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喬修遠將準備好的紅對聯上,修捂住一邊耳朵去點燃鞭炮。
震耳聾的聲響中,喬雅南恍惚覺得這鞭炮聲好像也在預示著喬家的新生。一年,很長又似乎很短。喬家好像改變很大,卻又好像仍在原地,只是回過頭,后沒了可供他們依賴的父母,換來的,是三個各有長進的孩兒。
被人默不作聲的托住,喬雅南轉頭看了一眼用半邊撐住的人笑了笑,泄了力氣靠著。
鞭炮響了好一會,升騰的煙霧將喬家門前和其他地方隔離開來。他家落難之時周圍鄰居不曾過手,如今喬家新生,便也不必再有往來。
“好了,都趕去換裳,很快會有客人來。”宋凝挽著雅南往里走,邊提醒他們:“今日特殊,來者皆是客,不論是誰登門都不可下臉知道嗎?”
喬雅南笑:“宋姨你放心好了,今天就是家的人來了我都笑臉相迎。”
宋凝搖搖頭:“家來不來人我不知道,但是今天的來客一定不會。”
姊妹幾個對一眼,喬雅南直接拉著人站定了:“經歷這番變故,和我們家相的人已經不多了。我能想到的就是和娘好的何姨和杜姨,可能以前在我爹手下做事的人也會來一些,再之后就是和懷信有關的人,范小舅肯定會來,沈家我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麼況,然后就是劉家應該也會來,除了這些人家還有誰?”
“經歷變故的時候相的人不多了,如今你喬家不是又熬過來了嗎?還和府城勢大深的沈家扯上了關系,這關系自然就該撿起來了。”
宋凝自己也經歷了一遭,文姐姐過世時還有些看不的事也都看了,人不要臉起來,你都想像不出之前長什麼模樣了。喬家如今背靠沈家,要是文姐姐還在,自然可以掌握住來往的分寸,可他們姊妹幾個都太年輕了些,人際往來方面還有得學。
一家子的年輕人,朝氣蓬,個個聰慧,好是真好啊!宋凝在心里慨,只是沒個閱歷富的長輩陣,也怕他們在那些心眼跟著年紀長的人手里吃了虧。
看沈懷信一眼,宋凝又道:“沈家的門素來不好進,你和沈大人的關系又稱得上眾所周知,今日怕是有人會沖著這層關系來。”
沈懷信接過話:“不必擔心,掀不起什麼浪來。”
“來就來吧,今天誰來都是客,一頓飯我們家還是招待得起的。”想了想自己準備的菜,喬雅南底氣不是很足的問懷信:“你幫我準備了多菜?”
“放心,來多人都夠吃。”沈懷信提醒:“時間不早,快來客人了,先換裳。”
孝后的裳是宋凝準備的。喬雅南那一以白為底,滿綴以紅花紋,帶也是紅。頭挽垂鬟分肖髻,未用金銀飾品,只以紅頭繩做裝飾,不顯得俗氣,倒顯出幾分明艷來。
自來到這里,還是頭一回打扮,一開始還得往臉上抹灰,后來好點了,又為了生存顧不上,再之后就奔著理想去了,哪還有時間浪費在梳妝打扮上,連頭發都是怎麼簡單怎麼來,這種復雜的發髻好久沒梳過了,每天都灰撲撲的,也不知道懷信怎麼從樸實無華中獨慧眼發現了的。
喬雅南看著銅鏡中的臉覺得有些陌生,是了,這張臉本也才看一年。了臉頰,看著鏡中人同樣的作,喬雅南朝笑了笑,可真好看啊!年輕,妍麗,眼里有,真想讓懷信看看。
這麼想著,喬雅南來了勁,起理了理裳快步往外走,一打開門,就見想見的人換了一湖藍的裳在門外等著。
兩人視線纏,喬雅南清晰的從他眼中看到了驚艷,放慢腳步走到他面前轉了一圈:“好看嗎?”
沈懷信本挪不開眼,只知點頭,再點頭,想著,回頭就去庫房找找,要把最好的紅布料找出來帶走給雅南做裳。
喬雅南滿意了,那手化腐朽為神奇的化妝還沒派上用場,以后再讓他長長見識,每天面對的都不是同一張臉這種驗,值得擁有。
腦中閃過種種兒不宜的畫面,喬雅南忽然有點期待婚后生活了。沈大伯是九尾狐,懷信是小狐貍,那做個狐貍不過分吧?
出去的手立刻被牽住,喬雅南神采飛揚:“今天就讓那些來瞧熱鬧的看看,我們喬家不但沒垮,還越來越好了。”
沈懷信握的手:“若沈家來人,平常應對就是,不必有顧忌,更不必看任何人的眼。”
“懷信,你要對我有一個正確的認知。”喬雅南晃了晃相牽的手往前院走,轉頭看向他笑道:“我什麼時候真正讓自己吃過虧?”
“心里的小人朝他吐口水了?”
“只是吐口水哪夠,我都拿水管子澆他了。”喬雅南想像了一下這個畫面樂得直笑。
沈懷信不知不覺的笑出一臉寵溺:“你在自己人那也沒吃虧。”
喬雅南連連搖頭:“有時候看著吃虧了,其實并沒有,比如在呂先生那兒,我就沒占到過便宜,可我真吃虧了嗎?不會,教了我許多,我相信以后只要不行和志向相悖之事,一定不吝嗇幫我一把。在其他人那就談不上吃虧了,我不是把自己榨干了去全別人的人,不要說別人了,你都不行。”
“修行不行?”
“……”
“修齊行不行?”
“……”
沈懷信看瞪眼的樣子扭開頭去忍笑。
喬雅南捶他一下,想回手反被握得更了:“他們要是得吸干我的才能出息,那我不如自己去做那個有出息的人,我不比他們靠得住?”
“是是是,我錯了。”沈懷信挨近輕聲道:“就因為你是這樣的人,才會如此與眾不同。”
這話聽,喬雅南哼了一聲,晃著手兒過門檻,看著那邊同樣著一靛藍的兩兄弟正迎向門口。
已有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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