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一閃而過,什麼人如此鬼鬼祟祟?我來不及多想,悄然潛至門邊上,眼觀看。(爪譏書屋 wWw.zhuaJi.org外邊月明似晝,銀匝地,有一個躡手躡腳的家夥,正沿路向古格王城的方向走去,上還背著個袋子,非是旁人,正是明叔的馬仔阿東。
我早就看出來阿東不是什麼好人,油頭面賊眉鼠眼,這大半夜的潛回古格跡,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盯上了那尊銀眼佛像。
阿東的老板明叔是大賊,那點小東西是看不上眼的,應該不是明叔派他去的。白天人多眼雜,不方便下手,這才候到夜裡行。他這如意算盤打得不錯,不過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既然我撞見,該著你這孫子倒黴。
想到這我立刻回去,捂住胖子的,把他推醒,胖子正睡得鼾聲如雷,口鼻被堵,也不由得他不醒,我見胖子睜眼,立刻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胖子花了十秒鐘的時間,頭腦終於從睡眠狀態中清醒過來,低聲問我怎麼回事。我帶著他悄悄從屋裡出去,一邊盯著前邊阿東的蹤影,一邊把經過對胖子說了一遍。
胖子聞言大怒:“那佛像胖爺我都沒好意思拿,這孫子竟敢捷足先登,太他媽缺社會公德了吧。胡司令,你說怎麼辦,咱倆是不是得教育教育他,怎麼收拾這孫子,是棄荒野,還是大卸八塊喂禿鷲?”
我一臉壞笑地對胖子說:“這兩年咱們都沒機會再搞惡作劇了,今天正好拿這臭賊開練。咱倆先嚇唬嚇唬他,然後……”手向下一揮,我的意思是給他打暈了,扔到山上,讓這小子明天自己狼狽不堪地逃回來,但是胖子以為我的意思是把他宰了,手就在上找傘兵刀,但是出來得匆忙,除了一支隨的手電筒之外,什麼都沒帶。胖子說沒刀也不要,我拿屁都能把他活活坐死,不過咱們事先得給他辦辦學習班,說完也是嘿嘿嘿地一臉壞笑。
我越想越覺得嚇唬阿東有意思,心中止不住一陣狂喜,但囑咐胖子道,還是悠著點,讓他吸取點教訓就完了,弄出人命就不好了,另外此事你知我知,絕不能向別人,連shirley 楊也不能告訴。
胖子連連點頭:“自然不能告訴,要不然國顧問團可又要說咱們不務正業了。不過咱們出之前,得先容我方便方便。”
我說現在沒時間了,等路上找機會再尿,再不快點跟上,這孫子就跑沒影了。
我們來了興致,借著天空上大得嚇人的月亮,在後邊悄悄跟著阿東。由於怕被他發現,也沒敢跟得太,一路跟進,就來到了古格跡的那座山丘之下。
阿東的力不行,白天往返奔波,還得給明叔背著氧氣瓶,已經疲憊不堪,晚上的,一路沒停,加上心理力不小,到了山下便已不過氣來,於是他坐到一道土牆下休息,看他那意思,打算倒過來這口氣,就直奔回廟去銀眼佛像。
我心想這孫子不知要歇到猴年馬月才能緩過來,還不如我們繞到前邊埋伏起來,於是便和胖子打個手勢,從廢墟的側面繞到了阿東前頭。
走了一半我們倆就後悔了,原來這王城的跡,只有大道好走,其餘的區域,都破敗得極為嚴重,走在房舍的廢墟中,幾乎一步一陷,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走起來格外緩慢,好在終於找到一條街道,兩人趕慢趕地鑽進護法神殿。
還沒等我們再欣賞一遍火辣的宗雙修圖,便聽後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來者呼吸和腳步都很重,一聽就是阿東,想不到這麼快就跟上來了,也許是我們繞過來耽擱的時間太長了。
我和胖子急急忙忙地進回廟大殿,但這殿中空無別,本無地藏,急之中,只好踩著紅柱上的層層燈盞,分別爬上了柱子。
這紅巨柱除了那倒塌的假柱之外,其餘的倒也都還結實,而且高度有限,胖子這種有恐高癥的人,也能勉強爬上去。
我們前腳剛爬上柱子,阿東便隨後進了廟堂。明亮勝雪的月,從殿頂的幾大破裡照下來,整個殿堂都一片雪亮,看得清清楚楚。我對胖子做了個沉住氣的手勢,二人忍住了子,先看看阿東怎麼折騰,等他忙碌一場即將搬佛像之時,再出手嚇唬他才有意思。
大殿裡非常安靜,只聽見阿東在下邊呼呼氣,口起伏得很厲害,看樣子是累得不輕。他又歇了片刻,這才手搬開石頭,打開了原本被我們封堵的破牆,一邊幹活,還一邊唱歌給自己壯膽。
我和胖子在柱子上強忍住笑,覺得肚腸子都快笑斷了,不過看阿東的手,也頗為靈活,搬磚石都無聲無息。這大殿中沒有外人,他應該沒必要這麼小心,搬東西連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除非這是他的職業習慣。我估計他是個拆牆的佛爺,北京管小就“佛爺”,原來他幹這個還是行家裡手,而且賊不走空,大老遠地殺個回馬槍,就為了一尊銀眼佛像。
封住的破牆,本就是被我們草草掩蓋,沒多大工夫,阿東就清出了口,這時月的角度剛好直進去,連手電筒都不用開,那裡面甚至比白天看得還要清楚。
阿東先在口對著佛像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口中念念有詞,無非就是他們小的那套說辭,什麼家有老母兒,單力薄,無力養,然後才迫不得已做此勾當,請佛祖慈悲為本,善念為懷,不要為難命苦之人……
胖子再也忍不住了,哈的一聲笑了出來,趕用手捂住自己的。我心中大罵,這個笨蛋怎麼就不能多忍一會兒,現在被他發現了,頂多咱們他倆,又有什麼意思。
我們倆躲在柱子上,角度和阿東相反,在他的位置看不到我們,但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有人突然笑了一聲。這古城本就是居民被屠滅後的跡,中夜時分,清冷的月下回廟的殿堂裡突然發出一聲笑聲,那阿東如何能不害怕,直嚇得他差點沒癱到地上。
我見阿東並未識破,暗自慶幸。手中所抱的柱,有很多由於幹燥暴開的木片,隨手從紅柱上摳下一小塊堅的木片,從柱後向牆角投了出去,發出一聲輕響,隨即屏住呼吸,在柱後,不敢稍。
阿東的注意力果然被從柱子附近引開,但他膽確實不濟,是不敢過去看看是什麼東西發出的響聲,只是戰戰兢兢地蹲在原地,自言自語道:“一定是小老鼠,沒什麼可怕的,沒什麼可怕的。”
阿東嘮嘮叨叨地不敢地方,使得我和胖子也不敢輕易從柱後窺探他,這時月正明,從柱子後邊一探出頭去,就會暴無。
我偏過頭,看了看攀在旁邊柱子上的胖子,月下他正沖我齜牙咧,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實在憋不住尿了,趕嚇唬嚇唬阿東就得了,再憋下去非尿裡不可。
我對胖子搖了搖手,讓他再堅持幾分鐘,但這麼耗下去確實沒意思。忽聽殿中一陣鐵鏈的聲音,只好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從柱後窺探,一看之下,頓覺不妙。
阿東竟然已經壯著膽子,是把那尊銀眼佛搬了出來。佛座原本同後邊的黑鐵門鎖在一起,我估計他沒有大的作———例如用鍬之類的械———本不可能將佛像抬出來,但沒想到他這種“佛爺”最會擰門撬鎖,那種古老的大鎖,對他來講應該屬於小兒科,一眼沒盯住,竟然已經拆掉了鎖鏈。
阿東把佛像從中抱了上來,但聽得鐵鏈響,原來銀眼佛像的蓮座下面,仍有一條極長的鐵鏈同黑鐵門相連,阿東這時財迷心志,竟突然忘記了害怕,找不到鎖孔,便用力拉扯,不料也沒使多大力氣,竟將中的鐵門拽得開。
我在柱後下去,月中黑鐵門大敞四開,但是角度不佳,雖然月如水,我也只能看到鐵門,門有些什麼,完全見不到,而在地上的阿東剛好能看見門。我看他的表,似乎是由於過度驚恐,幾乎凝固住了,站住了呆呆發愣。
我和胖子對了一眼,心中都有寒意,阿東這家夥雖然膽小,但究竟是什麼恐怖的東西,會把他嚇得呆在當場,都不了,甚至連驚聲都發不出來?
這時只聽咕咚一聲,我們急忙往下看去,原來是阿東倒在了地上,二目圓睜,發僵,竟是被活活地嚇死了。天空的流雲掠過,遮擋得月忽明忽暗,就在這明暗恍惚之間,我看見從黑門中出了一只慘白的手臂。
月照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手臂上白茸茸,尖利的指甲泛著微。那只手臂剛剛出半截,便忽然停下,五指戢張,抓著地面的石塊,似乎也在窺探門外的靜。
我心想壞了,這回真上僵了,還是白兇,但是除了手電筒什麼東西都沒帶,不過僵的手指似乎應該不會打彎。喇嘛說這回廟下的黑鐵門,代表著罪大惡極之人被投的地獄,從裡面爬出來的東西,就算不是僵,也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我看旁邊的胖子也牢牢著柱子,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滿頭都是汗珠,我當時不知道他那是讓尿憋的,以為他也和阿東一樣張過度。我輕輕對胖子打個手勢,讓他把帽子上的面罩放下來,免得暴氣息,被那門中的東西察覺到。
我也把登山帽的保暖面罩放下來,像是戴了個大口罩一樣,這樣即使是僵,也不會輕易發現我們。現在靜觀其變,等待適當的時機逃跑。
這時天空中稀薄的流雲已過,月更亮,只見門中爬出一個東西,好似人形,赤著,遍都是細細的白絨,比人的汗茂且長,但又不如野的發濃匝長,月雖明,卻看不清那的面目。
我躲在柱子上,頓覺不寒而栗,開始有些張了,但我隨即發現,從鐵門中爬出來的這個東西,應該不是僵,只見它目閃爍,炯若掣電。雖然沒見過僵,但口耳相傳,僵的眼睛是個擺設,本看不到東西,而這東西的雙眼在黑夜中閃爍如電……它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怕被它發現,遂不敢再輕易窺視,於柱後,靜聽廟堂中的靜,把耳朵在柱上,只聽地上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那個似人似僵又似的家夥,好像正圍著阿東的打轉徘徊。
我不知道它意何為,只希這家夥快些離開,不管去哪裡都好,只要它一離開這座回廟的址,我們就可以立刻離開了。這時卻忽聽廟中發出一陣詭異如老梟般的笑聲,比夜貓子號哭還要難聽,若不是雙手要抱著柱子,真想用手堵住耳朵不去聽那聲音。
胖子在他藏的那柱後,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對我連皺眉頭,那意思是這聲音太刺耳,再由它下去,無論如何也提不住氣了,肯定會尿出來。
我趕對胖子擺手,千萬別尿出來,人的尿氣味很重,一尿出來,咱們立刻就會被那白兇般的怪發現。這種怪異如老梟的聲,倒真和傳說中僵發出的聲音一樣,不知道那東西正在搞什麼名堂,我使自己的呼吸放慢,再次眼從柱後觀看堂中。
只見那白兇般的家夥,正在俯視地上的死,拊掌狂笑不已,就好像得了什麼寶貝似的,然後又在殿中轉了一圈,走到屋頂的一個大破底下,著天空的月亮,又嗚嗚咽咽地不知是哭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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