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墨容澉睡在白千帆以前住的房間,和他的臥房隔著一個天井,窗對著窗,遙遙相。
以前他總站在自己的窗子邊,看著對面的窗戶底下出小小的腦袋搖晃著來,搖晃著去。如今他們調了一個個,他站在這邊看那邊,卻只有一室幽暗的燈,他呆看半晌,終于回到床上睡覺。
已經很久沒在這里住過了,被子和枕頭上全是陌生而冷清的氣息。因為是特意給買的床,框架小,他躺下去覺整張床都被鋪滿了。
睡到半夜,突然驚醒,有種不知在何的茫然。腦子里卻總浮現著手,眼的要他抱的畫面。
他急急的的穿鞋下床,披了外袍就走。穿過回堂時,聽到黑暗里響起寧九冷沉的聲音,“是誰”
他沒說話,只是哼了一聲。寧九稍稍弓了弓子,也不言語,漠然的上前打起簾子,讓他進去。
外間的綺紅聽到聲音,忙起床披,輕聲道,“爺,三更半夜的,您怎麼來了”
墨容澉道,“我來看看打被了沒有”
綺紅這是怕服侍的不夠周到。
“爺,奴婢每隔一個時辰就進去瞧了,王妃睡得很好,沒有。”
他啞笑,沒有他可是見識過睡覺的,擺著大字滿床滾是有過的。不過這段時間,大約是生了病,總是卷一團,像一只離了巢的小鳥,顯得很沒有安全。小小的一團拱在被子里,讓人只覺得可憐。
他記得第一天抱回來時的樣子,躺在床上,虛弱的就像隨時隨地會灰飛煙滅一樣,讓他一顆心揪了又揪。他總是忍不住手去探的鼻息。怕一個不留神,那微微的氣息就此斷了。
綺紅知道他的心思,打了簾子,自己卻沒有跟進去。
墨容澉到了床前,燈幽暗,賬子里模模糊糊,約可見微微隆起的一團。他撥開賬子鉆進去,站在腳踏上,彎腰看,果然沒有,被子蓋得好好的。
大約是覺得冷,整個人都下去,只出一點額頭。他手探了探,額頭微涼。秋天早晚有些涼,但還不至于燒地龍。
他輕輕揭了被子,坐進去,想用自己的溫給暖一暖。
白千帆是很警醒的人,稍微一點靜便會醒來。他盡量輕手輕腳,但還是察覺到了,轉了子過來。他嚇得整個人都僵在那里,搜腸刮肚的想找借口。但并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抱住他一條,小臉上來蹭了蹭,便不了。
他松了一口氣,才發現后背上已經冒了汗,不由得自嘲的笑。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可他想伴著眠,卻,像做賊似的。
他呆坐半晌,終于還是沒忍住,悄悄解開的手下去,將輕輕攏在攏在懷里。
嘟了一聲,自覺自的在他懷里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像依偎著母親的小,乖乖趴伏著不了。
可他的心跳卻驟然了,在寂靜的夜里,響如鼓槌,他唯恐聽到,用手死死地按住。好在無知無覺。漸漸的,他平復了下來,緩緩閉上了眼睛。這一刻
,他心里只有滿足和安寧。
白千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睜著眼,看著賬子頂上的花紋,有些茫然。
昨兒晚上他夢見大哥哥了,夢見他抱著,還替把冰冷的手和腳捂熱。已經有三年沒見著大哥哥了,不知道他在軍中一切可安好。真是很想他,想著將來出了府,一定要去瞧瞧他。
綺紅走進來,笑道,“王妃醒了,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白千帆咳了兩聲,“嗓子倒是不疼了,就是得厲害,一就要咳嗽。”
綺紅道,“王爺讓奴婢做了冰糖燉雪梨,這會子有點早,等您用了午飯再吃,那個治咳嗽最好不過了。”
白千帆說,“替我謝謝王爺,王爺想的忒周到了。”撐著子坐起來,“我今兒個覺得好些了,想下床走走。”
綺紅道,“正是這個話,大夫說了,您神頭好些了,就起床一,老這麼躺著也不行。”
白千帆問,“小黃呢”
“小黃在外頭玩呢。”
“我去瞧瞧它。”
“您別著急,小黃又跑不了,奴婢先服侍您洗漱更,您吃了飯,用了藥,再同它去玩也不遲。”
綺紅的話,白千帆向來是聽的,嘻嘻笑了兩聲,“姐姐越發有老婆子架勢了。”
綺紅心道,真正有老婆子架勢那個是王爺,但凡關于王妃的,總要不厭其煩囑咐五六遍,就跟他們都是第一天進府服侍人似的,半夜三更還要過來看王妃有沒有打被子,真真是拿當心肝寶貝這麼疼的。
三日后,皇帝回鑾,浩浩的隊伍進了臨安城。賈桐回府里復命,剛進二道門,就見綠荷站在長廊上,他心一喜,急忙走過去,“你在等我呀。”
綠荷白眼一翻,“等你個大頭鬼。”
賈桐嘻嘻笑道,“你定是知道我今日回來,所以在這里等我,是不是”
綠荷又翻了一個白眼,卻沒有言語。
“這趟出去都在荒郊野外走著,也沒什麼可帶的,剛進城我著去了趟集市,買了這個給你。”說著他從懷里拿了一支珠釵出來,并不是很貴重,但做工致小巧,垂著細細的銀流蘇,甚是好看。
綠荷紅了臉,眼睛朝別看,覺賈桐把珠釵塞進的手里,推辭不要,他卻趁機握的手,輕聲說道,“這趟出去我可真想你。”
綠荷的臉紅的要沁出來,往外掙自己的手,“快松開。”
賈桐不肯,握得更。綠菏狠狠在他腳上跺了一下,賈桐吃痛,這才松了手,綠荷趁機跑開,賈桐有些沮喪,綠荷跑了幾步又停下,反甩了一樣東西過來,他連忙接住,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繡工的荷包,四四方方滾著福字邊,是大方又尊貴的款式。
他喜笑開,忙追了上去,有些的瞟著。想說點話,又不敢造次,話一出口,問的卻是,“王爺在嗎”
綠荷微微錯開眼,不看他,“王爺陪王妃散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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