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422.扳罾漾白蝦來（求一下票哈）

雙帆船航行過來，王憶仔細看向船上的疍民漢子。

這是個矮壯結實的中年人，臉膛曬的漆黑，要不是五像華裔，王憶還以為是到了非洲老哥。

船上的孩子跟他相仿，從小的到大的都很黑。

他們在船上靜靜的打量著王憶等人。

那場景多多的有點滲人。

王憶低聲問大膽：「你說他們會不會是來找咱們賣蝦的？」

大膽說道：「那不能，他們又不認識咱們，不知道咱是天涯島的，所以就算他們想賣蝦給咱們生產隊，也不應該現在來找咱們。」

一聽這話，再配合這氛圍，王憶就以為他們是想來找事了。

因為海上捕撈作業是講地盤的，更講究一個先來後到，這雙帆船比他們更先來到這片海域捕蝦，那按理說他們便應該離開。

可是這防空島已經被他們承包了！

毫無疑問白水郎們是不知道這事的，那他們留下捕蝦，在人家看來就像是故意欺負人了。

於是王憶便起膛指向島嶼解釋說：「同志，我知道你們一家來的早，可是你有所不知，這島嶼是我們生產隊的財產，我不欺騙伱，這座島嶼已經被我們給承包了！」

聽到他的話大膽等人便笑了。

王憶看向他們問道：「笑什麼笑？」

大膽笑道：「王老師你是不是以為他們來找麻煩的？我猜應該不是，他們是過來借網的！」

王憶疑的問道：「借網？」

大膽點點頭，說道：「對，你沒注意到剛才這位同志是撒網捕蝦嗎？撒網捕蝦不合適，我們為什麼不撒網捕撈而是準備扳罾捕撈呢？」

「第一是白蝦太小了，落網裡后不好收拾出來。」

「第二是捕撈白蝦用撒網太浪費漁網，這漁網水后需要修補也需要曬，而扳罾網不一樣，這是尼龍網，反而喜不喜，用了不必去曬。」

「這白水郎跟咱們不一樣，他們天天飄在海上，不方便曬網，所以我估著他是過來借網的。」

王憶問這人說道：「你們是過來借網的？」

船上的黑漢子用彆扭的普通話說：「啊，同志們，是的，我、我想跟你們換一下那個網啊，就是你們用的這個網，我可以用魚蝦來換……」

難怪他剛才沒有直接開口。

他的普通話說的很不好。

而他的孩子們普通話說的就好多了，其中最大的年說道：「大哥同志、大叔同志，同志們，我爹不是想要換你們的漁網，是換用、換用一下！」

「我們船上有魚蝦，很多魚蝦，可以給你們一些魚蝦，然後借用你們的扳罾網。」

一聽這話立馬又有民兵嘀咕說：「組長，我就說他們昨晚來咱們天涯島不是想要找事，就是想要賣蝦的……」

「呃閉！」大膽急忙維護自己的威嚴，「人家過來借網，你們叨叨昨晚的事幹什麼？」

海上作業與人為善，不過借漁還是一點小忌，因為大家之間形競爭關係，漁家人心善但不會無底線的當好人。

這是涉及到規矩和底線的事。

王憶只能為難的搖搖頭：「對不起，你們要是了的話我可以支援你們一些糧食，但要換用我們漁網那就只能說對不起了。」

黑漢子聽到他的話后一愣，慢慢的問道：「你們這裡有糧食？可以跟我家換糧食？」

王憶那話只是一種技巧，『寧可如何也無法如何』，沒想到這人倒是耿直，直接想跟他們換糧食。

疍民找人換糧食是很正常的事，他們要在海上生活自然也得需要糧食。

王憶看著他們衫破爛、頭髮糟糟，心裡還憐憫他們的，這些疍民的況比他昨天遇到的那些漁民還要糟糕一些。

這樣他想了想說道：「你們船上有白蝦嗎？如果有蝦的話可以換糧食，不過得等等，等到晚上跟我們一起回去，去我們生產隊來換糧食——我們是天涯島的王家人，昨晚你們是不是找我們想要賣魚蝦來著？」

果然。

黑漢子聽后大為欣然，說：「對，你們是天涯島的？太巧了，太好了，那我們晚上去跟你們換糧食。我們有蝦，有魚，還有柴油。」

「你們怎麼會有柴油？」大膽疑的問。

黑漢子笑著解釋卻沒有說清。

他的兒子又開口說道：「同志，是政府給的，政府讓我們用機船，『嗚嗚嗚』自己跑的機船，但我家用不起，政府給了柴油，我家用來換糧食。」

一聽這話社員們不爽的，說道：「國家對這些白水郎還好，送他們柴油呀？咱們還得買呢，想買都不容易。」

王憶說道：「這關弱勢群，他們跟咱們一樣，都是炎黃子孫，都是黃皮黑眼睛的中國人，國家肯定要照顧他們。」

一個棒小伙王東草嘿嘿笑道：「我怎麼看他們像是黑皮？」

王憶說道：「在陸人看來，咱們也是黑皮。」

一句話，沒人再拿疍民的開玩笑了。

同啊。

船上的年和孩子聽說可以換糧食紛紛出笑容，彼此用手拍著船舷發出歡呼聲。

還有一個年開心的說：「有糧食，娘吃飽了，不了，就會好了，就不會死了。」

王憶聽到這話心裡一震，他問黑漢子說道：「同志，你人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

黑漢子愣了愣反問道：「人？」

「就是你老婆。」有社員解釋道。

黑漢子頓時反應過來，說：「哦哦，你是說我老婆？對，好幾天沒吃糧食了，給我們吃，然後現在生病了。」

王憶正好帶著藥箱，說道：「我算是個赤腳醫生吧，你介意不介意我上你們的船給你老婆看看病？」

黑漢子聞言大喜：「啊，同志太好了，你是醫生？太好了！太好了！快點來呀，你快點上來吧！」

雙帆船還高大的，綠眉船沒有他的船舷高，於是兩艘船靠近他放下了繩梯，王憶背上藥箱上了船。

這艘船就是這戶人家的家。

船上布置的雜眾多，船頭固定著一個鐵皮爐子，旁邊有筐子，裡面放了一些雜的海草，海草裡頭還有好些條碩的海鰻在扭，就跟一群蛇似的，看起來嚇人。

往中間船艙上拉了繩子，上面曬著服巾或者被褥之類的東西——不太好確定份，都破爛的。

船尾則了工作區，有漁網有魚蝦有箱子，箱子里也裝有魚蝦，其中不便是白蝦。

黑漢子領他進船艙。

彎腰進艙門，一濃烈的魚腥味撲鼻而來，有兩隻碩的貓『啊嗚』一聲又躲藏了起來。

這種船上養貓很正常，雙帆船是木頭船，最怕兩樣東西，一是船蛆二是老鼠。

船蛆人力難以對付，老鼠同樣如此，但養上兩隻貓就可以對付老鼠了。

再一個跑船人家不了魚蝦，養貓輕輕鬆鬆。

船艙裡面衛生況很差，一共有兩個做了臥室，其中小的臥室是黑漢子兩口子在住，王憶進去不得不打開手電筒，因為裡面窗戶被嚴嚴實實的堵住了，那是一點線都沒有！

手電筒打開他看到的是個凌的房間，床鋪直接在船板上，並沒有安裝上一張床。

然後床鋪裡頭被褥零散而破，一個人在裡面迷迷糊糊的打哆嗦並咳嗽。

黑漢子解釋說：「冒了吧？就是前天晚上開始了，發燒，到很冷，是不是冒了？」

他們的大兒子普通話說的好一些，說道：「我們前幾天斷糧了，只能吃海藻和魚蝦，但之前我娘就已經十多天沒有吃糧食了，都把糧食省下來給我們。」

「我聽你們漢人的漁民說，不吃糧食是不的，會虛弱、會生病，然後前天晚上我們夜釣大黃魚來著，天氣有點冷，我娘的服又染上水了，是不是就這樣冒的？」

王憶拿出一支溫度計甩了甩遞給黑漢子讓他給妻子測溫度。

黑漢子拿到后疑的看著他，問道：「這個是打針嗎？」

他的一個兒子會用溫度計，拿起溫度計鑽到母親邊給塞進了腋窩下面。

王憶笑道：「你們比你們父母更了解地的生活是不是？」

大兒子也笑了起來，說：「我們以後是要上岸上去生活的，政府承諾過了，會分給我們土地。」

「但我爹害怕上岸，一直拉著我們在海上生活，但我們可不怕，我們兄弟姐妹會去岸上生活的，哪怕是給人幫工也可以。」

拿走溫度計的年說道：「我哥領著我們學習你們的生活，我們過幾年就要上岸了，現在像我們一樣還飄在海上的人家很了。」

「以前有很多，我小時候。」黑漢子突然了一句。

年對他說：「但現在沒有了，他們都上岸了，我們也要上岸，上岸就有糧食有醫生，我上次生病要死了，就是去醫院救好的。」

王憶問道：「咱們先不聊過去和未來了，我問一下，你們母親的病表現都有什麼？」

年們七八舌的說：「一開始頭痛也頭暈了，我娘沒有力氣，然後就回來躺著……」

「然後發燒了，娘一直發燒，白天還好一些，晚上發燒的很厲害……」

「害怕冷，我爹讓我們堵住了窗戶也不開門，這樣還是冷……」

「今天早上開始咳嗽了，咳嗽的時候會很厲害，睡著了也會咳嗽……」

王憶嘆氣道：「應該是冒了，細菌冒，否則是病毒冒的話傳染很強，你們一家子不該還能安然無恙。」

「但冒不是大問題，我估計冒還引發了呼吸系統的炎癥，這樣待會我要聽一下呼吸音。」

「你們聽我說，冒病人需要保暖，但也需要合理的通風，簡單來說就是需要新鮮的空氣，新鮮空氣是可以治病的。」

他給一家人講解了注意衛生的重要。

溫度計查驗時間到了，王憶讓一個年拿出溫度計一看。

三十八度五。

高燒了。

他沉了一下決定先給這婦退燒，拿出一瓶退燒藥送給了這戶人家，詳細指導了怎麼給婦服藥。

又給配合著開了冒藥，以復方氨酚烷胺片為主，搭配幾樣中藥，見效速度會很快。

這年頭的冒不厲害。

冒細菌和病毒似乎在未來四十年中發展很快、進化很快，抗藥變得很強大。

王憶需要認真對待的是可能存在的炎癥，婦從今天早上開始咳嗽並且是劇烈咳嗽，很有可能是冒引發了氣管、支氣管乃至肺部的炎癥。

這樣得搭配消炎藥來理。

還好今天他帶上的是個葯匣子，裡面有聽診，於是他給婦聽了聽。

婦的癥狀還是明顯也標準的，能聽到的乾啰音，而且咳嗽以後這種啰音可以消失一會然後又出現並加重。

王憶估著這是氣管有炎癥了，葯匣子里有阿莫西林，正好阿莫西林也可以用於細菌冒的治療，他便給婦開上了。

阿莫西林這年頭是很有效的，特別是對於常年飄在海上的疍民來說，他們一輩子沒有吃過抗生素，生病後突然吃上抗生素更是有奇效。

於是他給婦開了葯，又對黑漢子說：「我船上有一些面，你煮水給燒一碗面吃，讓吃飽喝足了，有足夠的能量了，然後健康狀況就會逐漸改善。」

「不過你們一定要注意，吃著葯看效果，吃藥兩天沒有效果立馬去縣裡的醫院！」

黑漢子問道：「那需要多錢？」

王憶搖搖頭說：「我不清楚，縣醫院要據的病來收費。」

黑漢子笑了起來，說：「我是問你，你需要多錢？」

他的大兒子幫著說道：「醫生，你看病和開藥，需要多錢呢？」

王憶也笑了起來，說：「我看病和開藥不要錢，我是個赤腳醫生，當然赤腳醫生也要吃飯，並非是所有赤腳醫生都要免費看病更不能免費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