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97.勞課上打豬草（5k中杯哦）

第二天是周二。

早上又起了海霧，不濃烈。

陸的人不知道，海上外島的霧是活的、會的，隨著海風一路飄。

王憶很喜歡海霧，霧氣籠罩島嶼，天涯島頓時就是綠野仙蹤。

昨天下午他從海上歸來時候看天涯島是國畫的水墨丹青，今天霧氣一起則是國畫中的青雲出岫！

今天天氣好的，太升起，海霧被遣散，湛藍的天、雪白的雲、遠的船盡收眼底。

這時候學校大灶的煙囪開始往外冒煙氣。

白煙咕咚咕咚的升騰向天空，熱汽被海風吹涼以後帶向四方，香甜的滋味兒頓時就傳遍了全島。

不準備上工的人開始嘀咕：「王老師那裡做了什麼這麼甜？這得加多糖呀？」

王向紅披著裳準備去海邊看看海。

這時候隊里學過廚師的勺從他門口走過，看見他后嬉皮笑臉的說：「支書早上好，吃早飯了嗎？我看王老師那裡好像又要大吃大喝了。」

勺這人碎、喜歡胡言語甚至編造謊言，所以王向紅很不待見他：「王老師是給學生準備一頓早飯，他這個人作風優良，即使吃喝的好點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你不用給我瞎叨叨。」

「倒是你大早上的不在家裡吃飯準備上工你出來逛什麼？我跟你說，你別老是扎娘們堆里去當弱勞力，以後給我去海上：跑什麼跑？一說你就跑！」

王向紅虎著臉離開。

勺這邊委屈。

他今天早上不是出來瞎逛，而是看到學校大灶往外冒香甜滋味兒特意跑來等王向紅出門。

別人不知道這香甜滋味是什麼他知道，他曾經做過廚師、聞多了這味道——這是在熬甜粥，還是大規模的熬甜粥！

他知道這回事後便來等王向紅了，不是為了舉報王憶，而是想看看王向紅的態度。

如果王向紅不在意王憶那邊的作，那他就有個想法了：我要跟著王老師干……

山上王憶確實在熬甜粥，確切來說是八寶粥。

一袋二十斤的糧食分兩鍋，多加點水煮出來就是兩大鍋八寶粥，夠學生們一人一大碗。

有這一大碗八寶粥墊底，學生們上午的日子就好過了。

這事昨天升國旗的時候已經說過了，學生們今天早早來上學，先去看看豬崽們的況，然後排著隊來領粥。

一人一碗香甜可口的八寶粥。

天涯島歷史上就沒有出過這樣的粥，學生們只知道玉米面粥、地瓜粥、南瓜粥，頂多喝個小米粥、大米粥，哪裡見過好些種米豆混合乾果冰糖煮出來的八寶粥？

他們小心翼翼的捧著碗回座位，小口小口的抿著喝，誰也顧不上說話，都在忙活著甜粥味。

滿屋子都是呲溜呲溜的聲音。

最後都不用刷碗，學生們把碗的乾乾淨淨，老黃看了要流淚：想混口剩飯就這麼難？

有這一大碗粥墊進肚子，學生們一上午都力旺盛。

中午快放學的時候王東喜背著個布袋子過來：「王老師，你把小米收一收。」

王憶很詫異：「哪裡來的小米？」

他也是在這年代生活了一些日子才知道，這年代的小米意味著很多東西。

軍人複員、工人福利乃至幹部待遇都跟小米掛鉤，比如以前政府給壽星爺送來的烈士恤金就是小米，還有王向紅部隊複員的退役金也是小米。

王東喜笑道：「支書支給學校的，他說娃娃上學不是你王老師一個人的事，咱隊里必須得盡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王憶連連道謝。

中午學生們回家吃飯，學校不好再管一頓飯了，否則這支出會惹人懷疑：

現在早飯王憶可以用星期天從城裡買回來的糧食應付，畢竟他帶了兩百多斤糧食回來，可這些糧食頂多夠應付個早飯，連午飯都應付上就太誇張了。

還好他已經把話留下了，說海關同學家裡找關係又給他們弄來一批平價糧，這次他準備弄點雜糧和白米白面出來，它們在時空屋裡佔地方呢。

說起這個他委屈的。

22年的雜糧糧比普通白米還要貴，他迫於形勢只能花更多的錢給社員們更差的驗！

吃過午飯，燦爛，學生們拎著袋子和鐮刀來學校準備上勞課了。

王憶給學生們分隊。

學生們用熱烈的眼神看著他，看的他不好意思：哥們只是你們師長不是首長……

不過被看多了他也就習慣了，這樣看著一個個左手袋子右手鐮刀的學生他覺是看到了一群左手盾牌右手快刀的衛軍。

如此聯想讓他心生豪邁：

這就是朕的銳！

今日朕將駕親征！

結果賊突然出現：「王凱你給我滾出來，你從家裡什麼了？啊？你給我出來！」

銳們頓時慌了。

王憶趕去穩住軍心：「嫂子，怎麼了？」

一個年輕婦氣勢洶洶趕來，看見他之後臉上的怒氣變為笑容：「王老師，我家孩子他剛去找我告狀，說孩子從家裡了一瓢麩子——王凱，你跑你媽批，趕過來！」

這年頭孩子野得很，一旦闖禍不會乖乖等著認罰而是抓住機會先跑路。

所以這年頭的父母也很野，揍起孩子那一個毫不留。

不過王憶沒想到王凱他媽這麼野，那一句『你跑你媽批』把他給鎮住了，當媽媽的怎麼能這麼說啊！

他招手把王凱帶過來，然後空喊道：「我宣布一下啊，王狀元同學以後是咱們學校的勞委員和勞課代表，那個王狀元你領同學們去上工啊不上課，記住！安全第一！」

這個任命來的太突然。

王狀元愣住了。

等他反應過來高興的要炸了，因為他個子大、子猛，從進育紅班開始就被當作壞典型，所以他上王憶第一堂課的時候才會率先找事：

反正遲早要被老師給樹壞典型，我不如主出擊還能在同學之間搏一個不畏強權、不怕老師的名聲。

結果沒想到王憶懲罰他后並沒有把他當壞典型，昨天表揚了他今天還讓他做了學生幹部。

衝的年當場激的臉膛通紅。

要不是現在外面人多他都想跪下給王老師磕一個！

王憶沒多想，他讓王新釗輔佐王狀元把隊伍帶走，然後問王凱母親發生了什麼事。

事很簡單，王凱家裡的麩子來餵豬了。

王凱這會很生氣：「我拿自家東西那嗎？拿自家東西能？」

王凱他媽楊金妹下鞋子準備打人：你跟誰舞舞喳喳？你跟誰倆呢？

王憶攔下聲勸道：「嫂子你先別發火，不要不就打人，這件事我給你們分析一下。」

「首先嫂子你不能說孩子東西了，因為學校的豬以後養大了要給同學們吃，這是我們學校的集財富，你看王凱拿自己家的麩子喂自己的豬，這怎麼也算不上。」

「其次王凱你犯錯了，你錯在拿家裡的東西卻不徵求父母同意！你這次可以拿家裡的麩子，那下次是不是可以拿家裡的錢？」

「那不能，我家沒錢。」王凱說。

楊金妹瞪眼。

王凱討饒：「王老師說的對，娘，這豬也跟我有關，我想讓它快點長，到時候我多吃兩碗這不就出來了？」

楊金妹問王憶：「王老師，娃們說的是真的？這豬以後你不賣要給學生們吃呀？」

王憶笑道：「對，過年殺兩頭給全隊熱鬧一下，另外三頭我留著慢慢燉給學生們吃。」

「但王凱你以後不準從家裡拿東西來餵豬，」他又趕補充一句，「咱勞課打豬草就夠了！」

楊金妹嘀咕道：「這樣的話，他從家裡拿麩子我們也沒啥話說……」

「那不能、那絕對不行。」王憶打斷的話，「今天的事是王凱犯錯在先，只是嫂子你守著所有同學說他家裡東西也不對。」

娘倆連連認錯。

王憶暗地裡笑，難怪公職單位喜歡和稀泥，這和稀泥一時爽，一直和稀泥一直爽！

楊金妹繼續去上工，王憶匯合學生上勞課。

他去隊里的養豬場看了看，這養豬場在二組旁邊，就是用一些石頭磚頭圍起來又隨便用水泥抹了個食槽而已。

豬圈簡陋但乾淨，每天隊里都安排人收拾豬，這玩意兒是好東西，糧食一枝花全靠當家。

島上沒有化票尿素票，所以只能用豬糞和人糞當料給農田施。

不過隊里農田，只是前些年農業學大寨時候開山燒林弄了幾塊田，種不了多莊稼也用不上太多料。

十來頭豬在豬圈裡曬太，都不，有兩頭還瘦骨嶙峋的——這年頭不人生艱難，豬生也艱難。

王憶隨口問：「隊里這豬圈小呀，為什麼不用學校那個大豬圈？」

王狀元說道：「這裡隔著我們組裡近，餵豬都方便，再說要是有點啥事也方便，學校在山上，要是颳風下雨得收拾豬圈還得往山上跑，不方便。」

學生們分組割豬草——是割不是挖，一旦挖了草就不長了，割了以後還能長。

從這點來說，島上人比市那些盤手可仁慈多了，市不割，還經常連拔起！

豬草分兩大類，一類是拳頭菜、婆婆丁、掃帚菜、薺菜、苦菜等。

這一類豬能吃人也能吃，的人吃、老的豬吃，人吃剩下的豬吃。

另外還有一類是麥蒿、灰菜、狗尾草、燈籠草等，這就只能豬吃了，人不能吃。

王憶不認識這些野草野菜，還好他也不用認識，他監工就行了，學生們自然會衝鋒在前。

特別是王狀元，在山上爬上爬下、找來找去，生產隊的驢也沒有這麼勤快。

勞課自由，王憶允許大傢伙一邊勞一邊聊天。

學生們願意跟他聊天，特別喜歡聊城裡的生活，城市對他們來說太遙遠了。

聊著聊著就有人問：「我聽文書說豬草沒營養，豬吃了長不快，現在城裡有養豬場了，他們都餵豬吃飼料哩，王老師是這樣嗎？」

王憶還沒說話，王丑貓不服氣的說道：「瞎咧咧，老壽星說過，貓吃腥、豬吃青，人沒油水長不，豬就得吃豬草，吃豬草才肯長。」

王新新說道：「你才瞎咧咧，我爸去城裡賣魚的時候都看見了，現在城裡都讓用飼料餵豬，說這樣更營養，豬長得快、膘長的多。」

王丑貓頓時笑了：「你說你這不是胡說嗎？城裡也養豬呀？」

王新新一時語塞，又說道：「城裡、城裡好，城裡有電車，有年宮，有錄像廳，我爸說城裡可好了，以後我家也去城裡住。」

王憶笑而不語。

他琢磨著豬飼料現在已經推廣開來了嗎？如果推廣到農村了，他直接帶豬飼料過來養豬。

天涯島上幾乎連綿的都是山，爬山打豬草很辛苦，學生們中午吃的不好，很快氣吁吁。

王憶給王狀元使了個眼，讓他下命令休息十分鐘。

王狀元堅定的說道：「王老師，我不累！我還能幹！」

他今天為了學生幹部，必須得發揚風格，必須得帶頭衝鋒！

王憶無奈的說道：「你不累同學們累了，你作為同學們的課代表，要會考慮大傢伙的意見。」

王狀元說道：「行，那休息十分鐘，我繼續干！」

看著他那矯健的影，王憶很欣。

這孩子不壞，就是脾氣急、緒，他不大會控制緒而已。

其他人在休息，王凱坐在田壟上叼著狗尾草唉聲嘆氣：「什麼時候能長大呀？長大了我去搖櫓放網，這尋豬草不是爺們該乾的營生。」

王新釗坐過來說道：「你當搖櫓放網就輕快了？我大爹就是被這活給的跑南方去了，我跟你說那比尋豬草要累。」

「累我也樂意，那能賺錢。」王凱說道。

王新新咂咂說道：「還是在城裡好，我爸說城裡小孩放學了不幹活，他們去年宮，你們知道年宮是啥不？你們絕對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