“我今日剛得知一個消息，儲硯已經定親了！”

正在給父親倒酒的云婷手猛然一抖，酒水灑落在了父親的袍上，若是換做平時，定連聲道歉，可此刻卻一不的，似是沒反應過來的模樣。

商云婼則淡定了很多，只是握著筷子的手稍稍頓了頓，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商清安語氣諷刺道：“爹不是想讓儲硯做您的龍快婿嗎？這下愿落空了吧？”

他話音剛落，商相側眼特意看了眼商云婼的表，發現沒有什麼緒上的起伏，在認真埋頭吃飯。

商相這才放心地收回了目，卻沒注意到云婷微紅的眼眶。

商相斥責道：“渾說什麼婚事，別污了你妹妹的名聲！”

這頓晚飯并沒功將這對父子倆重歸于好，用過晚飯后，商云婼回了自己院子。

剛踏進院子就看見了院中親手種的柿子樹下，站著一抹清雋的影。

對儲硯的神出鬼沒已經習慣了，只稍稍驚訝了一下便質問道：“你如今進我院子都不用通傳了，來了也不去見父親！”

儲硯轉過，一素廣袖錦常服將他的如玉氣質襯顯得更加溫潤。

但商云婼知道，這副溫潤的皮囊下，是顆狼子野心。

玉石子般的聲音與院子里的清涼相得益彰：“我祖母去退婚了。”

商云婼神頓了頓，隨即說：“退不退婚與我何干，你不必說與我聽，我已經不是你嫂嫂了，管不到你。”

頓了頓又說：“再說退婚也不是輕易就能退的，你人家姑娘怎麼活啊？再說，康家小姐那麼喜歡你，定不會退婚的。”

儲硯的聲音乘著微風飄散進的耳中：“我管喜歡誰，我喜歡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