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寒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看著那被擡著放到地上的人,雙發,直直的往下。
離抱著,一邊看著那邊,頭髮被燒掉大半的齊楊用手勢稟報,稟報離他們擡出來的人是誰。
那地上的人,已經被燒的辨別不出模樣,可是腳上的靴子還在。樸素,毫不華麗,很鄰家。
“爹!”懷裡的人忽然大一聲,下一刻掙他的錮,奔向那躺在地上的人。
離邁出一步再次攔腰將抱住,元初寒力掙扎,聲嘶力竭,“放開我!離你這個王八蛋,你說過你會保護他的。你這個小人,我殺了你。”扭,元初寒手腳並用,瘋狂的捶打踢踹離。
離步步後退,卻始終沒放開。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孽!你把我帶走,把他留在這兒,還假惺惺的說會保護他!你這個王八蛋,王八蛋!”大火將一切付之一炬,燃燒的聲音,和著那聲嘶力竭的吼罵聲,迴盪在逐漸亮起來的天空。
很寂靜,沒人說話,只是看著元初寒,聽著的吼罵,所有人都說不出話。
“你說你會保護他的、、、你說過、、、”捶打踢踹漸漸停下,元初寒直朝著地上下去,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好似春雨,浸潤大地。
被打的人隨著蹲下,抱著,任靠在自己的懷裡哽咽。
哭聲很小,逐漸變大,可是哀傷卻也濃烈的化不開。
天空大亮,可是片刻後就飄來了一層的烏雲,將整個天空都罩住了。
曾經的鄭王府被大火燒得什麼都不剩,一堆烏黑的殘渣在地面上,餘煙嫋嫋。
柳林的草地上,二十餘,卻有一被蓋上了服,遮擋住了臉面。
五六米之外,兩個人坐在地上。離抱著元初寒,俊的臉上沒任何表,冷凝懾人。
懷裡的人還在哭,聲音不大,隨著哭泣,也在搐。
郴州府尹帶著兵衝進了柳林,卻沒想到鄭王府已經付之一炬了。而且,攝政王居然在。
整理了下袍走過去,杜駿擋住了他的路,這個時候,最好誰也別過去。
護衛以及當地兵快速作,將盡數擡走,府尹讓出了自己的園子,用來停放鄭王的。
天空不知在何時下起了細雨,穿柳樹的枝葉,掉落在地上。
可是那兩個人卻毫無覺,一直靜默的相擁著。
整理完所有事宜的護衛們站在不遠,這個時候,便是天上下刀子,也不會有人在意。
鄭王府被一場大火燒燬,年邁的鄭王在大火中去世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至整個郴州城,府尹也派人快速趕往帝都稟報皇上。
時近晌午,傾盆大雨傾瀉而下,城中的百姓都在嘆著,這是老天在爲鄭王的慘死流眼淚。
和園,郴州府尹的園子,此時遍佈白紗。
暫時做靈堂的祠堂裡,一副棺材擺放在正中央。棺材樸素,猶如躺在裡面的那個人,這一生他都這般樸素。
全溼的元初寒站在棺材旁,溼發沾在臉上,水滴順著髮梢往下流,但毫無所覺。
雙眼紅腫,眼眸深是化不開的哀傷。
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哪怕想到一,都不會將他獨自留在郴州,說什麼也要把他留在邊不可。
來到這個世界兩年,兩年的時間裡,大部分的回憶都有他。這個老人傾盡一切的對好,儘管變得和他以前的兒不一樣,可他沒任何的懷疑,一如既往。
大雨嘩嘩,祠堂外,齊楊冒雨跑進來,手上拿著白的孝服。
走至站在一側的離邊,齊楊小聲道:“王爺,您和王妃都溼了,換服吧。”
離眸子微,他亦全都是雨水,他所站的腳下,一灘水跡,都是從服上流下來的。
看著那背對著自己的人,離腳下一,走過去。
“換服吧。”擡手,搭在的肩上,掌心下的肩膀涼涼的。
垂眸,眼淚落地。轉,看向離,紅腫的眸子一層水霧。
離摟住肩膀,帶著離開靈堂。
大雨不停,在地面上匯聚的雨水變了一個個河流,朝著四面八方流淌。
白的孝穿在上,元初寒站在靈堂外,看著那不停的大雨,的心好似被擰起來了一樣。
上輩子,加上這輩子,第一次會哀傷是什麼滋味兒。
在那個世界,只有一個心有餘的母親作伴,父親是什麼樣的存在,從沒會過。
鄭王,這個年邁的老頭,在短短的兩年,讓深切的會到了父親的含義是什麼。
從來都沒有人對這麼好,毫無理由的好。
白的影走過來,離看著,幽深的眸子各種緒跌宕。
下頜繃,他深吸口氣,隨後走到邊。
“從此以後,我就沒有爹了。”好短暫啊,才兩年。若是早知道,一定會分分秒秒都不離開他。
離垂眸,看著地面流的雨水,幾次言又止。
“對不起。”終於,他還是說出了口。
元初寒轉過頭,看著自己邊的人,從不會低頭的人低頭了。
“跟你沒關係,我那時說的話、、、”那時是口不擇言,不知該怪誰。其實怪的是自己,但是卻拿他撒氣。
握住的手,離擡眼看著,無需解釋,他都懂。
“走吧。”拉著的手,重新走進靈堂。
樸素的棺槨還停在那裡,元初寒走到近前,擡手放在棺木上,“我想看看他。”
“別看了,讓鄭王安息吧。”抓住的手,離阻止。
元初寒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想必應該很慘,他不想讓看。
摟過元初寒的,離將帶離棺槨。
在團上跪下,孝鋪地,慘白哀切。
大雨持續,靈堂裡,離陪著元初寒跪在棺槨旁。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讓他下跪,此時此刻,他跪在這裡毫無怨言。
傍晚時分,有各地的管家奔赴而來,趟著大雨,一個個如同雨人。
天暗下來時,這靈堂已跪了二十多人,腰繫孝帶。
“老爺!”夜雨中,帝都的陸潛等管家趕到,奔靈堂,一聲老爺之後再無他言。七尺男兒漢,個個淚眼婆娑。
如同陸潛等,在最艱難時,是鄭王給了他們一碗飯吃纔有了今天。
靈堂裡,哽咽的哭聲此起彼伏,最前的幾位大管家重孝在,滿目悽白。
元初寒一直看著那樸素的棺槨,通紅的眸子水泛起,聽著諸多管家的哽咽聲,真的很難過。
“小姐。”香附和文戴著孝帽,走至元初寒的邊跪下。文眼睛通紅,香附眼淚斷線了一般。
轉眼看向他們倆,元初寒眼睛裡積蓄的淚水也決堤而下。三人抱在一,哭出聲來。
“老爺這麼好的人、、、怎麼會遭到這種不測?小姐、、、咱們一定要爲老爺報仇。”香附泣著,卻咬牙切齒。
“一定要報仇。”文哭著大喊,一時間靈堂裡哭聲更甚。
離跪在旁邊,看著他們,幽深的眸子冷凝霜。
大雨一下就是一夜,城的百姓都說這是因爲鄭王死的冤,老天才降下這般大雨。
天漸亮,帝都的人也進了郴州,帶著芷爵的聖旨,直奔和園。
而和園的靈堂裡,跪了一夜的人仍舊都在。元初寒拉著香附的手,主僕倆眼睛紅腫。
靈堂外,腰繫孝帶的杜駿腳步很輕的走進來,繞過跪了一地的人,走至離邊,俯低聲稟報宮裡來人了。
離面上無任何的緒波,只是扭頭看向邊的人兒。
元初寒的小臉兒有些異常的紅,和香附倚靠著,好像這世上除卻對方都是寒潭,只有這般才能取暖。
擡手,抓住了的手,卻驚覺的手很熱。
“你發燒了?”離一,將元初寒拽到自己面前。
眨眨眼,睫溼,元初寒擡手了自己的額頭,“沒事兒。”話出口,才發覺嗓子都啞了。
離皺眉,下一刻站起,長久的跪著,使得他忽然之間也有些站不穩。
將元初寒拽起來,本用不上力氣,已無知覺,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抱著,離快步的走出靈堂。
“放開我,我不要離開。”掙扎,可是本用不上力氣。元初寒腦袋也暈暈的,沙啞的嗓子出口的話也嘶啞難聽。
“鄭王若是在天有靈,看到你這個樣子也會心疼的。”抱著渾發熱的元初寒,離輕聲的勸,和他冷冰冰的臉完全兩極。
說起鄭王,元初寒哽住,垂下腦袋頂在離的口,任他抱著自己離開。
將抱回靈堂旁邊小院的房間裡,短短的一段路,元初寒頭腦發昏的況更嚴重了。
坐到牀上,元初寒盯著離,都覺他在晃。
“你真的病了,本王找大夫過來。”著的額頭和臉頰,熱乎乎的像個暖爐。
“我就是大夫,幹嘛找別人。不過,我這個大夫也沒什麼用,還號稱什麼小神仙,可連我家老頭都救不回來。”垂下眼睛,元初寒沙啞著嗓子,小小的聲音,哽咽。
離在邊坐下,擡手將摟在懷裡,“本王的錯。”
手環住離的腰,元初寒無聲的啜泣,“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毫無條件的好,哪怕我看起來本不像他兒。”
離輕著的脊背,聽著哭泣沙啞的胡言語。
“我若是早知道他會這麼快的離開我,這兩年來,我肯定會讓他盡的天倫之樂。我就是個傻子,就是個蠢豬,總說以後以後,可是再也沒有以後了。”
咒罵自己,可是卻用不上力氣,哭聲也越來越低。
離低頭輕吻著的發頂,聽著嘶啞的咒罵,無聲的抱著。
過去許久,懷裡的人兒沒了靜,離緩慢的抱著退開,元初寒已經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臉蛋兒不尋常的紅,也像個火爐,真的病了。
連夜趕路,被大雨淋了個。又在靈堂裡跪了一夜,從來不生病的人也生病了。
將元初寒安置在牀上蓋上被子,離起離開房間,孝服下的拔不摧,絕凜殺閥。
芷爵的聖旨,代一定要厚葬鄭王,並且已經派了刑部的人下來,徹查此事。查找兇手,絕不留。
和園白紗遍佈,攝政王府的人與寶字號商行的個個管家皆孝帶在。
禮部的人員進和園,主辦鄭王祭奠下葬等事宜。
昨日下了一天的雨,今日雖停了,可天上仍舊罩著烏雲,沉沉的。
所有的事宜,離盡數親自代,禮部的員是離的心腹,一切辦的格外利落。
靈堂重新佈置,但唯獨那樸素的棺槨沒有換,如同鄭王這樸素節儉的一生。
白的拔影由靈堂走出來,離快步的走回小院,房屋外的圍廊裡,元初寒坐在欄桿上,盯著一在發呆。
無聲的嘆口氣,離慢步走過去,在邊,他起白的孝服蹲下,“怎麼出來了?”
收回視線,元初寒低頭看著蹲在邊的人,“做夢夢見我家老頭了,我來到這個世界,睜開眼看見的就是他。他以爲我死了,嚇得不得了。看見我睜開眼睛,高興的又笑又哭。我媽都沒爲我哭過,看見他哭,我被震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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