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從麟到大魏雄主正文卷第五百三十五章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曙微明，還未到早朝的時間，已經有幾十名員在崇德殿門口的大樹下等待。

為首的乃是孔融與荀彧…

他們倆站的端莊，後面有的員已經張的在跺腳手。

「這都什麼事兒嘛？好端端的，陛下寫這『廢除人頭稅』的文章幹嘛？整的人心惶惶！」

孔融凝眉抱怨道。

他是孔子的第二十世孫，小時候就以「讓梨」聞名大漢，建安元年被袁譚打敗后，從青州逃到許都，被朝廷征為將作大匠，遷府。

他素來重視禮法，喜歡抨擊時政，言辭激烈。

自然，他也算是豪門中的一個，無論是在青州，還是在許都均置辦了不田畝，手下佃農更是不計其數。

面對孔融的質疑，荀彧一捋鬍鬚，環周圍，儼然…其餘的朝臣跟孔融的緒差不多，一個個凝著眉，小聲議論，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心思。

呼…

荀彧輕呼口氣，正打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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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

一名小黃門低著頭快步行至荀彧與孔融的面前。

「陛下有旨，今日的早朝不在崇德殿，而是在許都郊外，請諸位移步那邊…」

呼…

聽到這兒，孔融一怔，滿朝群臣亦是一怔。

反倒是荀彧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下謹遵聖命。」

說著話，荀彧第一個轉邁步走出皇宮，坐上自己的馬車，在小黃門的引領下往許都城郊行去。

其餘員面面相覷，心中想到了什麼，「唉」的一聲也跟了出去。

…

潁河之畔，

距離太學雍丘之地並不遠。

眾員被帶到一方縣衙。

與往昔的靜謐不同，今日的這裏滿了人。

眾員步其中，卻正看到天子劉協坐在府衙的主位之上，而他的邊皇后伏壽也在。

就連許都令滿寵也在…

特別是滿寵那雙犀利的眸子與冷漠的眼神，讓人而生畏！

「陛下…這…」

孔融當即上前，連忙行禮。「陛下把早朝改在此，可是與那報紙中提及的『人頭』…」

人頭稅的「稅」字尚未開口。

天子劉協一擺手。

「孔府先莫要言語，不妨聽朕先言語一番。」

唔…這…

不等孔融再度開口，劉協豁然起，他手示意。

「朕於朝中，聽聞一句『臣為上為德，為下為民』，這句話乃是伊尹的為臣之道，其含義便是說做臣子的應該上輔天子，下濟黎庶！」

講到這兒，荀彧補充道：「陛下提及的這一句，便是《咸有一德》的要旨與髓所在！陛下能悟至此，荀某甚！」

荀彧的聲音醇厚而溫潤，毫沒有半點賣弄文采時的枯！

劉協點了點頭。「所以說，朕以前做的不好，許多時候沒有考慮到黎庶，沒有下探到底層，會到百姓們的疾苦！」

「便是為此，朕今日於此村落之中做個縣令，斷幾裝命案，也會下黎庶生活的艱難，諸位卿不妨陪朕一道斷上一斷！」

孔融與一干公卿大臣不明所以，覺今兒…陛下與荀令君倒是有些一唱一和的味道。

可，他們要幹嘛，眾人卻不知道。

「來人，傳被告！」

天子劉協像模像樣的一拍案牘，頓時間，有一對年輕的夫婦被林軍領了進來，看到府衙上陌生的「老爺」，有些不知所措。

宦冷壽開口道：「見到陛下，還不拜見！」

「草民拜見陛下…」

當即，這對年輕的夫婦惶恐不已，跪地朝劉協行禮。

「朕今日是為民做主，爾等有何冤屈啊？」劉協揮手示意他們站起來…

別說，他這縣長當的還真的是有模有樣。

「陛下，草民…草民名喚張三，草民的兒被走了…就在半月前，不知被誰給了，草民發鄉鄰一道去找，可找了半個月，本沒有蹤影！」

張三如實陳明了冤屈…

似乎是一起盜的案子。

滿寵眼眸微瞇，作為許都令，這種案子司空見慣，可…凡是竊兒者，幾乎走的全是男，走寥寥無幾，這案子多有些奇怪。

不等滿寵開口…

「砰」的一聲，天子劉協重重的一拍桌案。

「膽大包天，朗朗乾坤，帝都之郊，竟會出現此盜之惡賊…豈有此理！」劉協一副怒不可遏的表…

一旁的朝臣面面相覷，他們越發的糊塗了，天子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

天子親自來縣衙審案，這事兒，太稀罕了！

就在這時。

「踏踏…」

天子劉協行至張三的面前。

「張三哪，我且問你們夫婦，若是你們尋到了那走你們娃的惡賊？你們打算如何懲他…」

「俺…俺弄死他！俺親手弄死他！」張三當即回道。

「好！」劉協點了點頭，當即眼眸向側的皇后伏壽。

伏壽會意，朝林軍使了個眼…

當即，林軍中讓出一條道，兩名林軍押著一個老者步了此間，老者的上被裹著布，支支吾吾半天卻開不了口。

張三回頭，嚇了一跳，回過神兒來…下意識的呼喊一句。

「爹…爹…」

沒錯，林軍押解的這老者正是張三的親爹！

這下，滿朝公卿更懵了，陛下這是在幹嘛？人家兒子丟了閨，把人家爹抓來幹嘛？

難不…人家當阿翁的，還能狠心走娃不？

沒有太多時間細想，劉協的話接踵而出，只是話語中更添得了一分冷冽。

「張三，朕問你…你可識得此人」

「他是我爹，張二河啊…」

張三當即回道。「陛下，是不是…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搞錯了？」劉協眼眸瞇起，他走到張二河的面前，一把開了裹住他的布。

這下…張二河能說話了。

他當即哭道：「阿三哪…阿三…救救爹，阿三，救救爹！」

「爹沒本事，養活你和你大哥已經要了半條老命，你大哥家生了閨，你又生了閨，一個閨每年就要幾百錢！咱老張家實在是養不起了！」

「你說…你說，咱們張家三個男人辛苦一生，從未做過啥傷天害理之事，怎得要落得個絕後的下場呢？爹想不通，爹想不通啊…」

張二河的語氣愈發悲慘，語調也極盡可憐。

「爹…爹也是一時糊塗，爹聽人說把這娃放到地鬼坡的塔里，會有人撿走的，若是沒有，也算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於是…於是便將『小阿三』放了進來，事後…爹爹看你們夫妻終日面如死灰的樣子，很快就後悔了，可再來時，『小阿三』還在這裏，已沒了氣息，爹…爹打算回去告訴你們真相時，卻…卻被這些兵給綁在了這裏！」

「阿三啊，他們是誰？他們要爹我，你救救爹…救救爹啊…」

這…

驟然，阿三雙一，他的瞳孔瞪得碩大，「啪嗒」一聲，整個人跪倒在地。

「爹，爹…」

他口中支支吾吾的出幾個「爹」字，可他的脯卻是跌宕起伏。

「咕咚」

口水下意識的咽進肚子裏，張三想開口說話，可…可嗓子卻仿似更咽住了一般，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走…走他兒的竟是…竟是自己的爹。

而他走兒的目的，是因為…因為家裏養不起！

呼…

呼…

重的息聲不斷的傳出，這一刻，張三崩潰了…不他崩潰了，他的妻子亦是崩潰了。

就連所有的朝臣均是凝著眉，心格外的沉重。

反倒是劉協…他像是事先就做好了準備。

「咳咳…」

輕咳一聲，他蹲下子，瞪著張二河。「原來你就是殺死『小張三』那娃的兇手，張三哪，你剛剛不是說要親手殺死拐走你兒的兇手麼？怎麼現在看起來，卻是如此這般的猶豫不決呢？難道說，你要原諒他？」

言及此…

孔融忍不住開口。「百善孝為先，縱是你爹抱走了你兒，你也不能…不能…」

作為孔子二十世孫，他對於孝道、對於儒家禮法格外的看重。

但這事兒…除了孝道外，卻也有悖人倫！

這…

孔融話講到一半兒，不知道如何繼續開口了。

這案子，如果按照儒家的禮法去斷，無論如何，也斷不了…沒法斷！

「孔府覺得是該原諒他了？」

天子劉協緩緩起，他行至孔融的面前，見孔融沉默，他抬起頭環所有公卿。「你們也說說，這案子該怎麼判？張三該不該原諒他的父親！」

這…這…

又是長久的沉默。

「原諒麼？」劉協一揮手，剎那間，無數林軍每個人取出一副畫卷，同一時間展開。

而其中的容…

是大量的老人將嬰送鷹塔。

是嬰在鷹塔中哭泣，直到最後，哭幹了最後一分力氣…

是鷹塔的天空中有老鷹盤旋，似乎是在等待著嬰暈厥過去，然後就到它們去一頓飽餐！

恐怖、殘忍、惡俗…

總總負面緒都不足以表達這些畫卷殘忍。

劉協聲音接踵而出。

「他該被原諒麼？」

「小阿三，就像是這畫卷中鷹塔的每一個嬰一樣，們還不到一歲呀，們有的才剛剛學會娘，你們都睜開眼睛看看這畫卷…真實的一幕遠比這畫卷殘忍十倍、一百倍！」

「呵呵，這些鷹塔里的…怎麼會是一個個娃呢？們明明像是漲了氣一樣，唯一出的臉蛋腫的不人形，皮都大多腐爛，雙眼突出…比你們這些公卿張的還要大，舌頭也如同弔死的鬼般整個吐出來，而們後被裹著的各種的襁褓，卻是們的母親一針一線出來的！」

言及此…

似乎是察覺到劉協的憤怒。

張二河自知必死，他像是泥一般的癱坐在地上。

喃喃自語。「兒啊，爹知道…你不會原諒爹的，好…那就讓我這老骨頭在這自生自滅吧！也算是給你們的兒賠命了，可爹…爹真不是故意的，爹以為…以為會有好心人在這鷹塔中抱走『小張三』，算了，阿三…你…你要記得，冬天，要在爐房多備些柴木，你子弱，怕冷！」

張二河的話…

就像是老者最後的哭訴一般。

劉協沒有說話，而是等他把話講完…他揮揮手，示意林軍把張二河，把張三與妻子都拉下去。

劉協則是負手而立…背對著群臣。

「好了，這案子審完了！可這慘劇，你們告訴我…是張二河的錯麼？」

他悲憤的繼續道：「不…錯的不是張二河，而是這世道繁重且不合理的賦稅！是這些吃人的『人頭稅』死了一個又一個的嬰！讓們來不及睜眼看看這個世界，就…就不得以要葬鷹腹！」

「大漢初年，高祖定下了『休養生息』的國策，那時百姓需要繳納的不過是『三十稅一』的田稅！可自武帝朝起，稅賦越來越多，越來越不合理，田稅！廢除！商業稅！廢除！唯獨這人頭稅是越來越多！諸位卿，你們說說，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驟然，天子劉協抬高了聲調。

「你們不好回答，那朕來告訴你們，因為只收人頭稅，你們這些豪紳、氏族就能夠省下一大筆田稅的錢糧，雇傭一大批奴役！無論你們有多田，無論你們權錢易做的多麼的大，可你們只需要繳納一份的人頭稅，與尋常百姓一般無二！」

「而先帝朝時，大漢天災不斷，異族連連寇邊？可你們人呢？想從你們口袋中討得一些錢幣太難了！你們永遠是那副致君堯舜、高高在上的模樣，只要你們的兒能富庶的生活下去就好，幹嘛要管這些黎庶的嬰？這些賤民若是生，就該送葬郊外！你們都是這麼想的吧？」

言及此…

劉協抬起頭環著所有人。

每一個公卿都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愧，赤果果的愧！

劉協的語調低沉了一分。

「諸位，你們都知道這畫卷中塔吧？鷹塔，準確的說，應該做『嬰兒塔』，或許你們原本只是聽說過，在談及這些惡俗時，只是一笑而過，或許只說『那是陋習，早晚都會過去的』，因為…這些嬰的死與你們這些坐擁良田千頃的老爺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