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什麼王家小姐失蹤，后有姜家的舊事被翻出來，再加上你我正在查的事，”林彥了眉心，看著盡數攤開在面前的卷宗慨，“這江南道不是聽聞一向沒什麼事，平和的很，可為什麼我等一來，這些事便都來了？”

雜且一件一件的看起來毫無關系。

毫無關系嗎？季崇言盯著卷宗看了片刻之后，卻搖了搖頭道：“也許只是看起來毫無關系而已。畢竟這些案子早不來晚不來，偏都這個時候來，還真是太巧了。”

姜家舊事被翻出來這種事如果說尚解釋的通的話，王家小姐的失蹤便顯然有些不太對勁了。

誠然，一個貌子獨自一人失蹤確實是極有可能的，可事發時帶著邊不王家的護衛，而且那些護衛被發現之就在城外。

大靖大周兩朝幾百年間民風皆是開化，這種大家小姐帶著仆人出行的事并不奇怪。王家小姐是因為去找段斐私奔被人抓走的。可撇去這個看似荒唐的理由，王家小姐是帶著仆人才走到城外就遇到了賊人，而后被帶走了。

王家小姐一年到頭去城外的次數怕是十手指都數不過來，那麼多年無事，偏偏這個時候失蹤了？

“可以查查這個首富王家做過什麼，”季崇言想了想，道，“同寶陵首富方家一樣，重點查一查二十年前那個時候。”

掩埋在朝代更迭間的舊事不，有人似乎想撥開掩蓋在舊事之上的塵埃，讓它重見天日，而且這些人似乎不止一波人。

……

“興許正是不缺錢又沒什麼事，便想著尋親了。”錢三挲了一下下，道，“無所事事的時候總想找點事做。”

當然，從被騙錢這個結果來看，他們確實是找到事了。

畢竟要幫楊老夫人尋醫，那他們離開姑蘇城去江南道各城尋醫也不奇怪了，譬如也可以去寶陵尋尋。

一行人趕到寶陵縣衙，吳有才再三詢問了一番姜韶自己要不要回來，得到姜韶的搖頭否認之后，頓時歡喜的繼續留在姑蘇縣衙練字了。

近些時日得了姜四小姐指點，他進非常，哦，是自覺進非常，總之，練得很是上頭，并不想有什麼走。再者這都多年前的舊事了，又涉及殺人啊什麼的，他吳有才要真能查好，那才是怪事了。

該主讓賢的時候要主，不要死皮賴臉的賴在凳子上不走。

沒有立刻去見姜老夫人和姜二夫人，姜韶找來日常送飯的獄卒問了問姜老夫人等人的境況。

“就……還是老樣子唄！”獄卒說著挲了一下下，說道，“一開始姜老夫人和姜二夫人關在一起的時候一直手打架，扯下來的頭發指甲都有不，后來分開之后，姜老夫人就住在原來的屋子里，大抵年紀大了也不怎麼。就坐在那里，吃飯分飯的時候過來一下，素日里就坐著對著墻面出神，有時候還會自言自語神神叨叨的……”

姜韶認真的聽著，那獄卒又道：“哦，進來的時候嚷過幾聲沒殺人，聽姜二夫人供出殺了那對主仆，姜老夫人就冷笑了一聲道讓他們去查，盡管查好了，好似當真不怕的樣子。”

這語氣看的饒是覺得這老太太能干出這種事來的獄卒們心里都忍不住犯嘀咕：莫非人家老太太當真沒有殺人？

不過姜二夫人那一口咬定的語氣也不似作假，是以大家心里如今也在好奇泛著嘀咕：不知道這老太太究竟有沒有殺人？

“聽說江南道都府張了畫像之后有人來報說這是自家曾經的主子，前幾年曾經看到過他。口說無憑，眼下正在找，若是找到了，那這老太太應該沒有殺人。”獄卒說著忍不住搖了搖頭，對姜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這老太太瞧著怪嚇人的。”

按理說這等吃穿不愁，兒子有出息的老太太早該是頤養天年、萬事不爭的平安和樂模樣了，可這老太太瞧起來卻翳的厲害。

姜韶聽獄卒說完點頭笑著道了聲謝，頓了頓，道：“那勞煩獄卒大哥把姜二夫人請來吧！不要驚老太太！”

獄卒應聲轉離去，不多時便帶著一個一只腳穿了一只鞋，另一只腳著的婦人過來了。

過來的婦人蓬頭垢面，一邊走一邊疑神疑鬼的左看右看。

這人不是姜二夫人又是哪個？

上的囚服一只胳膊袖子已經松松垮垮的被撕開了一半，神十分不安，待看到姜韶一行人時先是一愣，而后竟“哇”地一聲猛地沖了上來一把抱住了姜韶的胳膊哭喊了起來：“胖丫頭，救命！那老虔婆要我的命呢！”

這樣突然沖上來撲住姜韶的舉著實把一旁的香梨嚇了一跳，待到回過神來，連忙上前去掰扯姜二夫人拽著的姜韶的胳膊，道：“你快放開！我家小姐的手貴著呢，莫你掰壞了！”

姜韶又不是泥做的，當然不會這麼容易掰壞了。不過姜二夫人抱著胳膊的手確實的人有些難了。

姜韶蹙了蹙眉，開口道：“你先放開！”

姜二夫人卻似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浮木一般死死抱著不肯撒手。

好不容易抓到手了怎麼能放手，要是一松手浮木跑了怎麼辦？

是以姜二夫人抱了姜韶的胳膊，搖了搖頭，哭喪著臉道：“胖丫頭救我，那老虔婆會殺了我的。”

這話聽的香梨心中更是窩火，一把自姜二夫人背后扯住姜二夫人的胳膊道：“我家小姐有名字，胖丫頭喊誰呢？”

小姐雖是大度不介意人喊胖丫頭，可那是朋友間的玩笑不在意，這二夫人里的胖丫頭就不是玩笑了，顯然是心底話自里蹦出來了，而且是明擺著不懷好意的。

“在長安的時候你在背后取笑我家小姐，我都記著呢！”香梨看著姜韶胳膊上出的紅腫，心里更急了，“快放開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的手你可賠不起！”

聽香梨這個時候突然翻起了舊賬，抱著姜韶胳膊不肯撒手的姜二夫人這才訕訕的放開了抱著姜韶的手，卻也不肯全然松開，只是半抱著姜韶的手突地猛地給自己甩了一掌。

這般沒來由給自己甩了一掌的舉委實太過出人意料，一下子把大家唬住了。

狠起來連自己都打的人還當真不多見啊！

見大家看著自己不說話，姜二夫人訕訕的笑了笑，而后連忙看向被自己半抱著胳膊的姜韶，討好道：“胖丫……四丫頭，我投誠！我想好了，從今往后給四小姐你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給姜四小姐做牛做馬？

錢三看著那討好訕笑的姜二夫人，了鼻子，嗤笑了一聲，道：“做牛做馬也不到你，你得在我二人后頭排隊去！”

姜四小姐可比某些口腹劍的好的多了，至不會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

連做牛做馬都要排隊……姜二夫人臉僵了一僵，目落在錢三那個瘌痢頭上滯了一滯，頓了頓目轉向了錢三的后。

一個濃妝艷抹的婦人正漫不經心的叉著腰看著。

還眼的，姜二夫人愣了一愣，不過旋即回過神來：這不就是那個花月樓的老鴇嗎？

意識到面前這一位時，姜二夫人臉頓時難看了起來，死死的盯著看了片刻之后，冷笑道：“那個小柳綠就是你那樓里放出來的？”

春媽媽：“……”就說這春媽媽怎麼一見便這幅想找茬的表呢，想想再磕磣可還是比錢三那瘌痢頭要好一些的，這姜二夫人怎麼會用這般眼神看自己呢！原來是因為小柳綠啊！

這是麻煩找上門來了！不過那又如何？

“小柳綠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春媽媽不以為然的說道，對上姜二夫人想要吃人的目，神鎮定自若，自打開了花月樓，到的姜二夫人這樣的夫人不在數了，自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怕的了。

“你自家那姜二老爺什麼德你自己不知道？”春媽媽攤手道，“沒有小柳綠還能有紅黃藍青紫的，便是拿繩子拴在腰帶上他都能想著法子跑了，又能有什麼用？”

姜二夫人：“……”一時竟不知道怎麼來反駁。

錢三樂的在一旁看熱鬧，不過眼角余在看到姜韶擰了下眉時，連忙住了在那里互相瞪眼的兩人，提醒道：“姜四小姐就在這里呢，莫要浪費時間，趕有什麼說什麼。”

哦，貴人事多。姜二夫人被錢三這一句話說的回了神，狠狠的剮了眼叉腰準備同吵架的春媽媽，趕轉向姜韶道：“四小姐，我有話要跟你說，是那老虔婆的！”

這個外人不便在場聽。

雖然在場的追小午、香梨、錢三和春媽媽都不覺得自己是外人，卻還是被姜二夫人以“外人”的理由請了出去。

待到周圍人都走的只剩姜韶與姜二夫人二人時，姜二夫人湊近姜韶正道：“四丫頭，那老婆子一定殺過人。”

“你是說那對木易和喜子的主仆？”孩子聞言頓了頓，道。

姜二夫人胡的點了點頭，又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而后低聲音對姜韶道：“四丫頭，我覺得那老婆子手里不止這兩個人的命。”

哦，那還有誰？孩子抬了抬眉眼。

看著孩子鎮定平靜的神，渾上下似乎有說不出的令人安心之，姜二夫人猛地深吸了一口氣，對道：“我原先同那老虔婆關在一起的時候聽喃喃罵你了。”

孩子點頭淡淡的應了一聲：姜老夫人會罵倒是一點都不人覺得奇怪，甚至不罵才是怪了。

“這糟心的賠錢貨，當時怎麼不跟娘一起……哼，我就不信這一次還能逃得過！”姜二夫人重復了一遍當時聽到的姜老夫人的喃喃，那一瞬姜老夫人的聲音不算響亮，可不知道是大牢里太過安靜還是因為太過害怕的關系，那一句話聽的分毫不差，之后只要一閉眼耳邊就能重復響起姜老夫人的聲音。

孩子形狀姣好的眉微微蹙了蹙，沒有立刻出聲。

“我不會聽錯的，說的一定是這句話。”姜二夫人等不到的回應，似是怕不信，連忙繼續說道，“一定說的是這句話，這老虔婆定是知道什麼，這最后一句話不就說的是胖丫……四丫頭你嘛！”

雖然不知道姜老夫人做了什麼，可這話里的意思，只要腦子稍微正常一點的都聽得懂。

“所以大夫人的死興許，哦不，是多半同都有關，”姜二夫人急急的對著沒有表態的孩子說道，“四丫頭，你手段厲害，趕查一查，要真是干的，千萬不要放過！”

那大夫人都沒干什麼都能被老虔婆弄死了，都同這老虔婆打架扯頭發拔指甲了，老虔婆一定也會弄死的。

不管怎麼說，先下手為強總是好的，至于下手的是不是，那就不重要了。

“你爹，哦，就是伯爺那般喜歡大夫人，當年都未察覺出什麼不對勁來，這老虔婆看著蠢，手段倒是厲害，殺人都不留痕跡的，”姜二夫人越想越是害怕，分牢房前姜老夫人抬頭惻惻朝看去的目讓心中不安，好幾天連飯都吃不下，生怕自己被這老夫人莫名其妙的解決了，“四丫頭你趕查查，為你娘報仇去！”

自己是不敢對付這老虔婆的，這胖丫頭應該沒問題，畢竟這個看著也不是普通人，邪門的很！

讓這兩人互相手最好不過了，甚至同歸于盡更好了。

姜二夫人心里打的小算盤自是瞞不過姜韶的眼睛的，孩子抿了抿，卻沒有開口破的算計，面上依舊平靜。

上的毒傳自那位故去的姜大夫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可這種毒據慧覺禪師所言應當是自脈傳承而來，姜大夫人的毒若不是脈傳承，可那位姜大夫人同樣生產時出事的母親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