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靜能明白上鴛為什麼要特意這樣說。這個善良的孩子恐怕是想起了上靜出嫁時那件寒酸的嫁，因此怕難過。

但不明就裡的上鷺卻就沒get到上鴛的心思，立刻開口反駁道：「二姐姐這樣說可就辜負了二伯母的一片心意了。嫁……」

「三妹妹！」上鴛立刻打斷了上鷺的話，朝微微搖了搖頭。上鷺一愣，而一旁的上靜卻笑了。

「二姐姐，你不用如此。」上靜拉住上鴛的手微微晃了晃：「你還不了解我嘛！一直都是沒心沒肺的，說實在的，我嫁人時穿了什麼，自己都記不清了。我看到你的嫁好看，是真的為你高興，你不用覺得不安。其實二姐姐說得也沒錯，嫁穿了是給旁人看的，比如說我呀。我就喜歡看二姐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嫁，我姐姐這樣好看，我得意！」

一席話，說得上鴛和上鷺一起笑了起來，上鴛忍不住手了上靜的臉：「就你會哄人。姐姐再好看，還能越過你去？」

上靜嘻嘻笑起來，完全沒將上鴛這句話當真，反手拉著上鴛也坐下，然後朝外面揚聲吩咐道：「映霞，我帶來的東西呢？」

映霞答應一聲，笑著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捧著個緻的包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裝了些什麼。

「放在這裡。」上靜興地手指了指面前的桌子：「三姐姐也一起來看看。」

「是什麼？神神的。」上鷺立刻湊了過來。

「我送二姐姐的禮。」上靜笑著答道：「給二姐姐添妝。」

打開了包裹，包裹第一層又是個包袱皮，裡面塞著十來個小荷包，樣式都不一樣，花樣子很新奇，有些圖案上鴛和上鷺竟然都沒見過。

「這是什麼？」上鷺好奇地拿起一個深藍綉銀的荷包：「這圖樣倒稀奇，真好看。」

「是星座。」上靜答道：「那是寶瓶座，代表十二次的玄枵，是二姐姐的生辰星座呢！我讓教我畫畫的馮先生幫我找了星圖，照著星圖畫的樣子。」

「那這個呢？這個配我很喜歡。」上鴛也好奇地撿起了一個淺綠的荷包：「但這種紫的花草，我似乎沒見過。」

「這是種做『勿忘我』的小花。」上靜解釋道：「寓意很好的，所以我也畫了圖樣給二姐姐綉荷包。」

「小妹怎地知道這樣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上鷺好奇地問道：「『勿忘我』，這名字倒好聽。」

「教我畫畫的馮先生告訴我的，」上靜立刻不要臉地將一切都推到了馮老頭頭上：「他常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因此馮先生年輕時遊歷過許多地方，見識很廣的。」

「這些……」上靜將手裡的勿忘我小荷包遞到上鴛手裡，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都是我自己畫的圖樣子，選了些寓意很好的圖案，做了荷包，我本來想全都自己手的，但我的針線不大好，做起來也慢，最終還是沒敢自己手繡花，怕毀了樣子。這荷包都是我自己裁了樣子的，但是花樣是映霞和陳嬤嬤幫我繡的，二姐姐別嫌棄。」

「這麼多荷包，都是你自己手？」上鴛瞠目：「你是做了多久啊？」

「四小姐在得知二小姐訂親之後，就開始慢慢準備了。」在一旁侍立的映霞笑著開口解釋道：「連畫花樣子，帶選緞子、配、裁剪等等，大概花了快一年。我們小姐做針線是不太利落，手慢，但針腳是細緻的，都是我們四小姐的一片心意，二小姐別嫌棄。」

「我怎麼會嫌棄。」上鴛眼裡帶著些驚奇，將那些荷包捧在手裡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靜兒，你這……這真是我收過最好的禮了。」

「二姐姐這話說得可早了些。」上靜又笑著打開了第二層包袱皮：「這裡頭是帕子、香囊和絡子，帕子和香囊和圖案與荷包一樣，絡子的也都是配好的，二姐姐可以一整套用。」

「你這是費了多功夫啊！」上鷺也是驚訝不已：「這一套搭起來果然好看。我回去也要學著這樣弄一套，小妹，那個淡繁花的滿綉是什麼圖案？也給我一個花樣子行嗎？」

「是鬱金香。」上靜答道：「等我回去，讓丫鬟們給三姐姐送花樣子過來。」

「還有呢……」說著將包著帕子和香囊的包袱皮挪開，出了底下緻的首飾盒來。

「還有？」上鴛忍不住問道：「怎地還有？靜兒，你的禮已經夠重了，姐姐很喜歡。」

「二姐姐看完再說。」上靜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首飾盒：「都是一套的，了什麼就不好了。」

首飾盒裡頭，整整齊齊擺著一排十來個珠花。小巧緻，用的寶石雖然不算很大很值錢那種，但工藝極為巧，樣式也新奇。

「咦？」上鷺指了指盒子最左側一個銀白嵌米珠的珠花說道：「這是銀的？看圖樣倒像是荷包那個寶瓶星圖。」

「是一樣的。」上靜笑著答道：「首飾也和荷包是一套，只是首飾的工藝複雜，我也不懂，我畫了樣子給匠人們，好多都做不了。比如這個……」

「這是勿忘我花，」上靜有些失地嘆了口氣：「他們儘力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實在找不到紫藍的寶石。」

「好看！」上鴛立刻將那朵勿忘我珠花在了頭上：「我喜歡！我是真的喜歡，靜兒，這可不是客氣話。我還沒見過比這更好的添妝禮呢！你們想想，我將這一套添妝禮帶去蘇家，怕不是要讓蘇家的姑娘們羨慕壞了！！」

「這都是應該的。」上靜笑了：「只要二姐姐喜歡，我就安心了。但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的添妝禮可不是這些。而是當年我出嫁時，二姐姐塞給我的荷包。那才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添妝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