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剛出魚肚白,昨夜的雨水還掛在樹葉上。
通往大周的道岔路,兩輛馬車悄然分別,其中一輛轉彎西行,向一片竹林駛去。
正值秋老虎的時候,林中雨未干,空氣甚是悶熱。
可馬車上卻用青灰的布幔,里三層外三層地罩著,不風,讓人連一影也無從窺探。
駕車的人名為遲錚,一墨藍勁裝英氣人,是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姑娘。腰間別著一把彎刀,雙手隨意扯著韁繩,看起來一副慵懶模樣。
可斜在額間的劉海之下,是一雙如鷹的眼睛,盯著竹林深流竄的暗影。
馬兒隨意前行,似乎是在有意兜圈子,一炷香的功夫,又回了原地。
遲錚收回目,了韁繩,回頭稟了一聲。
車的人沒有說話,可是從未間斷的,指尖敲打車窗的聲音,卻忽然停住。
與此同時,墨林中倏倏作響,無數被削尖了的竹竿似雨一般,朝馬車襲來。
“哼,真是魂不散!”遲錚角輕啟,拔出彎刀,懸腕而轉,將面前的竹竿盡數砍斷。
而后輕點足尖跳上車頂,振臂一甩,將彎刀向林中十幾道黑影擲去。伴隨著刀砍西瓜的響聲,黑影中的幾人紛紛墜地。
接過旋轉回來的彎刀,遲錚跳下馬車,卻未再行,似乎在等車人下達命令,隨后,甜的吳儂語過帷幔傳了出來。
“這次,務必要逮著個活的。”
“是,姑娘。”
遲錚得了令,起剛飲的彎刀,利刃映著朝金輝,耀目之余更顯駭人。
黑人首領見馬車,竟然也是個小姑娘,忌憚的目漸漸變為不屑,于是招呼藏深的手下,一同將整個馬車圍了起來。
遲錚薄抿,心中早有殺意卻未手,只聽風起林,吹得刀刃嗡嗡作響。
“上!”
黑人首領抬手示意,所有人立刻撲上來。
遲錚毫不退,彎刀被掄起,圍著馬車刺啦啦轉了一圈,直將登上馬車的幾人嚨割斷。
隨即形一閃,手握刀柄,腳步踩風而出,橫刀向黑人首領脖頸劃去,對方舉劍一擋,卻沒料到遲錚忽地轉手腕,彎刀似銀蛇一般上下翻繞,頃刻間將那劍砍數段。
如此快的速度,讓他招架不住,子地翻了數圈才將將躲過。
卻看眼前的小姑娘手中持刀,仍對自己追不舍,只能步步后退,企圖調虎離山。
“想走?沒那麼容易!”遲錚飛追去,卻見此人輕功了得,眼看就要綠林。
其余黑人見馬車周圍無人看守,便齊齊舉劍刺了上去。
劍尖還未點到帷幔,就見數道銀從車出,如飛霜一般,穿過眾人咽。
接著“嘩啦”一聲巨響,馬車頂被一條長鞭掀開,一個小的赤紅影從中飛出。
陸挽瀾雙腳凌空踢蹬兩下,又借竹葉之力連攀數步,輕而易舉掠過遲錚,揚鞭將那黑人首領小纏住。只輕輕一扯,那人便重重摔在地上,再也彈不得。
遲錚追了上來,順手解決了兩個潛伏在側的黑人,抬手將一團絹塞倒在地上的黑人首領口中:
“這次,休要再咬了毒!”
正將其抓起,卻見一只削尖的竹竿“嗖”的一聲,此人心臟,鮮飛濺,順著空心的竹筒流了滿地。
遲錚大驚,刀護在自家姑娘前,厲聲喊道:“什麼人!”
抬目四,卻見除了滿地黑人的尸之外,再無一人影。
陸挽瀾收了鞭子,遠黛般的彎眉微抬,耳朵輕輕一,便鎖定那人方位。
隨即抬腳踢斷一翠竹,握在手里。
赤紅形一轉,手腕順勢一松,斷竹便如拉滿弓出的箭一般飛了出去。
氣息排山倒海,吹倒半片竹林,竹竿便直接穿那人的心口。
“玩標槍,姐還從來沒輸過。”此番作,一氣呵,干凈利索。
遲錚聽不懂自家姑娘說的標槍為何,可只懂得一件事:
“姑娘,現在真的沒有活口了。”
陸挽瀾“啊”了一聲,心里給自己個白眼,怎麼一時失手,竟把對方給團滅了。
“算了,收拾一下回去吧。”說完便跳上馬車。
“是。”
遲錚搜了搜黑人首領的尸,未見到他衫有任何令牌信,卻發現這些尸的左腕側,都刺著同樣的字,不由得目寒。
“姑娘,只發現了同樣的刺青。”
遲錚向車恭敬行禮,陸挽瀾面平靜,只活兩下脖頸,而后輕輕吐出兩個字:“燕王。”
遲錚蹙眉,語氣中抑著慍怒:“正是燕王死士的記號。”
“知道了,先與六哥匯合,再從長計議。”
“是。”
遲錚跳上馬車,勒了韁繩,低喝一聲“恰”,馬兒便撒蹄跑出竹林,向東朝一輛錦羅堆疊,寶珠琳瑯的奢華馬車行駛過去。
看見陸挽瀾角微揚跳下馬車,陸云策皺的眉頭終于舒展:
“小妹!你也太任了!怎麼私自換了路線,要是出了什麼事,大哥一定會打死我!”
說完,抓著陸挽瀾的肩頭,左看右看。他深知小妹的脾,雖然千萬寵地長大,可卻異常懂事,即使是了傷也不會說半個字。
“六哥,我沒事,那幾個刺客,本不是我的……”
“天吶!小妹你傷了!!”
“什、什麼?”
聽到六哥無緣無故大喊一聲,陸挽瀾有點莫名其妙,自己何時傷了?
隨后轉過來,看到六哥修長白皙的大手,正抖地握著自己的擺,盯著上面一抹殷紅,眼睛似要冒出火來。
陸挽瀾一時間也不知為何如此,只覺小腹作痛。
忽而想到,自己穿越的這副,現在應該是才過及笄。
這跡,許是來了月事?
真是,死人了……
換過衫,又費盡口舌對陸云策解釋完,陸挽瀾便被按在馬車的墊上休息。
這次單槍匹馬,解決了那麼多刺客,本以為六哥會夸獎一翻。卻見他此時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不敢多言。
。
時間悄然來到正午,天亮,偌大的京城近在眼前。
目之所及金城玉樓,巍峨雄偉,無不著大周朝國都的奢華與莊嚴。
可原本熱鬧繁華的平安街,今天卻是有些安靜,街道兩旁軍如林,鎧甲披,每隔一丈便由兩人把手,銀槍樹立。
百姓們頗為好奇卻不敢靠近,只指手畫腳小聲議論。
而此種場景,對于酒樓上臨窗而坐的,世家公子們來說,早已見怪不怪。
“定國公的小妹一年七次回京,怎麼還是有這麼多人,喜歡看熱鬧?”
酒樓中不知是哪個隨口一問。
“哼,整個大周朝,除了后妃公主,恐怕沒有哪家姑娘能有這麼大的排場。”
眾人看著區區一個定國公家的小妹,轎攆奢華竟堪比皇家,不由得暗暗咂舌。
“份尊貴,還不是得益于那些權勢滔天的兄弟?”
“是啊,可就算是如此貴,怕也不了咱們燕王的法眼。”
“誒誒誒,我聽說這陸家姑娘剛進了關,燕王就去定國府退婚去了。”
“想不到就是燕王這等兒郎,也會懼怕這麼個母老虎啊!”
說罷,幾人一齊大笑起來,聲音猥瑣放。
馬車從酒樓下行過,車陸挽瀾聽見此話,卻還是一副恬靜模樣。
而陸云策向來明的臉上,瞬間像蒙了一層霜般,聲音中掩蓋不住慍怒:
“他蕭家的天下,都是我陸家打下的。他蕭晏之,無權無勢,也太不識抬舉。”
“六哥,不可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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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春日,心口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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