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警局詢問的這段時間，沈亦言思考了很多。生意被沈亦行打，金悠悠出事，易西出車禍，宋瑾失聯，這一連串的事都發生得太過偶然，很難不讓他心生懷疑。

偏偏又是在他想回漢城的時候，被警方纏上了。

如果說是懷疑的人，沈亦言第一個想到的必然是沈亦行，可沈亦行多年在國外，回漢城也才短短半年時間，如果是找宋瑾的麻煩還說得過去，但易西這邊，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到的。

除非……是有知人向沈亦行信息。

沈亦言正思考著，明森電話來了。

“我拜托白野調查了宋瑾的下落。”

“怎麼樣了？”

明森那邊短暫地沉默了一下，沈亦言沒由來的一陣心慌。

“亦言，白野那邊查到說，今早漢城到滬城的航班，有宋瑾的乘客信息。”

沈亦言一愣，“一個人？”

“同行人是沈亦行。”

沈亦言和張宇趕到滬城醫院的時候，易銘和易西都已經做完手。

聽醫生說，易西在最后關頭為了保護弟弟，猛打方向盤，幾乎承了最大程度的傷害，即使現在被推出手室，也是直接轉進重癥監護，還要看之后何時醒來。

而易銘雖然傷不重，但整個右手手指都斷了，十指連心，打鋼釘的痛苦暫且不提，易銘作為一名職業選手，再想打比賽，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沈亦言站在易銘病房門口，聽見里面噼里啪啦摔碎東西的聲音，還有易銘不堪耳的罵聲。

他閉了閉眼，推門而，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煙灰缸從耳邊飛過，砸在背后的墻上，發出一聲悶響。

沈亦言淡淡看著地上的煙灰缸，撿起來放在桌上，迎著易銘怨恨的目問：“你怎麼樣了？”

“沈亦言，你怎麼還有臉問這種話？！”

易銘手打著石膏，掛在前，眼眶紅得嚇人，像驚的野，眼睛里全是憎恨。

“你為什麼要對我姐的車手腳？就因為食言了你和的合作嗎？！一個破電競中心的投資而已！你卻要讓把命都賠上！”

易銘很激，整個人都在抖，雙眼沖著。

他越說越生氣，掛在前手臂都掉了下來，綿綿地搭在側，可憐又無助。

沈亦言盯著易銘垂下來的手，抿著沒有說話。

他看過易銘比賽，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宛如世間最完的藝品，屏幕上飛速跳作，狄仁杰在易銘的手下行云流水般宛若驚鴻，一次次地作出令人驚羨的畫面。

可是以后再不會有了。

易銘手上的鋼釘，說一年才會取下來，更不用提還有之后的復健時間。

易銘這輩子，都沒機會再回到賽場上了。

“我沒在車上過手腳。”

沈亦言走到易銘跟前，了他凌的發，溫緩慢地將他的手臂放回前的繃帶上。

“易銘，我不會傷害易西和你，永遠不會。”

易銘眼眶依舊紅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沈亦言，他眼底了些憤恨，但卻多了令人心痛的悲傷。

“沈哥，我姐跟我說過，一個人好不好，不能聽他說了什麼，要看他真正做了什麼。你口口聲聲說不會傷害我們？可你為什麼要舉報我聚眾菠菜，還誣陷我打假賽？！你讓我怎麼相信你說的話！”

“我誣陷你？”

沈亦言被易銘沒由來的話說得無比困。

“你打假賽？菠菜？”

易銘見他一副不肯認賬的樣子，簡直失頂，他心目中的沈哥一直都是自在磊落，皓月疏朗的模樣，卻不曾想那副清朗的面孔下，竟藏著如此叵測的心。

“你不用跟我裝無辜！我那晚去打德州撲克的事，只有宋瑾知道！除了你會從那里知道這些消息，還會有誰？難道還會是……”

易銘突然愣在原地，目越過沈亦言的肩膀，停在了他后。

沈亦言緩緩回，那個他心心念念掛念著的影此刻正站在病房門口，眉眼依舊如初見時那般清冷，神都是一子冷淡的味道。

“瑾兒。”

沈亦言走過去，拉起宋瑾的手，卻從他手里出。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條攬過宋瑾肩膀的手臂。

“亦言，我和瑾兒聽說你在滬城遇到了麻煩，立刻就趕了過來。”

沈亦行搭著宋瑾的肩，輕笑著說。

宋瑾頓了頓，沒什麼表地繞過沈亦言，走到易銘跟前，看著他掛在前的手臂，眸了，“疼嗎？”

疼，當然疼。

疼得他都要大聲哭出來了。

可是比手更疼的，是——

“我再也不能打比賽了。”

易銘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說道。

每一個音節，都像在執行凌遲，宣告著他職業生涯的死刑，宣告著他再也不能站上那個夢想的舞臺。

易銘曾經想象過自己退役時的模樣，或者風無限，攜著滿滿當當的獎杯榮譽榮離開；或者無人問津，在徹底打不時才默默退場。

他從未想過，比起明天，意外卻這麼猝不及防。

他的職業生涯，結束得太快，太突然，他連一準備都沒有，有的只有無盡的憾和悲痛。

宋瑾眼中有破碎閃過，抬起眼充滿愧疚地看著他，“易銘，對不起，我……”

“你什麼？”

“是我不好，不該把你去打德州撲克的事，告訴亦言，才……”

“瑾兒你說什麼？”

沈亦言臉大變，快步走到宋瑾跟前，拽著的手，“你什麼時候跟我說過這種事？瑾兒，撒謊也要有個度，再這樣胡說，我也是會生氣的。”

“撒謊？”

宋瑾抬起眼，輕輕地笑了笑。

“沈亦言，在你的眼中，我不一直是個撒謊的人嗎？從十年前起，不就是這樣嗎？”

沈亦言突然一愣，在看向宋瑾那漆黑的眼底時，緩緩問道：“你想起來了？”

宋瑾吃痛地將手從他手里回，盯著手上那枚戒指。

“從戴上這枚戒指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曾經那麼喜歡你的寧姝，戴著它的時候會有多麼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