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往高走 “我就只嫁楚王邊最有本事……
房門悄然合攏。
這間屋子已被空置近一年, 雖然急收拾了出來,滿室紅綢香,燈燭明亮, 也多放了兩個炭盆取暖, 也自然一時比不上其他屋舍的舒適。
淩霄的手在袖子裏攥了有兩刻鐘,到現在還是冰涼。
去書房,見到二公子,才只說了一句“娘子我給公子送湯”,便被二公子摔了湯盞……湯水全濺在子上。
滿面怒意看了一眼, 二公子甩袖就走。
那時嚇懵了, 回過神已經蹲在地上撿瓷片,又被書房的幾個小子攔住,說他們來撿。
就知道,書房的人都聽見了被二公子砸了碗。
來服侍公子, 卻只得了公子的厭棄。
不敢在書房多站, 也不敢回來見娘子。
二公子沒要, 還了怒, 也終于願意去見娘子了,夫妻能和好, 娘子應該會高興的。可沒辦娘子的差事,娘子又會不會生氣?二公子不要,明日就會傳遍全府,那時該有多言語等著?府裏的人背後會怎麽說?這些話又會不會傳回永興侯府,爹娘也知道……爹娘該擔心了。以後又怎麽嫁人?還能做二公子的人嗎?
還……
還怎麽活呢。
紫薇帶著人找見的時候, 真的覺得又活了一次。
娘子沒責備辦事不利,沒罰,沒生的氣, 還要服侍二公子。今夜定下名分,明日做了“姑娘”,將來便不會有人多說一開始二公子都不想要……嘲笑沒人要……不會編派心裏妄想太過……說是“賤貨”“娼婦”……甚至看失勢說到面前,去死……
但二公子,不喜歡。
坐在床邊,著從進門後就皺起眉的宋檀,淩霄雖早已沒有了一開始去給他送湯時的甜期待,可將夫君的人如此明顯的、毫不遮掩的不滿,當然更讓心驚。
也沒辦法像重新更梳妝時一樣,哄自己說,二公子發怒不是為,是為娘子沒與他商議便安排了人……還說不準,只是做給娘子看的,好讓娘子高興,不是真的生氣。
片刻的打量之後,即便不甚滿意,宋檀還是擡起腳,開始向床邊走過去。
子嗣要。
雖然阿玥還病著,他卻在這裏納妾……但今夜若不事,明日阿玥又開始後悔,又不想他再有別的人了,他又一年沒有孩子,才是煩心。
出兩手指,宋檀起了這丫鬟的臉。
秀麗的眉眼抖著。
看了一瞬,他確定,這的確就是四個陪嫁丫鬟裏,平常對他最殷勤的人。
片刻,他笑了笑。
這一點,倒是比從前的青雀強些。
……
“二公子水了。”衛嬤嬤低聲說。
已在二更過半。二公子進了新房有大半個時辰,這時候水,顯然是了事。
明日淩霄來磕頭,家裏就又多一位“賈姑娘”了。
等淩霄懷上孕,就是正經的“賈姨娘”。
衛嬤嬤默默給霍玥攏了攏鬢發。
是盼著娘子能早日想開,別再為難自己,非要自己生孩子,也非要二公子只守著一個。也確實為娘子對青雀的那些手段心驚……也心冷。可這畢竟是的娘子,是從小到大的孩子,免不了心疼。——娘子雖是真心催促,可二公子就真這麽心急到一夜都不能等……心急到連娘子病好都不能等嗎?
非要就趕在今夜事?
他說的那些畜生話,還沒對娘子有一個字的解釋呢!
但這些話想歸想,卻不敢對霍玥說。
好容易和平了,可不想再起爭端。
快五十歲的人了,再過幾年就該退下去,也想過兩年安生日子,不想再說一句話都提著小心,生怕哪個字犯了忌諱。
“他若問,就說我睡了,別讓他進來。”霍玥神淡淡的,聲音也淡,“他要去書房睡還是留下,也都隨他。”
說著,放下嫁妝賬冊,躺好,閉上眼睛。
衛嬤嬤松了口氣,忙替落下床帳。
床帳最後理好前,似乎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冷笑,是霍玥的聲音。
“這男人。”話中是深深的諷刺,竟還有恨,“原來沒心。”
……
二公子對沒心。
撐著全的不適,和某撕裂一樣的疼,淩霄坐起來,披下床,抖著手服侍宋檀穿。
一場房,沒覺到二公子對有一憐惜……雖然他偶爾會笑,好像也沒有那麽不滿意了,但只是覺得疼……難……發不出娘子和二公子恩時那等一樣的聲音,也不敢呼痛……只能忍耐。
平日有多期待在二公子邊,房的這半個時辰,就有多漫長……難捱。
房結束,二公子起就要走,也本不對有任何溫存。
忍下淚,忍著冷,忍著發抖,淩霄蹲,練給宋檀束好腰帶。
要起時,被宋檀住了下,只能擡頭。
打量發紅的眼圈片刻,宋檀冷聲開口:“今晚,委屈你了?”
“沒有!”心中一涼,淩霄慌忙說,“二公子,奴婢、奴婢不是委屈……能做二公子的人,奴婢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委屈——”
定了定神,抿起笑,努力找出自己以前慕他的真心:“奴婢,只是……舍不得公子。”
多看了幾眼,宋檀松開手,又想到霍玥推他來之前,說的那句:
“淩霄心裏著二郎,早盼著這一天了。”
他轉向外:“守好你的本分。”
他說:“別起不該有的心思。”
丟下這兩句話,他沒再看淩霄一眼,直接離開。
緩緩地,淩霄支撐不住,跌坐在地。
兩個小丫鬟慌忙要扶。
冰涼的石磚浸上單薄的裏。坐下去的那一瞬,不能出口的疼被放大,讓不由自主皺了眉,咬住了牙關。
手腳都似沒了知覺。
小丫鬟們費力攙扶到床邊。也終于有了神,認出這兩個小丫鬟,正是青雀姐姐還在這裏時,服侍的人。
“文竹?”問,“碧蘭?”
“姑娘!”兩人忙應,“姑娘有什麽吩咐?”
淩霄忍不住想起青雀姐姐,忍不住開了口問:“青……姐姐,江……江夫人,還在的時候,你們……,也難嗎?二公子走了,都怎麽辦?”
說得顛三倒四、磕磕絆絆,文竹和碧蘭卻都聽得明白。
互相看了看,們低聲說:“那位姑娘,從來不說難……和我們,也不說的。”
淩霄看著們,不得不信們沒說謊。
青雀姐姐,也和一樣忍得艱難,而且,青雀姐姐還是不願意的……都不知道二公子私下是這樣對——原來,二公子竟是這樣對——都不知道!還羨慕青雀姐姐!還不解青雀姐姐為什麽每日都不快,為什麽明明與二公子夜夜歡好,卻還是對二公子沒有一意。以為,就算當著娘子,二公子對侍妾不假辭,私底下,總還是沒那麽冷的——
驟然地,淩霄發出一聲嗚咽。
不敢門外聽見,將臉死死地捂住,將眼淚全部悶在了手中,咽回了肚子裏。
滿口苦,卻不能再對人說一個字。
連青雀那樣的謹慎,那樣和娘子的分,那樣對公子的冷淡,都惹得娘子吃醋忌憚,娘子認定對公子有,是自己願意做妾的,公子又竟是對侍妾這般沒心糙……的將來……
的將來……
-
楚王離京的第六天,青雀到永寧坊,終于將張岫列的名單遞給了江逾白親自看。
柳瑩也在同日歸省,回柳家小坐。
李側妃的娘家遠在山東,自然不能歸省。還病著,連日又是低燒,別說靜雅堂的院門,就是自己臥房的門都出不得半步。
永春堂的三人,卻是沒有娘家能歸省。
雲起堂和瑤堂回家去自在了,大郎又被羅公公接去和二郎玩,們也不閑著,三人一起到花園裏賞新開的紅梅。
說著閑話,不免就又說到孩子上。
宮中的旨意雖還沒下,昨日青雀已將楚王給孩子們取的名字給了們。
張孺人念了整整一夜。
“承敦,承敦。”看著紅梅花蕊,又念著,便笑,“這回,你們一定不說我糊塗:我看,承敦這名字,雖然是不及‘承’的寓意最好,也是殿下對大郎的期盼了。”
“是啊。”薛娘子笑道,“況且,也比二郎的名字好。‘承忻’,”說,“殿下想啓發二郎什麽,讓他明白什麽呢?”
不約而同地,三人一起看向了靜雅堂。
張孺人臉上,是頗有幾分揚眉吐氣的笑。
母親的份再不一樣,“大郎”就是“大郎”。
……
江逾白正看著姐姐笑。
手中還拿著備選夫婿的名單,這笑裏稍有兩分,但更多的是好笑:“你就為我選什麽丈夫愁了這些天!”
“那不然呢!”青雀嗔,“這可是一輩子的事。”
楚王初六日離京,不好楚王才走就出府,所以等了幾日才來,這事一拖,難免又多想了些。
“那有什麽愁的。”江逾白笑,“我選好了,你不用愁了。”
道:“我就只嫁楚王邊最有本事,將來最有希封侯拜將的那個。”
青雀心裏一震,華芳年更被小兒兩句話說得著急:婚姻大事,豈能只看人的本事前程?還得——
“我這幾個月讀書,讀到史書上寫,‘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在母親和姐姐開口之前,江逾白笑著對們解釋,語氣確定:“王侯將相,就是天下有本事的人著做。我是做不了將相,可既然楚王殿下讓我選,我有這個機會做將相夫人,我當然要往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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