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之所以許下了重諾，有獎賞的意思，也有封口的意思。

  大致就是告訴呂夷簡等人，朕能給你們的，都會給你們，所以你們出去了以後，別在外面瞎說，壞了朕的好事。

  「行了，諸位卿在宮裡勞累了大半月，想必也累了，都回去歇息吧。朕賞賜給諸位卿補子用的藥材，已經吩咐陳琳裝車，諸位回去的時候，都帶上。」(5,0);

  「多謝家厚……」

  「諸位回去以後，有人旁敲側擊的詢問諸位近大半個月在宮裡做什麼，諸位就告訴他們，諸位在跟朕討論演武的事。」

  「喏……」

  呂夷簡等人齊齊躬應答。

  演武。

  是推行新兵制的第一環。

  可以將其當一種底考核。

  大宋軍一下子要簡到七十一萬，有一部分人要被裁撤，自然需要好好的考核一番。

  有能力、有本事的留下，沒能力沒本事的自然要被裁撤。

  以後大宋軍要打罪惡的仗，面對最兇惡的敵人，自然需要銳。

  此外，朝廷要裁撤一部分人，也需要一個合理的藉口。

  底考核毫無疑問是一個最合理的藉口。

  你自己本事不如人，被裁撤了，你誰也沒辦法埋怨。(5,0);

  呂夷簡、寇季等人施禮過後，離開了宮殿。

  各自帶上了各自的賞賜，紛紛離開了皇宮。

  出了皇宮，為了避免被人三番五次的拜訪打擾，他們幾個人直截了當的放出了風聲。

  他們在宮裡半個月，是在幫家準備演武的事。

  為何要演武？

  家在位期間，先徵得河西，又敗遼國，還征滅了西夏，難道不應該誇讚一下武力，向祖宗炫耀一下？

  藉口十分完。

  朝野上下所有人也信以為真。

  因為趙禎在大勝之後，確實有資格演武一番，向祖宗炫耀一下自己登基稱帝以後干出的政績。

  寇季坐著馬車，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府上以後。

  寇準已經在正堂坐著了。

  寇季對寇準一禮後，準備離去，卻被寇準給喊住了，「你就不準備跟老夫說點什麼？」(5,0);

  寇季聞言一愣，拱手道：「我在宮裡待了半個月，主要是為了跟家商量演武的事。」

  寇準黑著臉，喝罵道：「放屁，你當老夫是白癡嗎？小小的演武，需要將樞院、廷的重臣全部圈在宮裡大半個月？」

  寇季攤開手，苦笑了一聲道：「真話家不讓說……我只能編瞎話了……」

  寇準聞言，臉十分彩。

  他幾次張口，最終還是沒有強迫寇季說出事。

  寇準做了半輩子的，如今雖然已經離開了中樞，卻仍舊關注著朝政。

  朝廷如今要做大事，他卻什麼也不知道，他心裡自然。

  所以才會特地回到府里等寇季。

  可是如今什麼也沒問出來，他心裡自然十分難。

  他難了，自然不會讓寇季好。

  寇準沉著臉道：「老夫已經去信給你爹，召你爹回府了。」

(5,0);

  寇季聞言，臉有些難看，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那個爹，他坑人啊。

  您確定要把他回來？

  寇準通過寇季的臉，看出了寇季的心思，他冷哼了一聲道：「老夫倒是覺得，他回京，對你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寇季一臉疑。

  寇準哼聲道：「老夫聽聞，夏竦在被抓獲以後，離間過你和家，你和家都沒有在意此事。」

  寇季緩緩點頭。

  寇準繼續道：「石元孫在作的時候，將你說了把持朝政之人。」

  寇季略微一愣，大致明白了寇準要說什麼話了。

  寇準收起了臉上的冷意，語重心長的道：「一個人說你，你可以不用在意。兩個人說你，你就得放在心上了。你如今風頭太盛了，滿朝文武看你眼紅的多不勝數。

  若是所有人都詆毀你，你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家信任你、護著你。(5,0);

  你看似得到了家的恩寵。

  可家護你一次，滿朝文武對你的厭惡就會多一分。

  你在西北遇刺，家為了去見你，跟滿朝文武對著幹。

  滿朝文武自然不敢記恨家，但卻敢記恨你。」

  寇準屬於過來人，他沒被別人的風言風語坑害，所以才會跟寇季說這番話。

  寇季聽到了寇準的話，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寇準繼續道：「你做事雖然圓，但骨子卻有一子正氣。不貪權，也不財，沒什麼可以自污的。家可以蠻橫的護你一次，卻不能次次蠻橫的護著你。

  所以你得想想辦法自污。

  給家留一些護你的餘地。

  萬一哪一天滿朝文武脅迫著家置你，家也好避重就輕，從輕罰。

  更重要的是，一旦家覺得你威脅到了他的地位，也有理由罷去你的爵，讓你告老還鄉。(5,0);

  你若是渾上下沒有一污點。

  家就只能栽贓陷害你，順便送你去死。」

  寇準說到此，一臉鄭重的道：「你爹的不堪，以前沒有用，現在卻有大用。他回到了汴京城以後，就讓他住進汴京城的大宅子裡。

  他在裡面做什麼，你都不要管。

  汴京城的大宅子裡，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我們祖孫也不用擔心他干出什麼犯忌諱的事。

  他只要不公開扯旗，犯下多大的過錯，家也會看在我們祖孫二人的面子上，放他一馬。」

  寇季皺起了眉頭，綱要開口。

  寇準就鄭重的叮囑道：「不要將自己的命託到別人手裡……」

  寇季略微一愣。

  寇準又道：「無論是滿朝文武，還是家，知道你有一個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爹，會放心很多。」

  寇季心中哭笑不得。

  臉上卻不懂聲。(5,0);

  寇準在為他的以後擔心，可他卻一點兒也不擔心。

  他準備了不止一條後路，每一條都足以讓他安安穩穩、舒舒服服、富富貴貴的活下去。

  沒必要擔心朝堂上的事。

  再說了，他和趙禎正在革新，在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幾乎要跟全天下的人作對。

  趙禎本不會忌憚他的。

  趙禎反而會害怕寇季會頂不住全天下人的力，先倒下。

  在革新的問題上，趙禎只有寇季這麼一個盟友。

  似呂夷簡等人，那也只能算是暫時的盟友。

  他們之所以幫著趙禎革新兵制，那是因為趙禎並沒有他們盤子裡的。

  趙禎一旦到了他們盤子裡，他們會不會繼續充當趙禎的盟友，很難說。

  在這種況下，趙禎絕對不會忌憚寇季。

  反而會想盡辦法護著寇季。(5,0);

  因為寇季倒下了，就剩下他一個人面對全天下人了。

  到時候他肯定撐不住。

  不過寇準一片好心，寇季不打算拒絕。

  誠如寇準所言，以他們祖孫如今的地位，只要寇禮回到了汴京城以後，不扯旗造反，其他的麻煩幾乎奈何不了他們祖孫。

  畢竟，寇準為昭勛崇德閣第一臣，可不僅僅是一個名譽。

  相對的還有許多的待遇。

  此外，寇準有一句話，寇季很贊同。

  就是給趙禎留有餘地的那句。

  他確實得想辦法給趙禎留一些餘地，不能讓趙禎一直跟滿朝文武對著幹。

  寇季之所以贊同此事，倒不是為了明哲保，而是為了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