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覺得這實在不可思議,這只黑黑的拉布拉多是在回家路上發現的,主人似乎經常不在家,偶爾會帶著火去找玩兒。
照片上的時間一直從2010到2015,這意味著沈西淮那六年都去看過果果。
靜安大學時有幾次經過晏清,特意繞路去過果果家,但總是不太湊巧,只見過一回。
將日記找到那一頁,2013年8月3號,那是最后一次見果果。
沈西淮知道想問什麼,“我是8月底去的,去倫敦上學之前。”
靜安說不上什麼滋味兒,“我去年6月份去過那邊,但是沒看見,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家搬去別的地方了,我16年暑假去過,問了們的鄰居。”
靜安笑了,“原來是搬家了。”
“嗯,不過我沒問搬去了哪兒。”
果果并沒有搬家,但沈西淮不打算告訴陶靜安真相。
他又按了下電腦,幕布上出現一張黑板。
頂上一行大字——熱烈慶祝祖國華誕60周年。下面有文有畫兒。
靜安難以置信地看向沈西淮,“你連這個都拍了……”
細節早就不記得,但黑板上那一簇薔薇有印象,是照著家門口畫的。再往日記本上對照時間和容,確認沈西淮是在畫完當天拍下的。
將臉埋進沈西淮脖子里,一下一下蹭著,隔會兒才悶悶開口,“下一張是什麼”
是巷子里的薔薇,是一瓶手工臘梅和一只橘的紙南瓜,是院子里裝在眼鏡盒里的雛,是在班上傳閱的陶靜安的作文,是陶靜安蹲在銀杏樹底下撿葉子……
“我看到你放在車庫的畫兒了,”靜安指著照片,“你就是照著這個畫的……我還沒看完你的畫冊呢。”
沈西淮低低應著,眼見眼淚已經蓄在了眼角,了臉,“你再看看這個,念一念。”
靜安看回對面,只見照片上一張作業紙,頂上一行標題——
沈西淮,快跑!
靜安眼淚還沒干,忽然就笑出聲來,再帶著好奇往下念——
“高三(1)班的沈西淮同學,發令槍打響的那刻,快跑!
兩百米是半圈場,對你來說只是門前散步,所以……快跑!
賽場不像人生,不勝即敗,而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不拿倒數第一,所以……快跑!
等在終點的是代表我們高三(1)班全同學的工作人員,還有他手上的水和隨時就位的可靠肩膀,所以……請你放心地跑!
熱要做好,姿勢很重要,運損傷必須繞,所以……沈西淮同學,請你一定一定安全地跑!”
“高三(1)班陶靜安,”靜安的聲音不自覺放輕,“2010年10月28日。”
對這份通訊稿毫無印象,只記得自己為了節省時間沒有報名參加任何項目,但仍然被喊去觀看。通訊稿勢必寫了不,大概是為了避免重復,故意換了輕松的風格寫。
沈西淮不見說話,在耳邊輕聲解釋,“我問過們,稿子是你寫的,但上面的名字不是,是有人專門負責填這個。”
靜安沒應,好一會兒才問:“你去廣播臺要來的”
他點頭,“嗯,也放在8號,”又輕聲笑了,“陶靜安,這是證據,以后可以給……給我們的家人看,所以不用難過。”
靜安好了不,下一秒又笑了,“這個稿子寫得可真隨便。”
“有嗎我覺得這個寫得最好,我聽完就跑第一了。”
“難道不是你本來就可以跑第一麼”
“可能,但肯定不能跑那麼快,都打破校記錄了。”
“你還驕傲。”
“對,”他一口承認,“第一次那麼驕傲。”
靜安笑出聲來,“你以前也經常運麼”
他想了想,“騎車算麼我幾乎每天都在騎車,你聽這個。”
靜安跟著看過去,電腦上一段音頻,沈西淮按了播放。
“聽出來了麼”
“《次郎的夏天》里面的配樂……”
隔會兒背景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句“靜安”,跟著鋼琴聲停下,另一個方向又傳來兇惡的狗吠,然后是飛快踩著自行車的聲響。
靜安笑了,“你干嘛要跑”
他也笑,“心虛。”
靜安著他,忽然開口:“沈西淮,謝謝你一直沒有忘記我。”
沈西淮沉默片刻,實話實說:“想過要忘的,就是沒功。”
靜安心一一地,將額頭重重磕他肩上,“還好你沒功。”
沈西淮見又難了,故意開起玩笑,“我買過很多個檸檬,打算吃完就再也不看你,可又覺得不能白吃,必須得把你看回來。”
靜安不知該哭該笑,“然后你就誤會我跟鄭暮瀟了”
兩人對視著,沈西淮暗暗嘆息一聲,他沒有直接回答,又點開另一段視頻,視頻里靜安在臺上彈琴,表演前后都朝臺下同一個地方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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