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燦愣住了。

完全沒有想到殷擎會提出這種要求。

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畢竟現在對霍知心來說，這個男人就是全世界。

不忍心讓霍知心沒有面子。

“殷先生，”姜燦頓了頓，輕笑，“不知道你喜歡哪幾幅畫？干脆送給你好了。你可以拿回去慢慢欣賞，也就不用在別人家里到拍照了，對吧？”

殷擎眼中掠過一抹霾。

他角輕輕勾起，臉上帶著一種略顯復雜的神，上下打量著姜燦。

剛剛那幾句話舉重若輕，聽上去友好而禮貌，可語氣加重在“別人家里”幾個字上，只要有點腦子，都能聽懂是什麼意思。

殷擎抬眼，對上姜燦的眼眸。

這人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弱，一雙如墨的大眼睛著堅定和威嚴，上那種氣勢跟霍知行如出一轍。

他想了想，收起手機，微笑，“不必了，謝謝姜小姐……這幾幅畫應該都是爺喜歡的，我一個下人，哪有資格拿主人家里的東西。”

“擎……”霍知心走到他邊，輕輕拉住他的手。

姜燦看得出來，霍知心現在是一顆心撲在他上。

不由得擔憂。

陷中的孩子，通常是最好騙的。

“呵，殷先生你言重了。”姜燦輕聲道，“其實知行是個特別開明的人，況且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霍家與你只是雇傭關系，你干活兒，霍家付錢，僅此而已，哪有什麼下人主人的說法！”

“我就說我們一家子都命好，能上霍家這樣的雇主！”殷擎笑笑，又看向霍知心，溫的整理額前凌的劉海。

臉上出幾分，角微微上揚，眼中滿是幸福。

但姜燦心里始終結了個疙瘩。

尤其看到殷擎不聲的把手機放回口袋，心里更是懷疑。

第一次上門作客就在人家家里四拍照，這是作客之道嗎？

就算是霍家的長工，沒過多教育，但起碼的禮貌應該懂吧。

再說霍家這樣的大家族，即使是傭人也都訓練有素，甚至能強過很多中小型企業的高管。

這個殷擎究竟是欠缺家教，還是真的心懷鬼胎？

“姜燦姐姐，你想什麼？”霍知心甜的聲音把思緒拉了回來。

此時已經跟殷擎圍在餐桌旁了，岑姑姑正一樣一樣把飯菜端上桌。

霍知心沖揮手：“姐姐快來啊！我都了！”

“哦，這就來。”

姜燦定定神，想到殷擎手機里有自己家的照片，就覺得心里不舒服。

一定要想個辦法……

“姜小姐，你也去吃點吧！”岑姑姑走到跟前。

“我……”姜燦想說自己不，然而注意到岑姑姑給使的眼。

沉思片刻，一下子反應過來。

沖岑姑姑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然后朝著餐廳圓桌走過去。

“知心，岑姑姑手藝了得，你們今天可一定要嘗嘗！”

“嗯！”霍知心笑容絢爛，小饞貓似的盯著桌上飯菜，“聞著味兒就知道有多好吃了！呵……岑伯也真是的，有這麼好的岑姑姑，怎麼不早點帶家里來？”

“現在讓咱們知道也不晚啊！”姜燦輕笑，這時只見岑姑姑端著湯鍋往這邊走。

“煲湯也是一流的。”姜燦說。

“是姜小姐抬舉我！”岑姑姑把湯鍋放在桌墊上，離殷擎很近。看他一眼，繼續笑道，“好了，現在菜都齊了！哦對了，我看你們年輕人好像吃飯之前都喜歡拿手機拍照呢！這是流行趨勢不？呵，小姐不拍一個？”

“嗯，對！”霍知心立即響應這個提議，“岑姑姑這桌飯菜香味俱全，當然要拍！”

“哎，小殷，”岑姑姑推了推殷擎，“別讓小姐自己手，你來給拍！”

殷擎臉一變，猛然抬頭。

岑姑姑被他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兇狠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不過那種兇狠也就持續了一瞬。

等回過神來，殷擎又變回那個角掛著微笑的年。

“真不好意思，我手機有點卡……”

“是嗎？”姜燦微笑，“剛剛你拍照的時候，似乎并不卡呢。”

殷擎沉默一下，作緩慢的掏出手機。

然而就在這時他看了看霍知心，霍知心臉略顯尷尬，“算了吧，還是先吃飯！”

“別算了啊！”岑姑姑上前一步，“來，你們吃，我幫你們拍！別看我老婆子一個，但我也很趕流的！”

要拿殷擎的手機，卻明顯到殷擎拽著不給。

他很用力，手背上青筋都暴突出來。

岑姑姑暗中冷笑，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老人家猛地一松手！

他沒料到有這一招，猝不及防，手機一下子掉進那鍋滾燙的湯里，濺出的湯弄臟了桌布，也讓殷擎心頭一震。

氣氛忽然僵住，格外安靜。

姜燦一顆心怦怦跳著，與岑姑姑換了一下眼。看出殷擎生氣了，但他還是努力把怒火下去，調整出一個還算自然的表。

“哎呀，真對不起！”岑姑姑繼續演，“你看我這老婆子，不中用了！連手機都拿不穩，這……”

“沒關系啦岑姑姑。”霍知心打著圓場，“其實擎這手機確實不太好用了，我正打算給他重新買一個……”

“用不著！”殷擎忽然冷著臉重重吐出這三個字。

姜燦一驚，卻見霍知心滿臉委屈的看著他，那雙閃耀著星的大眼睛，里面全是驚恐。

殷擎看了看湯里已經報廢的那只手機，面無表的站起來。

“我突然想起還有工作沒做完，現在必須趕回去。”他沉聲道，“這飯我就不吃了，下次再嘗岑姑姑的手藝。”

“小殷啊，”岑姑姑賠笑道，“你是不是怪我？這樣吧，你這手機多錢，我賠給你……”

殷擎沒等說完，從熱湯里撈出手機就奪門而出。

霍知心慌張的向姜燦道別，也匆匆忙忙跟在他后跑出去了。

直到他倆都走遠，姜燦才長長松了一口氣。沉默半晌，看看那鍋湯，輕聲對岑姑姑說：“把這個收拾了吧。”

“好。”

過了一會兒岑姑姑小聲問，“姜小姐，剛剛我做的……很過分吧？”

“沒有，你做的很好。”姜燦聲音很輕，“其實我也在想怎麼把殷擎的手機拿過來，讓他刪掉那些照片。但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

“嗯。”岑姑姑點頭，“姜小姐，你的顧慮是對的。不管怎麼說，都不能第一次上門就在別人家里拍照，這不合規矩！”

“防人之心不可無，”姜燦嘆了口氣，“但愿是我想多了。”

“姜小姐，你還想什麼了？”

姜燦抬眼看，猶豫半晌才問道：“不知你有沒有看出來……反正我覺得，知心跟這個殷擎的相模式特別奇怪。”

“我覺……”姜燦說出自己的疑，“知心很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