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暗無天日，只有縷縷烤魚的香味，縈繞在鼻尖。

　左凌泉躺在法陣中心，周的霧氣緩慢消散，并未醒來，但也沒有昏迷。

　靈谷三重六識皆通后，即可‘識’。

　左凌泉以前以為‘識’和看東西一樣，閉眼看到的況；真正到了這一境，才發現是整個‘人’進了。

　如同江河之主，沿著經脈組的遼闊航道，在各穿梭，巡視沿岸的堤壩是否穩固，某的傷痕如何修補。

　吸收了整條黑龍鯉的華，左凌泉發現之中，多了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要覺的話，大概就是以前他是從天地間汲取五行之水，現在五行之水和他是一的。

　他可以清晰覺到周邊的每一水汽，可以憑心意凝聚、分散，就好似控制自己的四肢一般得心應手，不過知的范圍并不遠，想來也和境界有關。

　這個與眾不同的天賦，顯然來自黑龍鯉的強大脈。

　雖然黑龍鯉只是蛟龍后裔，沒有湯靜煣純正的凰脈那麼夸張，但控水能力的上限，也只輸給比黑龍鯉品階高的五行之源，比如玄武龍王、四海水等等。

　正常修士和左凌泉斗水法，哪怕境界相同，掌控力也會被一頭。

　除開控五行之水，黑龍鯉更厲害的地方，在于吐‘龍珠’。

　黑龍鯉吐出的‘龍珠’，不是真龍珠，而算是一種仙藥，效果是淬鍛經，對五行親水的修士來說是世間最好的補品。

　唐鐵瑾能在四十多歲不靠功法，飆到半步幽篁的境界，全靠龍珠淬煉經脈、打通竅，修行以來幾乎沒出半點力，甚至沒腦子，就碾了世上九的修士。

　正常五行親水的修士，只要能收復一條黑龍鯉為靈寵，就算天賦再差，也能被龍珠堆半步幽篁的仙家老祖；若是天賦再好些，那就沒上限了。

　黑龍鯉能吐一輩子龍珠，主人終益，修行道必然比其他修士走得快、走得穩。

　不過左凌泉得到的黑龍鯉，食人數百，已經嗜殺，不可能養在邊相伴一生，因此只能采用了殺取卵的方法，來給自己改善魄。

　在吸收黑龍鯉全華之后，左凌泉才明白黑龍鯉‘淬經鍛’的效果有多恐怖。

　等九道雷劫過去，他用黑龍鯉的修補好經脈竅，關、外關已經全通，躋了金無垢的靈谷四重。

　而九道雷劫很快，黑龍鯉的脈華取還不到三分之一。

　左凌泉毫不意外，如果放開了繼續打通竅，他直接跳到半步幽篁，恐怕都還有富余。

　左凌泉起初也準備直接往半步幽篁跳，但打通蹺脈、蹺脈后，回頭一看，卻發現打通的經脈很‘糙糙’。

　說‘糙糙’可能用詞過重，其實對尋常修士來說，已經算很不錯了，只有細微瑕疵而已。

　但左凌泉不行。

　左凌泉走苦修路數上來，任督二脈一構筑，沒有半點瑕疵，底子打得堅若磐石。

　而靠著黑龍鯉華打通的經脈竅，和任督二脈一比，覺就是狗尾續貂、佛頭著糞，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真氣在經脈中巡游，阻力明顯變大，韌也變弱了些。

　如果只是求長生，深簡出不與人爭斗，這點區別影響微乎其微。

　但若是與人搏殺的話，毫厘之差就是生死之別，左凌泉甚至懷疑這樣的經脈，支撐不了他的‘劍一’。

　左凌泉修行是為了看家護院，戰力比長生重要，因此沒有毫猶豫，就放棄了繼續破鏡。

　本來左凌泉是想省著用，把姜怡進來坐飛機，但用天遁牌聯系姜怡后，婦卻說黑龍鯉五行主水，給修士淬，會讓變得更適合五行之水，其他修士強來，會起反作用。

　左凌泉見此只得放棄這個想法，回頭慢慢打磨每一寸經脈、每一竅，力求完不留半點瑕疵。

　這個過程無比漫長，而且消耗極大。

　左凌泉靠著仙華，打通四條經脈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慢慢修卻花費了半個多月，第六重尚未打磨完，一只仙就糟蹋干凈了。

　越四個小境界，從靈谷前期直接跳到靈谷后期，提升巨大，但和黑龍鯉價值比起來，還是有點暴殄天。不過得了黑龍鯉的控水能力，留了個獨一無二的天賦神通在上，總來講還是劃得來。

　等周氣息平復，左凌泉慢慢睜開了眼簾。低頭看了下后，抬起手掌，周邊的水汽迅速往手心凝聚，化為了一顆小水球。

　‘隔空’本該是靈谷七重才能擁有的能力，他倒是提前用上了。

　左凌泉觀賞片刻水球后，又把真氣凝聚于表，表面果然浮現出了墨黑的鎧甲。

　只要掌控力夠強，‘真氣化形’就可以變換任何形狀，左凌泉嘗試了下，在手心凝聚出來一把墨黑長劍——消耗有點大，覺不如鎧甲那般簡單實用。

　左凌泉想了想，準備再來個‘真氣化馬’。

　不過他還沒琢磨好馬的形狀，泥土護罩便被敲響：

　“左凌泉？你醒了？”

　姜怡的聲音。

　左凌泉閉關沒有時間概念，也不清楚過去了幾天，知道姜怡在外面等很久了，他含笑開口道：

　“醒了，姜怡，你讓開些，我要出來了。”

　踏踏踏——

　快步跑開的聲音傳來，以及姜怡的呼喊傳來：

　“好了，出來吧。”

　左凌泉躋靈谷六重，只覺氣府浩瀚如海，渾都是使不完的力量，這麼高的道行，自然得在朋友面前顯擺一下。

　左凌泉深吸了一口氣，提著佩劍，右手握著劍柄，眼神微凝之間，繼而便是一記拔劍斬，使出了云水劍潭的‘風卷殘云’。

　颯——

　黑劍氣卷起泥土，集劍網隨其后，劈向泥土墻壁。

　左凌泉隨劍網而走，剎那來到墻壁跟前，準備給姜怡來個驚艷的出場。

　只是，無堅不摧的劍網，劈在泥土墻壁上，本該瞬間把土墻切無數碎塊，結果……

　土墻紋不！

　？！

　左凌泉速度快若奔雷，沒料到土墻這麼結實，差點一頭撞死在墻上，急急止步。

　土墻外。

　姜怡小心翼翼站在圍墻后面，探頭打量遠的土包，聽到里面傳來聲響，卻不見土包炸開，疑道：

　“你在做甚？怎麼不出來？”

　“呃……稍等。”

　很快，半圓形的土包里，傳來一聲聲悶響：

　嘭——

　颯——

　咻咻咻——

　叮鈴咣啷……

　……

　？？

　姜怡在圍墻后邊探頭查看許久，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詢問道：

　“你是不是出不來？要不要我去皇太妃娘娘？”

　“不用……稍等……”

　“沖城！”

　轟隆——

　這次總算有了效果。

　地山搖的聲響中，土包和炸墳似的四分五裂。

　左凌泉從里面沖了出來，停步時將盾牌瀟灑一收，倒持長劍負于后，出一個明朗笑容：

　“公主，好久不見。”

　雖然過程有點曲折，但不得不說這造型確實驚艷。

　“切~”

　姜怡翻了個白眼，一點反應沒有，轉走向山莊：

　“魚吃完沒有？沒有就趕快扛出來，團子這幾天都魔障了，每天飛過來看十幾次，和湯靜煣聯系的時候，還在旁邊咕咕嘰嘰告狀，明顯在說你吃獨食的事兒。”

　“是嗎？我沒吃完。”

　左凌泉收起佩劍，抬眼看了下天邊的秋日后，回把只剩下三分量的大魚干扛出來，快步來到了姜怡跟前。

　雖說只是閉個關，但兩人也是半個多月沒見了。

　姜怡換上了一套新子，上暖黃上，下則是藍底碎花的褶，看起來像是在山下的小鎮上買的，雖然布料普通，也沒有點妝，但容貌天生明艷人，在秋日斜下散發著白里紅的彩。

　姜怡行走間，稍微有點不滿：

　“你閉關也不知道把玲瓏閣給我，連套換洗的裳都沒有，我也不能問皇太妃要吃要穿，若不是在山莊里翻出點銀子，這幾天都得死在外面。”

　“我也不知道會這麼久，讓你苦了。”

　左凌泉扛著大魚，目在姜怡臉蛋兒上徘徊，常言小別勝新婚，心又非常好，忍不住湊上前，在姜怡的臉蛋兒上親了口。

　啵~

　姜怡正抱怨著，忽然被親，驚得連忙閃開，瞪著眸子道：

　“你做什麼呀？太妃娘娘就在前面，讓人家看見了怎麼辦？”

　左凌泉面帶笑意：“高興嗎，有點不自。”

　姜怡做出嫌棄模樣，抬手了臉頰，目在左凌泉上轉悠：

　“高興什麼？破境了？”

　“是啊，這魚有點厲害，我現在和你一樣，都是六重老祖了。”

　“六重……？”

　姜怡腳步一頓，捋了片刻才回過味來，有些難以置信：

　“靈谷六重？”

　“嗯哼。”

　左凌泉抬起手來，在道路旁的水渠里，凝聚起來一個小水球，在手心懸浮，遞到姜怡的面前：

　“而且還能駕馭水流，厲害吧？”

　“……”

　姜怡瞪著眸子，先是出驚喜，不過馬上就變了里溜溜的模樣，畢竟連真氣外顯都做不到。

　稍微算了下，兩個人差了十二個小境界，這幾乎都是仙凡之別了！

　“憑什麼呀？我才……你運氣怎麼這麼好？”

　左凌泉抬起手來，勾著姜怡的肩膀，安道：

　“別著急，我想辦法給你也找一條能用的魚，保證你破境跟喝水一樣快，蹭蹭就上去了。”

　“這可是仙，一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條……”

　姜怡被左凌泉摟著，碎碎念念抱怨，還用胳臂肘在左凌泉腰間懟了兩下。

　左凌泉哄著未婚妻，不停安一起前往山莊中心地帶。

　半個月過去，碧潭山莊已經空無一人。

　經姜怡敘述，在洗山莊的第二天，郡城的府便封鎖了青泉山，過來做客的江湖人都風而走，宋馳在鎮子上等了兩天，見他遲遲不出關，已經先行離去。

　原本的唐家族人，不知曉唐鐵瑾父子的所作所為，但幾百條人命背在上，不可能置事外，被帶去府審查，而唐家的產業自然全部充公，用以對害百姓的賠償。

　左凌泉穿廊過棟，來到山莊中間的荷塘附近，抬眼就看到一艘做工華的畫舫在池塘上停泊。

　畫舫的窗口開著，著金的宮裝婦，坐在里面的案幾旁，面前是一方懸浮的水幕，從外面看不清容，以神來看，應該是在忙著公事。

　左凌泉走到荷塘附近，團子便從窗口煽著小翅膀沖了過來，和聞到腥味兒的貓似的，從廓上來看，好像又胖了一丟丟。

　碧眼白貓則乖巧地趴在窗口打量。

　左凌泉把肩膀上的大魚干拿下來，捧在手里接住團子。

　“嘰嘰~”

　團子落在碩大的鯉魚上，看起來確實饞壞了，只是它蹦到唯一能啃的魚鰓附近，低頭嗅了嗅，整個團兒都蔫兒了幾分，“嘰嘰~”兩聲，有點不高興。

　左凌泉表一僵：“怎麼？曬干不好吃了？”

　“嘰……”

　團子要吃的顯然不是，華都被干了它吃個啥？

　團子委屈地了左凌泉，然后跳到了姜怡肩膀上，留給左凌泉一個后腦勺。

　姜怡了團子，輕哼道：“讓你吃獨食，也不知道給團子留一口。”

　“嘰~”

　團子深有同地點頭。

　左凌泉也控制不了，眼見團子沒胃口了，只能把大魚收進了玲瓏閣里：

　“沒事，以后再給你找靈，算我欠鳥鳥一條大魚。”

　“嘰～”

　團子聽見這話，才開心起來，用小翅膀指著畫舫了兩聲，顯然是想讓左凌泉找上靈燁喂貓的小魚干，只可惜左凌泉目前還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