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許久未出現在眾人面前，百像是得到了某種特別的訊號，心中的天平也逐漸往皇后那一邊傾斜，朝中局勢看似一片大好。

十月上旬。

「倒是比我們想得更沉不住氣。」葉臨瀟沉聲說。

顧雲聽正在桌邊悠閑地嗑著瓜子兒，聽罷他所言，道：「沉不住氣是好事，能速戰速決更好。你們都做好萬全的準備了麼？」

「有什麼準備是萬全的？」葉臨瀟不苦笑，「有些人是逢場作戲，卻也有不員是真的站到了那一邊。何況，就算只是逢場作戲的人，也有臨時變節的可能。」

「只要你這邊的勢力足夠強大，他們就不敢變節。」顧雲聽吐了一邊瓜子皮。

謹慎還是葉臨瀟謹慎。

「師兄那邊，他替父皇擋了幾次災，只怕母后很快就會把矛頭指向他了。」葉臨瀟道。

皇后的計劃一旦開始，第一步便是讓如今的「陛下」為「先帝」。早在半個月前，就有了這個打算，只是被陸君庭防住了。

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倘若時間拖得太久，就算是陸君庭，也未必能防得住。再者，他治得了病救得了人，卻不擅長於算計之中保全自己。

「除了皇后，二皇子那邊難道沒打算麼？」顧雲聽挑眉，問。

「顧月輕近來與母後走得很近。」

與此同時，皇后近來也開始親近起葉黎深了。

比起葉臨瀟這邊的滴水不，或許還是葉黎深那小子更好拿。

「倘若他二人聯手……」顧雲聽眉心微蹙。

對外面的事並不完全了解，不在漩渦中心，所知所覺都有限。眼下想來才覺得有些後悔，儘管足夠信任葉臨瀟能解決這些，但有的事，自己不知道，便很難放下心來。

可就算後悔，也只是有心無力罷了。

如今，沒有那麼多心力去糾結太多七八糟的事。每況日下，過多勞心，便會頭疼。

「別擔心。」葉臨瀟輕聲笑了笑，從後環住，「他們聯手也無妨，如果霆國之的兵馬，多數盡在我手，最壞的況，不過是徹底撕破臉。」

顧雲聽略一頷首：「也是，只要天子在你手中，名義上也是『清君側』，他們不佔理。只是陸神醫那邊，要如何保全？」

宮中的況複雜多變，天子居所，盡在皇後手中。

尋常手段陸君庭自然不怕，怕的是非正常手段。

毀去君子清譽，對深宮婦人而言，簡直易如反掌。到那時，陸君庭便如砧板上的魚，翅難逃。

「母后對宮中掌控很嚴，妃嬪不可靠近父皇居，而貿然送人宮，恐怕也會打草驚蛇。」葉臨瀟垂眸，「進不去……我想讓他們出來。」

他們而不是他。

是陸君庭和老皇帝一起。

「請天子離宮，絕非易事，何況玉璽此時已經在皇後手中，一旦離宮，有些事就徹底落皇後手中了。」顧雲聽有些頭疼。

葉臨瀟抬手替輕輕著太，道：「有舍必有得，不過是賭朝臣心中的『天子』，究竟是玉璽，還是父皇本人罷了。」

顧雲聽愣了一下。

也是。

賭贏了便是兩全，輸了大不了就是起兵。

葉臨瀟自己沒說是萬全之策，可無論輸贏，只要沒有意外，就都是他贏。

「可我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顧雲聽沉默了片刻，「我總覺得，不會那麼順利。」

「哪裏不對？」

顧雲聽緩緩搖頭：「說不上來。」

像是什麼一直都在擔心的事，臨頭卻反而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太一突一突的，像是猝不及防間就會炸開似的。

「想不起來就先別想了，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的。

顧雲聽看著他，一顆瘋狂跳的心慢慢離了瀕臨窒息的邊緣，平復下來，莞爾：「……好。」

那就不想了。

該來的總會來。

……

天子離宮絕非小事，不過顧雲聽並不打算摻和進去。

倒也不是自己不想，而是邊葉臨瀟和曲雙兩個人流盯梢，沒機會去湊這個熱鬧罷了。

只知道是皇帝的那些兄弟們聯合起來，稱宮中事務繁雜不利於靜養，不如將陛下送往郊外行宮養病。

另一面，眾人此舉正中皇後下懷，便也沒有從中阻攔，只是適當地表示了擔心，除此之外，便順水推舟地應下了，讓心腹之人籌備一應事宜。

一則，雖說宮裏的主要勢力盡在的掌控之中，可天子家事歷來都關係到江山社稷，他們的一舉一，滿朝文武都盯著，陸君庭是一枚釘子，不拔掉他，皇帝便除不掉，的計劃就會被一拖再拖。可偏偏這姓陸的又與雲王府有千萬縷聯繫，輕易不好拔掉，拔掉他，很有可能就會引來群臣矚目，到時候再想殺掉皇帝，無異於告訴群臣的不軌之心。

那樣一來，必敗。

引狼室之舉，皇后已經懊悔不已，對葉臨瀟也不複信任。如今好不容易能將那群瘟神送走，實在是皆大歡喜了，自然不可能去攔著他們。

何況，行宮守衛再森嚴，也不比宮中，皇帝到了行宮，便如同砧上糜，再無還手之力。

橫豎傳國玉璽已落手，那些人自毀城池，又豈有勸諫阻攔之理？

再有就是——

陛下離宮之前，必先定下太子，而今皇帝的權力名存實亡，誰做太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

至於挾天子之言，心急如焚不能理智，而那位「軍師」，也不會希心上人真的死在皇後手裏……

「想什麼呢又？！」曲雙猝不及防一掌糊上了顧雲聽的後腦勺，雖下手不重，但也著實把顧雲聽嚇得不輕。

顧雲聽下意識地想還手，掌風都已經挨著曲雙了，然而電石火之間，後者索大喊了一聲：「我奉命來的！」

顧雲聽：「……」

奉誰的命？

除了葉臨瀟，還能有誰。

「我晚上就告訴老葉，你又不安分了！」曲雙得寸進尺。

「……不是，我沒有，我只是在想，這家的瓜子不如先前那一家炒得好吃，它不香。」

顧雲聽平復了驚嚇，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