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421.雙帆船上白水郎

王憶這裡跟黃有功喝的滋滋，一邊小吃小喝一邊聊著文學和教育心得。

黃有功嘆：「教數學非我強項也，校長，你要是教語文就好了，我直接給你頂替了，你忙伱的政務工作，教書的活可以放心的給我矣。」

喝上一點酒後他沒有醉意，但言談舉止開始裝了。

王憶舉起酒杯說道：「喝喝，這樣，要不然咱們開個會討論一下授課項目調整工作，這學期進展到一半了，馬上就是期中考試，所以先不換了。」

「等到下學期我讓小楊老師去教數學，你接的班教語文。」

黃有功擺擺手說道：「這可不好、這可不好，此乃鳩佔鵲巢，不合適，這可不合適。」

王憶說道：「你聽我說，很合適，為什麼呢？因為小楊老師明年要參加高考，的學籍還保留著。」

「以後要考師範大學，現在算是一個提前實習了，或者說是半工半讀，然後讓兩個學期各教語文和數學，也算是讓了解了兩大主課的教育工作，這樣對的大學學習有幫助。」

黃有功也聽過楊文蓉正在備考明年高考的事，於是聽王憶這麼一說，他便恍然的點頭。

這考慮周到的。

然後他豎起大拇指開始拍王憶的彩虹屁，如江水滔滔不絕，又有如黃河之水一發不可收拾。

王憶這邊正聽的得勁，有人來買東西順便說道：「王老師你怎麼自己喝上了？隊長讓我你們兩口子去他家吃大包子。」

「我拒絕了吧？」王憶愕然道。

社員沒聽，傳達了消息就鑽進門市部開始買買買。

一共花了八錢！

王憶琢磨一下，王向紅確實邀請他去吃包子來著，韭菜蝦仁餡兒的，他當時好像拒絕了也好像沒拒絕，不過邀請又送到面前了，他不去實在不好看。

而且人家還要招呼上秋渭水呢。

這樣反正他只是喝了兩口小黃酒沒有吃飯，於是便去門市部提了一瓶子的豆腐領著秋渭水下山了。

秋渭水蹦蹦跳跳的在他後面走，王憶偶然回頭看見得意的抿笑，笑什麼？

然後他發現秋渭水在踩自己的影子！

這他麼也太稚了。

王憶決定必須踩回來呀！

王向紅在門口煙喝茶曬太。

秀芳是個很好的兒媳婦，每次下工后不顧疲憊都要先燒一壺開水給公爹泡上茶，先讓公爹慢慢喝茶，然後自己去做飯。

王向紅一年到頭都有午飯和晚飯前喝茶的習慣，喝茶能醒目提神、化食開胃，他是寧可一日不吃飯、不能三頓不喝茶。

看見王憶過來他招招手，調侃道：「到了飯點不知道下來吃飯，你王老師是怎麼回事？讀書讀飽了？」

然後等王憶靠近他嗅到了酒味，詫異的問：「你這是吃上了？」

王憶撒謊：「沒有，黃老師放學以後打了二斤黃酒弄了點炒花生米下酒，他非讓我跟著他一起喝點，於是我就抿了兩口。」

王向紅沒多想。

這話說的沒病。

他又看向王憶手裡的網兜，嘀咕說：「上來吃個飯還要帶禮？行，全隊就你最大方、最講究。」

王憶說道：「這是酒糟豆腐，味道跟以前的不一樣，我知道你吃豆腐，所以給你帶過來一瓶嘗嘗——大不了待會我找嫂子要錢。」

現在家裡灶臺上的火已經熄滅了，鍋蓋也揭開了，裡面的包子白白胖胖冒水霧，那純粹的面香味在院子里盤旋，真是讓人聞了肚子。

王東方今天沒出海，他也懂打井的知識，所以上午他跟王東寶都在地頭上給王憶幫忙來著。

這會他正幫著媳婦兒收拾包子，聽見王憶的話后頓時鑽了出來，掰著門板探頭問：「兄弟，你帶著新的豆腐過來的？啥滋味啊？」

王憶遞給他：「哥你擰開聞一聞。」

王東方接過去，擰開罐頭瓶子進去拿筷子挑了一塊出來。

今天鍋里不蒸了包子也連帶著蒸了幾個饅頭，王東方便拿了個饅頭掰開，將豆腐塞進去摁上，大口大口的咬了起來：

「嗯嗯，新饅頭真香！嗯嗯，這豆腐真好吃，滋味太好了，爹、媳婦兒，這個豆腐好吃，味道不一樣，有子酒味兒。」

王憶正要介紹，王向紅怒道：「都要吃包子了，你吃什麼饅頭豆腐？」

王東方嘿嘿笑道：「你們吃包子，我先吃饅頭，我就吃饅頭就豆腐，沒有能比這一口更好吃的了。」

王向紅氣的連連搖頭。

他手點著正吃饅頭吃的眉開眼笑的兒子，又扭頭對王憶說：「我是恨鐵不鋼呀，你看你這個哥哥，他有個有出息的樣子嗎？」

「沒有啊！」

「你說我王向紅是個勞模範、黨員幹部，為什麼沒有把自己的兒子培養黨員和幹部？」

「不是我故意避嫌，是他沒有那個能力你知道吧！我培養過他，他是狗上不了大席，他是朽木不可雕啊！」

王東方不在乎老爹說什麼，他滋滋的吃著饅頭和豆腐說：「爹，這樣還不好？」

「前些年外隊里誰不誇你王向紅為大我忘小我？他們都說王隊長這個人是一心為人民著想，並沒有利用權力給自己謀利益，甚至都沒把兒子給辦黨員，更沒給他在生產隊或者公社裡謀個一半職……」

王向紅聽的喜上眉梢。

但又皺起眉頭：「我做事一向不虧心，從來不在意人家說啥。我不培養你那是你不行，你要是——王老師你啥眼神啊？」

王憶斜睨他問道：「隊長，你這話說的不虧心嗎？」

王向紅說道：「我虧心啥？我舉賢不避親，你哥他要是有那個能力，我肯定好好培養他，他有你的本事，我就培養他當下一任隊長，我不在乎外面的人怎麼說我。」

「行了，你來了咱們就去吃飯。」

秀芳麻利的把包子從鍋里拾撿出來，說道：「爹你們喝一杯酒，喝完了就吃包子。」

桌子上已經放好了酒和菜。

菜很簡單，一盤子片炒芹菜算是葷菜，再就是一大碗菜梗、一小碗酒醉泥螺和一小碗的蟹糊。

王向紅招呼他坐下，說：「咱是父子爺們，你和小秋老師一起過來就是對付一頓包子，我沒準備什麼好酒好菜，咱倆湊活著喝兩口吧？」

王憶說道：「行，這不湊活，我就吃海貨和野菜，這是什麼菜梗？」

王向紅笑道：「霉莧菜梗，你瞅瞅你能不能吃，這東西有子壞味，哈哈，你不一定吃的慣。」

秋渭水拿起筷子說道：「我吃的慣，以前我爺爺就給我做霉冬瓜、霉豆、霉千張這些東西，我記得那時候一到吃飯的飯桌上就臭烘烘的，全是這些霉菜。」

王憶差異的問道：「好端端的東西怎麼要做霉菜呀？霉菜是不是不健康？」

王向紅搖搖頭：「壽星爺吃了一輩子的霉菜，一口氣活到現在了，霉菜不是簡單發霉了的菜，它們跟你帶過來的豆腐一樣都是故意發霉的。」

他進一步給王憶介紹：

「咱老百姓吃霉菜也是沒辦法，冬瓜、莧菜這些東西本並沒有什麼味道，自古以來老百姓家裡條件不行，沒有油水，更別說你現在搗鼓來的醬油、醋、蠔油、味啥的。」

「以前家裡倒是有味，一包二兩的要用一年哩。」王東方咀嚼著饅頭說道。

王向紅點點頭：「是，缺調料，家家戶戶都缺。」

「這樣一來你到了冬天和春天沒有新鮮蔬菜，那這怎麼下飯？天天都是重複的花樣，今天大白菜明天小土豆後天青蘿蔔，大後天小土豆外後天繼續吃白菜，就這麼個東西，誰吃不膩歪？」

王東方繼續補充：「都是大白菜不要，像王老師你弄了豬燉大白菜，那天天吃肯定不膩歪。」

「但咱沒那個條件，一天天的清湯寡水、沒滋沒味，吃的人沒有胃口。」

王向紅說道：「就是這樣，所以咱得自己想個辦法讓菜吃在裡能有點味道。」

「那怎麼弄呢？發酵發霉，讓菜霉了，霉了就有滋味了，霉味也是個滋味對不對？」

「還有這個莧菜不一樣，莧菜著吃沒啥，可咱得讓它們打籽兒，莧菜一打籽兒那完蛋了，老了，莧菜梗都長的這麼、這麼老，快樹兒了？這樣的東西沒法吃，不管什麼滋味沒人能嚼的呀。」

王憶明白了：「於是就讓它發酵，發酵又有滋味又了？」

王向紅點點頭。

王東方說道：「霉莧菜梗是咱外島的窮人菜，你看誰家腌一罐子的莧菜梗來發酵，那絕對是窮的叮噹響。」

「王老師你嘗嘗，其實滋味還行，也就是現在在我家還能吃到，我估著其他社員家裡不吃這個了，都把莧菜曬乾當柴火燒了。」

「爹，你又瞪我幹啥？我說的不對嗎？」

王向紅使勁瞪了他一眼，悻悻地說：「對，你說的都對，來，王老師別嫌棄筷子了。」

王東方也招呼王憶：「王老師你筷子，我爹最近脾氣不好，老發火，也不知道咋回事了。」

「我沖你為啥發火你不知道為啥嗎？」王向紅又忍不住的瞪了他一眼。

王東方撓撓頭問道：「咋了？因為我吃饅頭吃豆腐嗎？我就是好那一口，再說我又不是只吃饅頭不吃包子……」

秋渭水無奈的搖頭，問道：「東方哥，我記得你們家裡也腌制了一罈子的莧菜梗？」

王東方聽一點，猛然反應過來：「哦喲，我剛才是把我家裡給繞進話里了？把我家說窮蛋了？哈哈。」

「不過我家真是窮蛋啊，我這算是暴機啦？」

王向紅無奈的用手指點了點他，對王憶說：「你看看，這樣的人我能培養咱社員幹部嗎？我把他領進組織里，這是不是不負責？是不是害了組織也害了人民？」

王憶笑道：「來來來，隊長咱們走一個，不祝別的，就祝咱們生產隊越來越紅火，也祝咱們的磚窯廠順順利利開起來！」

王向紅舉起酒杯：「對，祝咱生產隊紅紅火火，祝咱社隊企業順順利利！」

酒也不是好酒，是九零大麴，王向紅平日里就喝這個酒。

他喝不多，一頓飯自己只是抿一小盅，一斤酒能喝半個月。

王憶夾了塊霉莧菜梗進裡。

這東西真不怎麼好吃。

有咸滋味和淡淡的霉味，再就是還能保留一些野菜的獨特味道，但不是清新香味了，就是青菜味道。

王向紅吃著飯問王憶和秋渭水：「我聽說你倆已經領證了？那咱們給你們找個好日子辦婚禮吧？然後得準備要孩子了。」

秋渭水不喝酒直接吃包子，抱著個快有自己臉蛋大的包子啃著，兩腮鼓鼓像個小倉鼠：

「隊長我們不著急，國家現在講生優生、晚婚晚育……」

「不對不對，小秋老師咱們辦了婚禮立馬就準備要孩子，你聽我的，要孩子趕早不趕晚，老話說的好，生娃要趁早。」王憶認真的說。

這下子到秋渭水瞪他了：「你著急什麼？」

王憶無奈的攤開手說：「我不是為了我那啥，我是為了你，生孩子真要早生，早生孩子恢復快，人一旦上了年紀生孩子不孩子容易出事，媽媽也容易出事。」

王向紅說道：「對，早點生，早生生兒子，咱隊里現在夫妻響應國家號召晚婚晚育，結果老是生出娃來。」

「對，咱隊里這幾年生閨的媳婦特別多，」王東方贊同的點點頭，「我聽說怕老婆的就生閨。」

王向紅說道：「胡說，是現在生活好了，生兒子也困難了，這是大自然的規律。」

至於大自然有什麼規律他也說不清。

反正他特別關注生娃的事，兵強馬壯才能國富民強呀，特別是外島這種地方，宗族意識強，有人才能事，所以各家族都希家裡人丁旺。

不過這種事希沒用，生孩子簡單養孩子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