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兒一見柳雅也跟著小樹兒跑出去了，就知道不對勁兒。也慌忙的跟著追出來，就見那一對姐弟已經跑出了院門。忙著喊道：“雅兒、樹兒，你們真是要去三嬸家啊？可別鬧騰出事來？”

“哎。”小樹兒頭也沒回的嚷了一句，又跑的更遠了。

柳雅也是瘋瘋癲癲的跟著跑，一邊跑還一邊笑，跟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

柳絮兒又急又氣，站在門口一個勁兒的跺腳。

柳達又推開窗子，道：“絮兒啊，回來吧。讓他們去吧，爹讓他們去的。”

“啥？”柳絮兒驚訝的合不攏。趕轉來到窗邊，問道：“爹，你說啥？你讓他們去的？你知不知道樹兒拎著搟麵杖走的？雅兒也是，還是二姐呢，又是個孩子，咋就這麽瘋呢。”

柳達問柳絮兒道：“絮兒啊，爹問你。是整日裏把腦袋低在腔子裏做人好呢，還是抬起頭來做人舒坦？”

“那當然是……”柳絮兒看了柳達一眼，道：“爹，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就讓他們兩個去鬧，萬一出事呢？”

“爹兜著。爹的斷了不假，可脊梁骨沒斷。要是看著家裏的孩子欺負，連個屁都不敢放，我還配做爹嗎？有什麽事，都有爹撐著呢。”柳達說完，還拍了一下炕沿，說得很有氣勢。

柳絮兒怔了一下，歎了口氣道：“爹，你就向著雅兒。傻的時候，你護著，去別人家拿東西，回來你也不舍得怪罪。現在不傻了，你還由著，帶著樹兒、舉著搟麵杖去打架你都願意幫扛。”

柳達看看柳絮兒，朝招招手，示意走到近前來。

柳絮兒走過來，柳達就用手柳絮兒的頭，笑道：“爹不是向著他們，爹也向著你。如果今天換你去打架，爹也一樣給你撐腰。隻是你子弱，幹不來這事。以前咱們家忍氣吞聲，那也是沒有辦法啊。現在雅兒願意出頭，還能撐起這個家，爹就願意給撐腰，事事都由著都行。”

“爹，你們啊，這真是沒救了。”柳絮兒跺跺腳，手把柳達的大手拂開，又回手把窗子關上了。隔著窗子道：“行了，我是不管了。我洗裳去。”

“嗬嗬，傻丫頭，不該管的就別管唄。爹願意看著你們頂門立戶的威風起來，也不願意看著你們憋著氣、低著頭做人。”柳達又笑了，聽那笑聲，竟然是一種慈和滿足。

是啊，有如此，父複何求？雅兒長大了，是他最大的安了。

柳雅跟著小樹兒一溜煙的跑，直到離家老遠了才站住腳。

小樹兒回頭看了一眼，道：“大姐沒跟上來吧？我真怕像是上次那樣。”

“上次？上次哪樣？”柳雅也回頭看了一眼，問道。

“幫倒忙唄。上次要不是大姐拉著我，我能和柳冬梅打個平手。可是一來，就拉住我求饒，柳冬梅就趁機把我打了。”小樹兒說完，還比劃了一下手裏的搟麵杖，說道：“今天可不一樣了，我有二姐跟著呢。是吧？”

“是，可也不是。”柳雅說著，把之前柳達給的小錢袋拿出來，掂量著道：“錢都在這兒了，咱們得先把理占住。到了那兒邊，你先別掄搟麵杖，看二姐的眼行事。”

小樹兒立刻點頭道：“行，二姐你說咋辦就咋辦。你看柳冬梅的哪隻手、哪隻腳，我就揍哪隻手、哪隻腳。”

“那行，走吧。”柳雅點點頭，拉著小樹兒一起往三嬸家走去。

從之前聽說柳大春摔了之後，柳雅就再沒留意打聽過三嬸家的事。今天來，也不是問的，就是“還錢”的。

前麵就是三嬸家，小樹兒看看柳雅，把手裏的搟麵杖放下，掖到了後，直了小腰板跟著柳雅進了三嬸家的院子。

自從小樹兒把院子裏的窩掀了之後，窩搭了一半，柳大春就摔傷了，現在還就隻有半邊窩有蓋，另外半邊沒有蓋。就從那半邊出出進進的，屎也到都是。

柳雅和小樹兒一進院子，在一邊拌食的柳冬梅就見著了。把手裏的食盆一放，嚷嚷著走過來道：“幹啥來的？有錢了，還是求饒的？沒錢別進門，過一天，算一天的利息。”

“呦”柳雅笑了，把手裏的錢袋子掂量的“嘩啦啦”響，問道：“你這是放高利貸呢？我還真是害怕的，這不就是來還錢了嘛。”

“還真有錢啊？”柳冬梅聽著柳雅手裏錢袋子的響，就知道裏麵的銅板肯定不，眼睛都亮了。但轉而又道：“我才不信呢，你們柳大家窮得叮當響，還能真有一百個銅板？要是沒有，我也不為難你了，看在親戚的份上，有多就算多吧。不過你得把我家的窩重新搭上，再給我家鏟一個月的屎。”

“鏟屎的活我們家可做不來，你自己鏟吧。錢在這兒呢，是你數呢，還是把你們家的人都出來，一起數？別到時候差了、了，再怪在我的頭上。”柳雅故意高聲說著，同時把手裏的錢袋子用力往地上一砸。

“嘩啦”一聲，錢袋子口散開，灑落出不的銅板來。

柳冬梅一見真的是灑了一地的錢，頓時就蹲下來撿。一邊撿還一邊的數著：“一、二、三……”

“等等……”柳雅趁著柳冬梅正數錢數的歡，一步走過來踩住了錢袋子，說道：“這錢是賠了，可是得有個證據吧？回頭你弄個什麽幺蛾子，再訛詐我呢？”

“啥證據？這錢當初是你當著鄉親們的麵說賠我家的窩錢，現在還了，我不找你麻煩就是了。”柳冬梅仍舊蹲著，一隻手攥著剛剛撿起來的錢，一隻手攥著出來一截的錢袋子。

同時，柳冬梅還得仰著頭去看柳雅，那個卑微的臉可是全都落在了柳雅的眼裏。

柳雅居高臨下，仍舊踩著錢袋子道：“那不行。當初我答應的事，現在做到了，那你就得給我立個字據，說明以後你不再到我家來故意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