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起來，就太遙遠了，眼下紅才剛剛得了兒，與愉妃當初的心一樣，唯盼著兒健康平安地長大。雖然永璐是皇子，并沒想過孩子該有怎樣的將來，眼門前能看到的，是永琪無比優秀，不論學識還是人品個，都足以為一代君王，將來若真是如此，又有什麼不好呢。

　可是弘歷對孩子的期，又何嘗錯了，反是紅若為了皇帝一句話，就要費那麼多心思去猜，或是勾起皇帝想要訴說的真正說開了這個話題，將來的日子，就會把自己束縛得越來越。定下心，笑道：“這是自然的，有皇阿瑪教有哥哥管，永璐一定會優秀。”

　弘歷笑道：“我們的兒子，一定是最好的。”

　紅不去瞎想皇帝話里的意思，命櫻桃給皇帝送來醒酒湯，勸他熱乎乎的喝一碗再回養心殿。

　正月末，大軍出發，如茵送兒子上戰場，看著福靈安策馬而去，不熱淚盈眶。但昔日目送傅恒上戰場，是小小的兒子牽手在邊，如今送兒子出征，換做是丈夫扶著的肩膀。

　門前煙塵散去，下人為傅恒牽馬來，傅恒雖不送軍出城，但要回紫城向皇帝復命，他問如茵：“要不要我留下陪你。”

　如茵懶懶地一笑：“晚上不就回來了？這一次又一次，我早就習慣了，生下他我就知道有一天這孩子是要為你的，只是來得太快了，我還沒覺得自己老呢。”

　“三十年紀，哪里就老了？”傅恒溫和地說，“你還像從前一樣年輕漂亮，我掀開紅蓋頭看見你時什麼模樣，如今依舊是什麼模樣。”

　如茵朝四周看，下人們不遠不近地站著，手往丈夫前打了一拳：“沒正經，等孩子回來娶妻家，眨眼就是要做爺爺的人，卻開始學得油舌。”

　傅恒見如茵神好，欣不已，便翻上馬要往宮里去，但馬蹄還未前行，如茵忽然道：“姐姐在宮里一定也惦記福靈安，一會兒我收拾下，帶著玉兒進宮去可好？”

　傅恒點頭答應，夫妻間的目都那樣純粹，而如茵又說：“今年是姐姐十年祭，皇上要打大小和卓，你就不要太強求了，左右每一年皇上都沒怠慢過，何必強求十年太風。”

　“這話，回來我們再說，帝王家如何是他們的事，富察家不能忘了。”傅恒應下了妻子的話，便策馬往皇宮去。

　半個時辰后，如茵也坐馬車往宮里來，是得到皇帝特許可隨時進出宮的外命婦，便是宗室里的福晉郡主都沒有這樣的優待，而納蘭如茵昔日是名滿京城的滿洲第一人，即便如今的兒子都能領兵打仗去，還是一樣的風姿綽約傾國傾城，再如何低調，也遮擋不住周的芒。

　紅知道宮，早早就守在宮門前，說是正好一同去散散步，繞著東六宮走一圈就回去。

　兩人穿著雪，各自兜著袖籠，有說有笑地沿著宮墻漫步，前頭后面都有小太監看著以防有人莽撞地沖過來傷了主子，紅指著這架勢給如茵看：“這一年一年的，我都習慣了，哪天他們不跟著我，我大概連路都不會走了。”

　繞過景仁宮，便見永和宮，紅聽過無數關于這座宮殿曾經的主人的傳說，便想起了溫惠太妃來，拉了如茵說：“不如去壽康宮吧，別往后走了，我們去給太妃請安。”

　于是徑直從永和宮轉過來，不得經過承乾宮的大門，走近時就聽見哭聲，只見小小的六公主站在門前，蘭貴人正在哄，鈕祜祿氏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說著：“小祖宗你別哭了，娘娘要靜養所以不見你啊，你總是額娘額娘的，難道我陪著你不好嗎？我們去園子里玩可好？”

　有門前的太監去提醒令妃娘娘過來了，蘭貴人趕丟下孩子過來，如茵上前福了福子道：“蘭貴人吉祥。”唬得鈕祜祿氏趕上前攙扶說：“福晉何必多禮，福晉可是尊貴的人。”

　如茵待松開手，就禮貌地退開幾步。蘭貴人再定睛一看，兩個人擁著雪氅，一個是寶藍繪銀的穩重，一個是緋紅描金的富貴，雪白的風在雪帽上圍了一圈，更顯得臉頰纖小，麗的容多出幾分朦朦朧朧。蘭貴人心里呵了一聲，略自卑地低下了頭。

　可在紅和如茵眼里，打扮得整整齊齊的蘭貴人何嘗不是年輕明的人，而紅一向覺得蘭貴人還算大方，與說話利落的人談，總比忻嬪那樣綿綿讓人都不敢大聲氣的強一些。

　六公主因見蘭貴人不理了，反而上前來拉著的袖，到底是這兩年一直照顧著自己的人，比起親娘來還親昵些。蘭貴人尷尬地將公主藏在后，笑道：“忻嬪娘娘在靜養，不能見公主，公主就哭了，是不是驚擾了您。”

　“沒有的事。”紅笑著，示意六公主上前，拿自己的帕卷了一只小耗子送給，溫和地說，“你額娘要休養，等養好了子就能陪你玩了，妹妹長大了也能和你玩兒，若是怕悶，讓蘭貴人帶你來延禧宮，或是去后頭找十一哥玩耍。”

　小丫頭懵懵懂懂，拿了小耗子給蘭貴人看，紅和如茵則要走了，蘭貴人也不敢留著，只等一行人轉過去不見影，才要帶著六公主回去。可一轉猛地看見忻嬪站在門后頭，幾天沒吃飯的人，臉發黃，可那黯淡的雙眼里，卻出讓人心里發的目，只見六公主歡喜地拿著小耗子上前給額娘看，可是忻嬪卻隨手扔在地上，轉往里走，花盆底子踩上去，那用帕卷起來的蓬松的小東西，就被踩扁了。

　娃娃的哭聲再次響起來，前頭紅和如茵還沒走遠，聽見這哭聲，不都怔了怔，紅輕嘆：“若是管得過來，皇上的孩子我都愿意照顧，可你卻常常勸我何必管別人的事，就連皇上都這麼說。”

　如茵笑道：“想歸想，別去做就是了，姐姐和愉妃娘娘管著六宮的事，至不會讓公主阿哥了吃得喝得，足夠了。”

　這一邊，忻嬪吃力地走回自己的殿閣，幾天沒吃飯，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剛才是不愿六公主再哭，一時惱怒沖出去想要呵斥蘭貴人和孩子。沒想到令妃就在門外，除了還有富察福晉，以前自負容絕不輸給任何人，可現在呢？們明明都三十歲了，怎麼還那麼，這麼多宮太監擁簇著，可完全看不到別的人，怪不得皇帝眼里只有魏紅，怪不得從前的自己那麼漂亮，也不能讓他心。

　忻嬪重重地坐在鏡臺前，聽見外頭六公主的哭聲不停，惱怒地沖慧云罵道：“別再讓哭了，我不想再聽到哭，你去想法子，不然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

　慧云曾聽主子說要掐死公主，以絕后患，但這幾年養下來，已經有了，小孩子那麼無辜是舍不得的，趕跑出去要讓娘想法子別公主再哭。可才到門外，忻嬪又喊進去，急促地吩咐：“讓額娘進宮，我要見。”

　之后的日子，聽說那蘇圖夫人時常往宮里給忻嬪送胭脂水和料，今年宮里為了皇帝評定大小和卓而了用度，雖不至于克克，終歸不如往年那麼隨自在，被穎嬪們傳出去，就是戴佳氏不堪清苦，不能與皇上與將士與百姓同甘苦。

　而忻嬪一向是皇太后的人，那日太后惱了去問怎麼回事，誰知得頭昏眼花的忻嬪在太后跟前暈了過去，太后聽說為了清減量而米水不進，面上訓斥了幾句讓承乾宮的人好生照顧，背過卻對華嬤嬤說：“看樣子還有幾分氣，那就再留一年半載，若還是沒法兒守住弘歷的心，就讓守著承乾宮過吧。”而太后另外盼的一件事，便是紅肚子里是男是。

　七月中旬，紅順利產下嬰，是皇帝第九個兒，彼時雅爾哈善將軍在庫車擊敗小和卓霍集占，捷報傳來時小公主降生，皇帝的喜悅溢于言表，在兒洗三的日子下旨免直隸霸州等三十三州縣廳乾隆十年至二十年逋賦，相比去年臘月出生的八公主，誰都看得出來皇帝厚此薄彼的心。

　但讓人意外的是，皇帝沒有在令妃產后多做陪伴，熱鬧的洗三后，就宣布兩日后赴木蘭圍場行獵。紅自然不能相隨，舒妃和愉妃都懶得，皇后因為十二阿哥想去才跟著去的，再帶了忻嬪穎嬪幾人，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且說忻嬪靜養數月，仗著年輕，到底是恢復了昔日纖瘦的模樣，這一次跟去木蘭圍場，穎嬪沒兌，但人兒并沒有得到皇帝的青睞，誰也想不到，八月初皇帝回京時，竟帶了一位蒙古新人，然而這博爾濟吉特氏，今年已經二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