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泉跑去落魂淵一趟，雖說經歷了點波折，但收獲同樣不容小覷，挖來的各種稀罕材料賣出去，說也得上萬白玉銖，收益也就比宰了赤發老仙小點兒。

　兜里有了點家當，原本的日子自然也舒坦點了。

　左凌泉回來的時候，專門在仙家集市幾壇桃花潭特產的‘桃花仙釀’，貨真價實的百年陳釀，口功效都極佳，價錢自然也不便宜。

　家里面三個人都躋了靈谷，但姜怡和冷竹還得吃飯，左凌泉買了酒回來，姜怡順勢就弄了個‘慶功宴’，犒賞在外面辛苦了半個月的左凌泉。

　幾個人在廚房里一通忙活，等天黑下來，一桌盛的晚宴也擺在了正屋的圓桌上。

　左凌泉坐在姜怡的邊，拿起酒壺給幾個姑娘倒酒，說著在地底的各種見聞：

　“……我剛走過去，刷的一下冒出七個彪形大漢，個個兇神惡煞，提著刀追著我砍了四五里路……”

　“你打本宮的時候不是橫嗎？怎麼出來后這麼慫？”

　“什麼慫，我是看穿了他們實力低微，只是敵深罷了；等他們無路可走之時，抬手刷刷幾劍全到，劍氣太猛，把溶都給轟塌了……”

　姜怡穿著紅裝坐在主位，聽著左凌泉講述，手里捧著變大了的團子，翻來覆去地打量，不時還試探手。

　吳清婉對煉的興趣大，從回來后一直拿著玲瓏閣，依次翻看里面的材料，用圖鑒對比辨認是什麼東西，值多價錢。

　湯靜煣自從在地底下發生那種糗事，回來后就變得很尷尬，和賢惠小媳婦似的坐在姜怡對面，眼睛不時瞄一下左凌泉。

　見左凌泉和沒事人似的說說笑笑，也不提親的事兒，湯靜煣漸漸有點著急。稍微等待片刻后，端起酒杯，喝了口不怎麼辣的桃花仙釀壯膽兒，主開口道：

　“是啊，在地下的時候，可驚險了。當時山垮掉，我都被嚇懵了，抱著小左都不肯松手，說起來怪不好意思的。”

　吳清婉端著小酒杯輕抿，秋水雙眸瞄了姜怡一下。

　姜怡正把玩著團子，聽見這話眨了眨眼睛，倒是沒有出醋意，反而微笑道：

　“那麼危險的況，換我我也抱著，湯姑娘不用計較這些。”

　湯靜煣勾了勾耳邊的發，有些尷尬：

　“我主抱的，自然不計較；就是小左可能誤會了，嗯……可能是他也害怕吧，抱著我就親了一口……還親的。”

　啪噠——

　此言一出，屋子里安靜下來。

　正在給左凌泉夾菜的冷竹，筷子不小心掉在了桌上，眼睛瞪大了幾分。

　吳清婉倒是不意外，只是喝著自己的小酒來回打量。

　姜怡表微僵，如杏雙眸中顯出了酸味兒，但出乎意料的是，也沒有什麼意外——畢竟在大丹的時候，左凌泉就和湯靜煣關系曖昧，出來還帶在跟前，姜怡又不傻，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姜怡沉默了下，端起酒杯，轉眼看向左凌泉，笑瞇瞇道：

　“左凌泉，你當時也被嚇到了，才親的湯姑娘？”

　左凌泉給姜怡斟滿酒杯：

　“不自……嘶——”

　話沒說完，腳尖就被繡鞋踩住，然后狠狠地擰了幾下。

　姜怡踩著左凌泉的腳尖兒，表倒是平靜如常，很有大婦氣度地端起酒杯，敬了下湯靜煣：

　“左凌泉就這子，出來便是一家人了，湯姑娘你也別為難，要是不介意，以后你我姐妹相稱即可。”

　湯靜煣見公主不生氣，心里也暗暗放松了些，端起酒杯回敬：

　“姜怡妹妹不怪他就好。”

　？？

　姜怡妹妹？

　姜怡臉頰微僵，段兒也坐直了幾分，覺得這個小狐貍有點不上道。

　但修為沒湯靜煣高，年紀沒湯靜煣大，想以姐姐自居，好像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這可咋辦……

　左凌泉這廝怎麼也不搭腔……

　吳清婉這當姨的，最了解姜怡的子，瞧見姜怡不到三句話就一敗涂地，連忙打圓場道：

　“姐姐妹妹聽起來膩歪，都是修行中人，名字即可，聽起來還親近些。”

　姜怡肯定不會湯靜煣姐姐，對此自是點頭：

　“也是，還是聽小姨的。”

　湯靜煣就怕姜怡不答應，如今自是不會多說，有些靦腆的點了點頭。

　經過這麼一個小曲，原本和和的晚宴，氣氛忽然古怪了起來。

　左凌泉作為唯一的男丁，本該活躍氣氛，但腳被踩得生疼，本沒機會開口；也不敢手這步步殺機的無聲戰場。

　吳清婉見此，開口找起了話題：

　“現在都是一家人，也不說外話。姜怡，你和凌泉有婚約，短時間咱們也不回大丹，要不就在這里把事兒辦了吧，對你修行也有好。”

　這事兒私下里說還好，左凌泉在跟前，姜怡打死都不可能答應。臉兒微紅，有些嗔惱地瞄了吳清婉一眼：

　“小姨，你說什麼呀？我和他年紀都不大，不急這幾天……”

　吳清婉微微瞇眼，暗道：“你再不急，以后就得跟在靜煣后面姐姐了。”不過這話終是不好說出口。

　左凌泉心里何嘗不為姜怡的修行心，但這種事就不能抱著太功利的初衷，他含笑道：

　“我今天聽說，隔壁的緝妖司能接差事兒，出去降妖除魔；明天我過去看看，挑個簡單的活兒，和姜怡一起出去歷練，多磨礪幾次，修為自然就上來了。”

　姜怡一直都想帶著左凌泉出去闖，只是道行不高本沒機會，也不好開這個口。聽見此言，自然樂意：

　“是嗎？那你去打聽吧，記得挑本宮能對付的，別到時候你負責打，我負責看，那樣還不如待在家里修行。”

　左凌泉輕輕點頭，又看向吳清婉，本想說明天去打聽二叔消息的事兒，可這種事兒放在桌子上說，會影響其他幾個姑娘的緒，便也沒開口。

　不過，吳清婉瞧見左凌泉的眼神就明白了意思，抿笑了下，也不多說，只是不停倒酒、舉杯活躍氣氛，聽左凌泉說地底下的經歷。

　桃花仙釀是仙家酒，口很潤不燒口，但勁兒可不小兒，凡人一口都能醉好幾天。

　靈谷境的修行中人，自然不會被酒醉倒，可以肆意品嘗酒，那微醺的覺，但姜怡和冷竹可不行。

　姜怡陪著幾杯酒下肚，臉頰上便顯出一抹酡紅，眼神也有點飄，不過往年理政事已經養‘注意言行’習慣，思緒不清晰的時候絕不開口說，越喝話越。

　冷竹比姜怡還差點兒，喝著喝著就有點飄了，本來是給左凌泉倒酒，結果最后暈乎乎地就靠在了左凌泉肩膀上，嘀嘀咕咕地道：

　“左公子，公主這幾天可想你了，晚上做夢的時候，就像我這樣，抱著我蹭啊蹭……”

　冷竹能自和姜怡相伴，也是見的小人，只是俗世份稍微低些罷了。

　左凌泉忽然被，也不好還手冷竹，正想說話，就發現冷竹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睡著了。

　旁邊的姜怡，可能聽到了冷竹的話語，也可能沒聽到，捧著團子在手里來去，然后也搖搖晃晃地靠在了吳清婉上。

　兩個小姑娘都被灌趴下，酒宴自然進行不下去了。

　吳清婉彎把姜怡橫抱起來，走向正屋的睡房，想了想，聲詢問道：

　“凌泉，你今晚睡湯姑娘屋里還是？”

　湯靜煣在姜怡醉倒后，沒了份制，也恢復了往日外向熱絡的子，不過聽見這話，臉還是一紅：

　“吳姨，你別誤會，我和他就……就抱了一下，沒其他關系，怎麼可能睡一屋。讓他和公主睡吧。”

　左凌泉其實想五個人睡一屋，但這事兒顯然是做夢。

　姜怡喝醉了，左凌泉也不會趁著姜怡不清醒的時候來，輕笑道：

　“讓姜怡好好休息吧，我最近有些修行上的悟，待會和吳前輩好好聊一下。”

　“……”

　吳清婉就知道會如此，端莊表沒有毫變化，只是溫婉一笑，然后道：

　“靜煣，以后你我吳姐就行了，修行一道甲子都算同輩，姨太老氣了。”

　湯靜煣站起來，幫忙扶著冷竹走向側屋，搖頭道：

　“是有點。不過方才說‘姐姐妹妹’的太膩歪，要不我直接你清婉吧。”

　“……”

　吳清婉不太想答應，但這是方才自己說的話，現在才發現把話說絕了點……

　------

　同一片夜下，僅有一道宮墻相隔的太妃宮。

　太妃宮居住的宮人不多，每到夜晚，大片區域都灑著銀白月，只有正中的幾棟宮殿亮著燈火。

　天璣殿華燈滿樓，著彩的宮在其中穿行，將各地傳回來的消息記錄在案，或是收納封存，或是盛放到中心的寬大書桌前。

　著金的上靈燁，在書桌后正坐，審閱一份份卷宗；碧眼白貓蹲在旁邊，用尾輕輕掃著白皙如玉的右手。

　緝妖司的王朝供奉，出門辦事要從大燕國庫給酬勞，國庫財產取之于民，不能隨便，能勝任這個職責的，也只有上靈燁這種俗世份足夠，又對仙家很了解的人。

　事繁復而枯燥，且永遠沒有忙完的一天，上靈燁可能不疲倦，但這種沒意義的事做得久了，心力也難免憔悴。剛把卷宗放下，準備抱起白貓，面前的麒麟鎮紙又亮起了微。

　上靈燁靠在椅子上，看向桌面上浮現的水幕，卻見司徒震撼的大腦袋，又冒了出來：

　“師叔，府主回來了，安然無恙。”

　上靈燁白貓的手一頓，看起來想訓斥人，不過最終還是很好的克制住了緒：

　“讓你不用再盯著，你怎麼還和我匯報這些？”

　“我敲打齋，順路了個面。師叔，我們鐵鏃府的青魁，跑去落魂淵挖泥，實在有點太降份，我今天和他說了一聲，讓他來緝妖司接活兒；師叔你管這事兒，看能不能挑幾個做起來簡單、油水又厚的差事給他，最好是走過去轉兩圈兒，就能撿一件兒法寶仙兵的那種……”

　?

　上靈燁哪怕已經很悉這個師侄的腦子，還是被弄得有些無言以對：

　“我要是知道這種差事兒，為什麼不自己去？”

　司徒震撼擺了擺手：“我意思就是稍微照顧一下。”

　“你讓我來照顧，把人記自己上，算盤打得不錯，我還以為你真沒腦子。”

　“師叔，天地良心，我絕無此意。到時候我說是師叔特派的差就行了，把人記在師叔上，嗯……照顧大丹使臣，這理由充分吧？”

　“行了，知道啦。”

　這種蒜皮的小事兒，上靈燁實在不想多聊，擺了擺手后，就撤掉了水幕。

　很快，宮把各地整理好的卷宗，再次盛放到了桌面上。

　卷宗都是大燕王朝轄境報上來的古怪事兒，沒有仙家宗門駐扎的州縣，必然有妖魔鬼怪和野修作，就和大丹鬧兇類似；這類事府置不了，只能由緝妖司。

　上靈燁的主要工作，就是給各類事件分類評級、標記酬勞，然后給合適的王朝供奉。。

　各種案子一般分為五級——甲乙丙丁戊。‘甲’級的很見，多是洪澇旱災地龍翻等天災，需要請九宗協助；而‘戊’級案子則是野修靠法騙財騙等等，數量巨大，煉氣境都能勝任，多半外派給外面的散修。

　上靈燁審視一張張案卷，以各種信息推測難度后，拿起印章蓋上印記，放在另一邊，同時也在找適合左凌泉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