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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 第一百六十七章女子心思

裴南葦憂心忡忡道:“如果萬一燕敕王趙炳不出兵,怎麼辦?北莽百萬大軍境,朝廷當真一點不怕腹背敵?到時候靠顧劍棠的兩遼守得住太-安城?”

年笑了笑,聲道:“你啊,太小看趙惇和那班永徽之春的名臣了。藩鎮,宦,外戚,文黨爭,地方武將擁兵自雄,一向是歷史上五大害,你不妨回憶一下離朝廷這二十年的景象,還有自西楚復國以來的結果。”

裴南葦娓娓道來,“宦干政,兩任趙室皇帝活著的時候都沒有,而且以后也不會有。外戚一事,也是同理。若說黨爭,永徽年間有個張巨鹿,不氣候,如今張廬顧廬都倒塌了,雖然不知換了人坐龍椅是如何,但我也知道趙惇在死前,請了上學宮大祭酒齊龍去太-安城做那顧命大臣,幫著新君穩定朝局,想來不至于出大子。至于地方武將,顧廬倒塌后,又有楊慎杏和閻震春這兩個老將的前車之鑒,人人自危,加上顧劍棠退讓,很多武將能夠自保都要謝天謝地,委實沒那份跟朝廷板的心氣。而幾大老藩王里,淮南王趙英死了,膠東王趙睢給顧劍棠制得氣都艱辛,青州那邊……那人為了表忠心,好像搭上了好幾千騎吧?然后,北涼要跟北莽死戰,勢力最大的廣陵王趙毅被西楚牽制,免不了一場傷筋骨,加上你說燕敕王趙炳很快就要被敕令北上……”

裴南葦手捋了捋額頭發,笑道:“不愧是永徽之春。”

慨道:“齊龍沒有讓人失,新朝廷很多事都做得面面俱到,為功勛武將破格謚,為文增添了六館學士,一切都有條不紊。”

年微微低下頭,看著巷中雨水在落在青石板上然后不斷消逝,“張巨鹿死了,除了某些潛在的事不會變,但他和張廬在離朝的很多烙印,很快就會淡化,然后消失無蹤。張巨鹿寫就的永徽之春,那一頁書,說翻過去就翻過去了。這才是離最厲害的地方,看上去八面來風四水,其實穩如泰山。歸結底,是因為趙惇留給當今天子的家底,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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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得慢,離那碧山縣衙門還有些路程,裴南葦言又止起來。

年轉頭看著笑道:“想問就問吧。”

裴南葦看著他,“你不是知道我想問什麼嗎?”

年收攏起自己油紙傘,突然傘下,裴南葦也沒什麼異樣神想“夫妻”二人去衙門吵架要債,結果各自撐傘,也許會不太像話,氣勢就弱了。

年從手中接過雨傘,肩并肩走在拐出巷口后踏足的轱轆街上,“當時跟武當王小屏去神武城的途中,我也沒有把握能不能在人貓韓生宣手底下活著,就跟王小屏說過些心里話。我爹徐驍一直不是什麼彎彎腸子的人,他說過北涼道和離就是一家人,關起門來吵架都沒關系,一個屋檐下的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那就搬出去在隔壁自立門戶,老死不相往來好了。但如果說別人覺得有機可乘,跑到家門口耀武揚威,那麼徐驍不介意一個大就摔過去。就這麼簡單的道理。當然,徐驍也有底線,就是我這個要繼承他家業的兒子,只要我不死,哪怕繼承家業的過程中磕磕,沒那麼順順當當,徐驍也能忍著,如果我死在朝廷手里,那他就不管北涼了,肯定要帶著三十萬北涼邊軍一路打到太-安城。當年我跟老黃一起游歷江湖,當時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趙稚,就親自用侍衛幫我擋過災,顯然作為子,更能憑借直覺把握住徐驍的心思。”

年突然自顧自樂呵起來,笑道:“至于我呢,當年在京城說過大話,說要為中原百姓守國門。不是真心話,但也不算假話。反正我得幫徐驍守著北涼,不就是幫中原百姓守著西北門戶嗎?一樣的事,兩樣的心眼而已。”

裴南葦角輕輕勾起。

著前方不遠的那座衙門,輕聲道:“北莽那老婦人曾經當著兩朝所有人的面,說愿意與徐驍共治天下。是不是聽上去很激豪氣?”

裴南葦點頭道:“對啊。”

年笑道:“這是綿里藏針呢。當年徐驍不肯劃江而治,走掉了一批心有不甘的將領,如果說這是徐驍自找的。后來朝廷讓徐家鐵騎馬踏江湖,對武林中人刀子,走掉的底層士卒有多人?你肯定猜不到,是兩萬之多,無一不是經百戰的銳老卒。如果說徐驍愿意當年在北莽老嫗提議下,接了,你覺得會走掉多人?”

出一只手,旋轉了一下,“最十萬。”

裴南葦恍然道:“原來如此。”

年瞇起眼,“那場風雪中,徐驍跟那老婦在關外相見,我和拓拔菩薩各自當馬夫。最后不歡而散。不過你要是以為徐驍是覺得會北涼軍心渙散才不答應,那你也太小瞧我爹和慕容帝了。私下答應過徐驍,提出過一個條件,你打死都猜不到。”

裴南葦隨口道:“不就是功之后,徐驍年紀大了,只能養老,但可以讓你徐年來當中原之主嗎?”

年目瞪口呆,忍不住了一句口后,滿臉震驚道:“你這也猜得到?!”

裴南葦白了一眼他,“本來猜不到,可你都那麼說了,反正就是怎麼不可思議怎麼來,再說了,趙稚是子,我也是子,就不能猜出慕容帝的心思?”

年由衷贊嘆道:“厲害!”

裴南葦冷不丁說道:“我不冷。”

年一臉茫然。

裴南葦扯了扯角,“真怕我冷,給雨水濺在肩頭,你怎麼干脆不把油紙傘側向我,你的誠意是不是也太足了點?手,拿開!”

年悻悻然回搭在裴南葦肩頭的手。

兩人走縣衙大門,徐年收起傘。縣令馮瓘和縣丞左靖都按例住在衙門后邊,徐年這個名義上縣衙三把手的主簿本該也有一席之地,只不過當時給馮瓘欺侮他“年無知又無基”,排了出去。當初山剿匪一役,其實什麼都沒做就只因為是一把手的馮瓘,在年末考評得了一個中上,左靖倒剩點殘羹冷炙的“分潤”,赴涼士子份的縣尉白上闕則功轉幽州軍。兩人穿過衙門的時候,一路上那些還在當值的六房胥吏都有熱絡打招呼,他們對徐奇這位失蹤很長時間導致座位不保的年輕主簿印象不差,只不過熱中,順帶著又有些玩味眼神,既有惋惜,也有幸災樂禍。徐年靠著這點蛛馬跡,就心中有數了。雖說徐主簿馬上就要卷鋪蓋滾蛋了,但是馮瓘在獲知此人登門拜訪后,還是沒有太過不近人,畢竟他才是罪魁禍首,否則徐奇也不至于這麼快就得離開碧山縣,在幽州的舊黃歷上,別說一年半載,多在衙門當差任職撈油水的將種子弟是幾年都見不著人影的?誰讓徐奇這個末流將種門庭子弟既沒靠山,又不識時務在當下游手好閑?如今幽州誰還敢不把點卯當回事?據說陵州那邊,在那個糧倉刺史的整頓下,一大批不務正業的世家子都給收拾得比孫子還孫子。馮瓘坐在書房,正在把玩兩樣新到手的好件,竹獅太師鎮紙擺件,和據說是舊南唐制的竹黃靈芝玉如意,聽到下人稟報后,本想起去書房外應付幾句就了事,是不會讓那徐奇喝上一口熱茶的,只不過當那下人善解人意提了一那徐主簿的妻子也同行后,縣令大人就心領神會了,把屁回椅子,說要在書房會客,備好茶水。

馮瓘沒有走到書房門口相迎,然后縣令大人就看到那個本該滿臉諂的年輕人就徑直過門檻,也沒有主跟他客套寒暄,接下來的舉更是荒唐,竟是讓他那個“守活寡”的媳婦坐在椅子上,他自己則斜靠著椅子,問道:“我如果沒有記錯,新任主簿和縣尉都是赴涼士子,分別楊公壽和朱纓,先前都是青鹿書院的學子,如今北涼有大儒黃裳等人主持評點北涼士子文章時論,那楊公壽是得過一次幽州半年評的魁首,不去談他,你只說說看那朱纓治政如何?”

馮瓘還一手拎著那件竹雕,一只手保持著請人喝茶的姿勢,不知所措。

他一時間竟是不敢直視眼前年輕人。

馮瓘自己都覺得奇怪,這小子哪來的這份威?馮瓘可是在胭脂郡的太守洪山東上都沒到這種力。倍面盡失的馮瓘放下竹雕如意擺件,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用公門修行多年才練就出來的腔拖音道:“徐奇啊……”

年微笑道:“我年。”

馮瓘愣了一下,冷笑道:“本還是張巨鹿呢!”

馮瓘突然意識到那位首輔大人已經死了,惱怒,一拍桌子道:“徐奇,信不信本憑你這句混賬話,就可以錦游騎把你逮捕下獄?!嗯?!”

裴南葦出兩手指,擰著徐年的腰,也學縣令大人的那份腔調,“說正事!嗯?!”

年打了個響指,然后馮瓘發現自己邊出現一陣風,神出鬼沒站了個神刻板的黑壯漢,從懷中掏出一枚造型古樸的青銅“將軍符”,握著放到他眼前。

馮瓘聽說過邊軍高層將領都有那一枚將軍符,不用以調兵遣將,只有一種用途,那就是在沙場上-將領戰死,由副將指揮戰事,副將戰死給校尉,校尉戰死,傳給都尉,都尉戰死,給標長,標長戰死,給伍長,直到全軍戰死為止。

可是馮瓘不敢確定這是不是就那將軍符,再說了打死他也不相信那徐奇徐主簿是什麼北涼王,所以馮瓘愣是沒來由生出一豪氣干云,大聲斥責道:“徐奇,你放肆!真當本是好糊弄之人?!”

那名跟隨徐驍多年的地支死士看了眼新主人,徐年擺了擺手,這個面無表的影子一閃而逝。

馮瓘骨悚然。

到這麼個人,徐年哭笑不得,手握住裴南葦的兩手指,后者掙扎著掉。

年無可奈何道:“先不說其它,你把那幾個月的俸祿給我,家里等著下鍋。”

馮瓘后背僅僅靠著椅背,“有話好好說,殺人滅口的事,萬萬做不得,本治下碧山縣可是有好幾百錦游騎的。”

他與其去相信這位前任主簿是什麼徐年,顯然更相信這家伙是那北莽滲幽州境的諜子。

裴南葦出一只手,平淡道:“給錢。二十四兩七錢。”

馮瓘額頭都是冷汗,強歡笑道:“兩件竹雕,都出自春秋名匠之手,最能賣百來兩銀子,你們拿去好了。”

裴南葦冷笑道:“拿去燒火用?夠用?何況過了你的手,嫌臟。我要銀子。嗯?!”

馮瓘心中怒罵,兩件竹雕,老子不過是把玩挲了一番,臟什麼!那真金白銀就沒過手了?真是頭發長見識短的婆娘,真是白生了這般禍水的姿容。徐年笑道:“縣令大人,那我可就去戶房那邊領薪水去了。”

馮瓘其實兩條都在打哆嗦,仍是故作鎮定地擺了擺手,想著等他們夫妻一走,馬上就讓刑房和捕快緝拿二人!徐年走出書房后,拿起擱在門口的兩把油紙傘。裴南葦問道:“你就這麼討要俸祿?”

年笑道:“這不是怕講道理講不通嘛,而且就他那對全在你上轉悠的眼招子,我怕扯皮沒扯出什麼,就忍不住一掌把他扇死他了。扇死了馮瓘其實也不錯,這種員換誰都能當,正好給楊公壽和朱纓騰出位置。”

裴南葦臉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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