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屋里的哭聲一頓。

　左撇子急步出了家門。

　向里正的孫兒打聽才知曉。

　這孩子能這麼快回來，是去的路上遇見杏林村宋老頭的兒子，人家正打算來左家報信兒。

　說朱家昨夜被了，除糧食沒人，剩下銀錢什麼的全都沒了，朱家眼下整個套啦，想問左家能不能聯系到朱興德。

　還告訴說，朱家伯母哭的暈厥過去好幾回，杏林村郎中正在那里忙乎呢。

　“朱老爺子呢，有沒有說朱老爺子怎麼樣。”

　左里正的孫兒撓撓腦袋說：“沒聽說，應是還可以吧。然后我倆一商量，那人也聽說了咱這頭的事兒，掉頭就跑，要去給甜水取藥，說小孩子耽誤不得，那幾樣藥他全見到了，那里的郎中確實有藥，老朱家人喝的就是。”

　當小稻在聽說老朱家也被了后，再也堅持不住，在張瞎子家炕上就見了。

　這段日子，小稻擔心朱興德，昨夜再吸了那麼多迷藥，今早這又被甜水嚇，又被朱家的事刺激的，有要胎的跡象。

　多虧為照顧甜水，本就在張瞎子家。

　張瞎子急忙翻出一套帶著灰塵的針，也不知道干凈埋汰就給小稻扎。張瞎子媳婦又懂點兒婦人的事兒，沒等老伴囑咐，就已然急火火找好保胎會用到的幾樣草藥。

　小豆聽說大姐差些落胎后，拎著一個大竹筒，裝著滿滿的神仙水跑到了張家。

　進屋后，小豆不由分說就給大姐灌水，愣是一氣兒灌進去半竹筒。又給甜水灌了幾口。

　然后自己就著那水筒咕咚咕咚全干了。

　小豆沒敢和家里人說，剛才抱著外婆哭那陣，有那麼幾下肚子也疼了。

　但小豆也不敢太馬虎，對左撇子說：“爹，你回去吧，家里一堆事兒，我就不跟著了。今兒我指定是啥也干不了啦，就在張家這里，守著大姐和甜水。”

　能干的小豆，頭一回“懶”，為孩子，也不能逞強。

　左撇子確實要回去，岳母病了，他媳婦別看哭起來像好人一個，其實給岳母熬藥那陣他就看出來，媳婦那尾椎骨可能是摔的不輕。是強咬牙著在照顧岳母。

　家里飯得做，這全躺下了，岳母、大閨、外孫哪個吃藥不得吃口飯，讓肚里有點兒食。

　小麥倒是能做。

　就剩他老閨看起來像好人一個。

　可家里三十頭豬羔子還沒喂，他也沒去報呢。

　左撇子心想：他當然要去報了，岳母哭淚人那陣，他就在屋外攥拳，在外面咬牙發誓。

　咱家就算賣房子賣地，也一定要將盜之人抓住。

　下大獄前，豁出去給人送禮，他都要沖上前非得親手給那幾個大子。

　更何況，朱家也出事了。

　朱家那頭，朱家？

　等等。

　就在左撇子走到家門口，還在驚愕咀嚼著：左家、朱家，怎麼專挑他們家人手，難道是他們兩家誰牽累了誰？

　都沒咂出滋味兒呢，一輛板車，外加一群人鬧哄哄的說話聲傳了過來。

　“撇子，不好啦，你快去看看。青柳村來人啦，你親家母，就是那位文曲星他娘，被人削的不省人事，就在那板車上躺著呢。啥也不知道了都。”

　還有人對左撇子邊招手邊說：

　“艾瑪，頭上那麼老多，領子都被浸了。一眼睛，沒啥大反應。”

　更有許多人跟著犯愁道：“咋整啊，撇子，你那親家母指定是傷的不輕。你想啊，青柳村里正的爹，那麼大歲數都來啦，那說明村里郎中給看過，讓趕送鎮上去。聽說，這些人不敢耽誤，推著你那親家母一刻不歇朝這里跑。”

　左撇子連羅婆子面兒還沒見到，就已然知曉個七七八八。

　而羅婆子能被及時發現，要謝和同村的水生，是朱興德的一個小兄弟。

　就是以前羅婆子還去他家打聽過，朱家收沒收完糧，那個被問話的小子。

　水生今兒起的特別特別早，想要去鎮上蹲一蹲有沒有零工的活計，掙點兒銅板。

　而咱這十里八村離鎮上不近，不早點兒起，到鎮上就晌午了，再去掉回來的時間，那一天下來還能掙什麼錢。

　所以水生等于是天沒亮就路過羅家門口，這不是通過朱興德認識上羅峻熙了嘛，就習慣瞟一眼羅家大門，為確認，又上前特意瞟一眼，發現羅家大門敞開條隙。從隙朝里面往，恍惚覺屋里沒燈亮，很黑。

　青柳村村民都了解羅婆子。

　羅家不同于其他莊戶，家里沒有男人，經常用大鐵鏈子大鐵鎖很早就關門。

　水生當時沒當回事兒，只疑一下就了走過去。

　但隨著這一路，不知怎的就又回憶起那條隙，啥事兒就怕琢磨，越尋思越不對勁兒。

　屋里黑著，羅嬸兒要是睡覺，一定會鎖大門，不會敞著。

　羅嬸兒要是起來了，出了門，那也會鎖啊。還是那句話，羅家人口太、又常年沒有男人在家，不同于村里其他莊戶家庭。別人家，出去一個兩個人，屋里還能剩好幾個。

　水生想了想有點不安，沖德哥理應回去看看，今兒耽擱掙錢就耽擱吧，他調頭就往回走。

　“羅嬸兒，羅嬸兒？”

　就這樣，水生一路著羅婆子，一路進院落推開門，當即心里一咯噔，滿屋被翻七八糟，而羅婆子由于失過多早就人事不省了。

　之后，水生背著羅婆子，又跑到里正家，借板車外帶幫忙人手。

　里正去送稅糧了，里正的爹立馬披裳就幫著張羅，一把年紀拎著青柳村會瞧病的赤腳大夫，一路健步如飛。甭管好孬先給對付看一眼，能止住也行。又幫忙鎖羅家大門，保護現場，保護羅家院落糧食別再被誰順手牽羊，接著跑的呼哧帶，要跟車一起送羅婆子去鎮上。

　大伙早飯全沒吃，著急要給羅婆子送鎮上救治，就有了眼下這一幕，途徑游寒村得喊一嗓子啊：“左撇子家的小閨呢，婆婆被人打啦，家里全被了。”

　啥？

　兩面的村里人對話，左撇子家被了。

　不不不，還有朱家也被啦。

　左小麥是深一腳淺一腳的跑來，看見板車上羅母時，心都一：“婆婆？！”

　小麥至還能有緒上的波，或著急、或憤怒、或心疼。

　左撇子卻只剩一個念頭，借錢。

　他沒空去理會心里的，總是不能讓青柳村的村民幫忙將羅婆子送到鎮上醫館救治，還要給墊錢。

　他還沒倒下，就是借，也應是他出面借，給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的羅親家母掏救命錢。

　而且，還要讓小麥去陪著，小麥當兒媳的此時不管婆婆，誰管。

　老閨兜里哪里有錢，僅有的碎銀也被走，他這個當爹的，總要給閨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