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珩一時戲附，環著姜嬈的腰開始了嚶嚶嚶：“阿嫵，以侍人，衰而弛，你可不能喜新厭舊，讓我落得那步田地……”

姜嬈：……

這倒是演上癮了？

但想想，從前的六年，這人一有空閑時間就會待在院子里陪著，一得了什麼好東西也總會送到跟前，每年的生辰也總是不會忘，便是再忙也會陪著過生辰，嗯，還有送上那曾讓以為是學徒練手的玉簪……

也不是不能到他待的好。

可那時不就是以為這一切都是穆珩演給人看的麼？

既然知道是演的，那誰還能為著這演出來的好付出自己的真心啊？

想到那已經過去再也不能重來一次的六年，姜嬈在穆珩臉上的手便又輕了幾分。

穆珩神微斂，將姜嬈的手握在掌心，隨后十指相扣。

“阿嫵，”他道，“雖然我們耽擱了六年，但余生還長……”

細細想來，其實對這六年穆珩也沒有太多憾。

六年前的他只知自己心悅姜嬈，但他并不懂得如何去一個人，若是那時就將滿腔的思盡數訴之于口，得到的結果也不一定會比現在更好。

姜嬈著男人的十指傳來的熱度。

那纏在一起的十指對比明顯，弱與強健替，看似不應相融，卻又給人以繾綣相依之。

是啊，余生還很長。

當初的姜嬈不明白為何姜延與陸氏會同意與穆珩的親事，但也知道，姜延和陸氏絕不會害，他們既然挑中了穆珩，那就足以說明穆珩上有什麼重要的特質被他們看中了。

與穆珩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后，姜嬈原以為姜延和陸氏看中的是穆珩的才干，可現在才知，原來……

穆珩打了姜延和陸氏的，原來只是他的一顆真心啊。

姜嬈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這些話……你都憋在心里六年了，怎麼今日突然就能說出口了？”

穆珩一臉苦：“阿嫵，都已經憋了六年了，難不還要繼續憋下去嗎？”

姜嬈不由得低低笑出聲。

穆珩的目又落在了姜嬈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而且，咱們的小二都快要出生了，哪怕他現在還只是在你的肚子里，那也要讓他知曉，他是在他的父親母親的期盼之中到來的……”Μ.166xs.cc

提到腹中的孩子，姜嬈神也和下來。

而穆珩，這時卻是又哀怨起來：“阿嫵，當初你懷圓姐兒的時候，我倒是也想親近你的，可你當時看我那眼神就跟在防賊似的，倒像是我不是孩子的父親，而是什麼要沖著孩子下毒手的惡人一樣！”

姜嬈：……

那不是第一次有孩子，難免就警惕了些麼？

誰讓那時候的穆珩在的心里，并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呢？

穆珩也沒揪著這點事不放，他目和地看著姜嬈的小腹：“小家伙，你聽到沒有，你是在父親和母親的期待之中到來的。”

“要乖一點，折騰你母親。”

“要好好長大，但也不要長太大，不要讓你母親生產的時候罪。”

“要……”

姜嬈回手在這人背上拍了一下，“你這人，倒是對還在肚子里的孩子有這麼多的要求，也真是好意思啊。”

穆珩輕笑。

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到底還是阿嫵，自然一切以阿嫵為先。

當然，他可不會傻到說出來。

要不然，阿嫵會他一頓也就罷了，肚子里那個小小的孩子萬一傷心了呢？

雖然這孩子在他這個父親的心里不是最重要的，甚至也不是第二重要的，但也能排上第三重要呀！

重新握住姜嬈的手，穆珩與對視：“阿嫵，余生雖長，但有時候人生亦是苦短，往后……我們好好過日子，好嗎？”

姜嬈怔了怔。

隨后忍俊不。

好好過日子。

這人今晚又是飲酒壯膽，又是說了這麼多從前沒能說出口的話，所求就是好好過日子？

既然這樣……

姜嬈忍笑，認真點頭：“好，咱們就好好過日子。”

但穆珩顯然不是一個這麼容易就滿足的人，他很快就順著竿子往上爬：“不僅要好好過日子，阿嫵你還要把我放在心上才行，要讓圓姐兒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知道他們的父親母親有多好！”

要……

好好我。

這話，穆珩到底沒敢說出口。

雖然他今日說了這麼多，但他到底還是不能確定，自己這個夫君在阿嫵的心里到底份量有多重，唯恐這話說出口了，連現在的好都會被打破。

說到底，他還是膽怯了。

珍而重之。

他就是將姜嬈看得太重了，所以才不敢輕易開口。

雖然不敢開口，但穆珩這心里還是忍不住想，什麼時候，他的阿嫵才能像他一樣，也好好他呢？

心里這樣想著，不知不覺的，穆珩看姜嬈的眼神里也就帶了些哀怨。

姜嬈一指點在這人的額頭上，“趕把你副模樣收一收，好歹也是個大男人……”

表現得跟一只求寵的大狗狗是怎麼回事？

穆珩不管。

在外人面前他是端方君子，但這是在媳婦面前，要臉可換不來媳婦的心疼。

“阿嫵，我不管，你覺得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只要你好好心疼心疼我就行。”他耍無賴。

姜嬈：……

敢肯定，數遍滿京城，一定再找不出一個像穆珩這樣在媳婦面前沒臉沒皮的男人。

大概就是太了，所以還顯得有些可貴？

這就是以稀為貴了吧。

在這因稀而顯得可貴的男人頭上拍了一下，再把男人往外推了推：“好了，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先休息吧。”

穆珩其實還是有些不滿意的。

他鼓足了勇氣把藏在心里這麼些年的話都說了出來，可阿嫵還什麼都沒說呢！

但想想看，能讓阿嫵知道他心里是怎麼想的，這就已經是一大進步了，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今兒就暫時到這里吧。

穆珩熄了燈，靈巧地翻上床，將姜嬈擁懷里：“阿嫵，今天我可是掏心窩子的話都說出來了，咱們是不是得好好慶祝一下……”

姜嬈聲音輕：“你想怎麼慶祝？”

“當然是……”

聲音漸漸消失在齒之間。

今夜，月圓人更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