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櫻桃直到日落時分才回來,小姑娘累得半死,與同行的嬤嬤趕去向裕太妃稟告,櫻桃則來壽祺太妃跟前回話,彼時紅正伺候太妃進晚膳,太妃見櫻桃又累又,便賞了一只要慢慢吃。
櫻桃站在桌邊,狼吞虎咽地塞了一的,說起選秀的事,今日留牌子的人不,但要等帝后與太后商議,再一一給予名分或賜婚于宗室大臣,櫻桃念叨著:“葉赫那拉家的兩位小姐,真是好看呢,可我覺得還是不如我紅姐姐。”
太妃問道:“們可都留下了?”
櫻桃點頭:“都留牌子了。奴婢出來時聽人說,這兩位恐怕都要留在宮里了呢,還有……”櫻桃看向紅,瞇著眼睛不知在打量什麼,搖搖頭道,“嬤嬤說那一位笑起來,和紅姐姐很像,我怎麼覺得一點兒都不像。”
“是哪一位?”太妃嗔怪,“說了半天,你倒是說個名兒。”
櫻桃拍了拍腦袋:“實在人太多,那兩位又是一家的,又是一樣都好看,奴婢實在記不清了。”
然而裕太妃的寢殿中,與櫻桃一道去看景的嬤嬤歸來,卻把人分的清清楚楚。說起葉赫那拉家的兩位小姐,那位旁系的堂妹,名如茵,并非葉赫那拉氏嫡系子孫,但沾了祖宗的,也算是大戶人家的兒,納蘭家有心通過兒婚配來重振家門,這位堂妹自與堂姐在侍郎府中長大,學得一樣的穩重端莊,如今容更是勝過堂姐。
嬤嬤說:“這如茵小姐笑起來,頗有幾分紅姑娘的氣質,倒也不是樣貌相像,大概是人兒笑起來,都是一樣的討人喜歡。”
裕太妃笑道:“你這樣說,我還真想見一見,弘晝總是念叨家里的妻妾都是平庸之姿,若是真給他選一位人,只怕往后還更上進些。”
嬤嬤輕聲道:“太后看到這位如茵小姐,起初還好,可是一見出笑容,突然就皺眉了,你說從沒見過的一個孩子,何苦皺眉呢?難道嫌人家長得太好看,說不定和奴婢想的一樣。”
裕太妃卻合掌笑道:“我就想能有個紅這樣的,若是子也好,就是弘晝的福氣了。太后不喜歡才好,不喜歡,給我們弘晝呀。”
果然沒多久,納蘭如茵的名號,就在紫城上下傳開了,實則如茵小姐待字閨中時就已名噪四方,當帝后與太后了解這些孩子的過往時,才知道這如茵早已被冠了滿洲第一人的稱號,雖然也許只是一句玩笑話,但足以讓人這般稱贊,可見其容之。再者納蘭家教導有方,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這會子已經有傳言,說納蘭如茵必定會被選后宮,來日飛黃騰達。
深宮里,帝后與太后經歷了一整日的勞累,隔了兩天后,才聚首商議這些秀的去留。然而弘歷心中念著紅,此番選秀純粹是為了哄母親開心,縱然人無數,他也沒什麼心,就是這滿洲第一人,在他眼里也不過就是個人而已。
太后見皇帝沒念頭,心中一定,不喜歡納蘭如茵的笑容,但并非裕太妃邊的嬤嬤說得氣質像紅,而是太后在那雙眼睛里,看到了要強的氣勢。這孩子仿佛生來一副不愿屈居人下的倔強,太后得知自寄居在納蘭永壽的侍郎府,便也算明白,果然是寄人籬下的孩子,才有這樣的氣。
但這樣的人,若不給一個正經去,也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是非,既然什麼都好,太后便對皇后說:“你家傅恒是皇帝如今最重的臣子,將來必定前途無量,納蘭如茵才貌雙全,許給他做正室夫人,你看如何?”
是皇后之前自己求太后做主,為弟弟選一位妻子,太后現在把最好的這個給了的弟弟,皇后還有什麼可說的。如今已經顧不得傅恒的心意,反正就是把天上的仙給他,也換不回對紅的憾,只盼著這納蘭如茵往后與他了家,能好好把日子過起來,也許天長日久,能溫暖丈夫的心。
“多謝皇額娘,兒臣替傅恒謝恩。”皇后立時便答應了,弘歷在一邊笑呵呵地說,“傅恒有了家室,朕能更安心地差遣他了,不然總讓你心里嘀咕,是朕耽誤了他的終大事。”
太后見帝后都十分喜悅,似乎對這納蘭如茵當真不在意,心里松口氣,提起的堂姐,便笑道:“出貴重,知書達理樣貌也好,皇上,就留下吧。”
弘歷這才是一愣,看了看皇后,皇后也道:“皇上放心,臣妾會好好教導新妹妹,這就派人去開了新宮閣,好迎新人宮。”
“有皇額娘做主,由你費心去持,朕沒有不放心的。”皇帝淡淡地應了,其實選誰他都不在乎,而此刻他另懷了心思,但不敢貿然說出口,還是太后了解兒子,見他與皇后眼神相意有所指,便嘆一聲:“冊封新人的事之后,給魏紅答應的名分,皇后看哪一殿閣合適,把送去吧。往后與其他妃嬪一視同仁,我不會針對,但愿也不要再生風波。”
弘歷喜悅之溢于言表,皇后在一旁見他如此高興,心中有酸楚,可卻又有一份釋懷。掙扎了那麼久,終究還是放棄了。是大清的皇后,的丈夫是帝王,就注定了這輩子,不能如所想的那樣生活。想要所有人都安寧,就必須敞開懷包容所有的事,說到底,富察安頤,要認命。
但弘歷高興之余,不會不在乎皇后的,他更明白一下子把紅捧得太高,會給帶去更多的災難,最重要的是,紅還沒有完全接皇帝的心意,雖然在旁人眼里不可思議,可弘歷不愿勉強。那日離了寧壽宮,弘歷也對皇后說:“一切隨遇而安,我們還是像從前一樣,有再多的新人,也無人能取代安頤。”
皇后面上笑著:“指不定就喜歡上了,皇上可不要說大話。”可心里則想,你說這樣的話,是對我,還是對紅?可是現在再有這樣的念頭,皇后不會再痛苦,痛苦也是自己折磨自己,這條路是走出來的,能怨誰?
三月末時,此番選秀有了定數,納蘭永壽的兒與侄,分別宮和指婚給富察傅恒,他的兒被冊封皇帝的舒貴人,與另一位陸貴人,并幾位常在答應為了皇帝的新人,而侄納蘭如茵,則送回本家,待富察家三六聘,便于吉日出嫁。
但那日葉赫那拉氏與富察氏族人進宮謝恩,獨不見富察傅恒,偏是那麼巧,傅恒領了差事在京外,尚未歸來。
因新人即將宮,宮忙于修繕宮室好迎新人。且說新君繼位后,因距離養心殿較近,待皇后將寢宮選在長春宮后,其他幾位也紛紛在剩余的東西六宮中,把自己的殿閣選在西六宮,相比之下,東六宮冷冷清清幾乎無人居住,此番有新人進宮,皇后便有意將們都安排在東六宮。
新人都有了名號,只等進宮后行冊封禮,嬪位以下不需要舉行典禮,舒貴人等人只要到長春宮接旨行禮即可,這一切都是后話,這幾日嫻妃領著宮人將一切都安排好,此刻正趕來長春宮復命。
轎子落在長春宮門前,迎面從門里出來眼的人,因傅恒婚禮在即,皇后的二嫂回京一道協助籌辦婚禮,進宮來向皇后請安,沒想到竟遇上了嫻妃。
二夫人離開京城一年,可依舊沒淡忘丈夫所說的事,見到嫻妃便是心驚膽戰,明明聽見嫻妃問家中是否一切安好,卻充耳不聞,匆匆行禮后,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嫻妃沒有糾纏,旁人也未看出端倪,看似一切平常,但嫻妃心里卻想著,傅清大概會回京參加他弟弟的婚禮,縱然見不到,也不是隔著千山萬水那麼遠了。
“娘娘。”此時千雅從門出來,向嫻妃福了福子道,“皇后娘娘這會兒要去壽康宮,娘娘正在換裳,知道您來了,讓奴婢帶句話,說一切您來做主就好,很放心。這會兒就不與您相見了。”
嫻妃樂得自在,便先行離去,但花榮卻告訴:“奴婢聽說,皇上要給那位魏子答應的名分了,看起來,皇上是真的很在乎呢,在壽康宮那麼久,也沒忘記。”
嫻妃淡淡一笑:“在乎的人,自然到幾時都不會忘記的。”
花榮知道主子想了別的事,不敢再勾繼續說,匆匆把人先送回去要。
這一邊,皇后換了裳后,帶著千雅幾人到壽康宮來,本來向太妃請安是尋常的事,可今日皇后,是特地來見紅的。
要說這麼久,皇后并沒有因為紅在而疏于向太妃問安,因為每一次來,都見不到紅,彼此都回避著對方,可今日皇后落座不久,竟主問起壽祺太妃:“紅在您這兒,可還好?太妃娘娘,我想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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