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后就該補些冬該食的食貨了，方二小姐往年是本懶得管這些事的。大抵是飯來張口來手慣了，什麼東西被徑直送到了面前，甚至直接喂到里便也不覺得有多好吃了。

山珍海味什麼的，方二小姐早就吃膩了。

可今年不同往年，自打認識了姜四，方二小姐偶爾也開始“下凡”來關注一下食貨的補充了。

今日一大早，難得有了個空閑，方知慧便同煙花周一道上街閑逛了，順便帶著管事去買些做臘八粥的米糧回去，畢竟冬之后最先到來的便是吃臘八粥的臘八了，到時候姜四一定會做臘八粥，跟著姜四跑就一定能吃得到。

“要點紅豆、糯米、桂圓、蓮子、松子……”看方知慧頭頭是道的報著煮臘八粥用的食材，煙花周神詫異：這十指不沾春水的姑知道的還多的嘛！

“姜四可是同我說過怎麼做的。”報完臘八粥食材的方知慧回頭得意的瞟了煙花周一眼。

煙花周：“……”這是什麼好得意的事嗎？

“你就不知道了吧！”不等他開口，方知慧又道，語氣中有些說不出的驕傲，“我卻是知道的。”

這……他還當真不知道。煙花周了，下了原本想啰嗦幾句的話，選擇了閉。

雖然覺得這個沒什麼得意的，可他自己不知道且不會的確實不好開口多說什麼。

買了一大包的紅豆、糯米、桂圓、蓮子……煙花周提著大包小包跟在的后出了干貨行。

“買完吃的去茶館聽個說書什麼的，我們寶陵茶館那說書先生說書說的很不錯的。”方知慧想到什麼說什麼，不等煙花周接話，兩眼放，“那江先生長的也不錯，算是條腌的不錯的老臘吧！”

煙花周：“……”這才是重點吧！不過，方知慧這如意算盤怕是要打空了。

“可惜這江先生眼下不在寶陵，出門訪友去了，你那茶館去不得了，”煙花周說著看向一臉失的方知慧，不忘多提一句，“那長的不錯的江先生不在茶館里，長的有些錯的伙計和掌柜卻在，你要去茶館喝茶嗎？”

方知慧瞪了他一眼：“真小氣！我就看看江先生怎麼了？”

煙花周聞言沒有說話，心中卻道：這種事哪個男的肯大方的？

不過一聽江先生不在，方知慧倒也歇了去茶館的心思，想了想道：“路上經過小食鋪的時候買些小食什麼的回去吃吧！”

吃完飯也好查查賬什麼，沒有姜四和茶館江先生在的寶陵城怪沒意思的，還是掙銀子來的要。

煙花周點頭“嗯”了一聲，想起拿銀子賄賂香梨來的小食鋪名單道：“可以先去就近一家梨膏糖鋪子里買些梨膏糖，再……”

話還未說完，一陣嘈雜聲突然自遠極近而來，正在說話的兩人本能的停了下來，抬頭看了過去。

正見前頭不遠寶陵城縣衙的幾個差正帶著一個打扮風流長的也頗為俊朗的權貴子弟往這邊而來。

往年一年到頭的工夫也不定出來兩回的寶陵縣衙差這些天已經跑出來好幾回了，以至于寶陵百姓有些不適應的同時又有些詫異。

“這個人做什麼事了？”

“是姜家什麼人？”

“不是聽說那姜家一家子全關起來了嗎？”

“這難道也是姜家的？長的倒不像那姜二老爺和姜三老爺啊！”

“是啊，長的倒是人模人樣的！”

……

聽著旁百姓的議論，被抓來的段斐角忍不住了：這寶陵城的百姓眼下是一看到差便想到姜家了嗎？他同姜家有個哪門子的關系？

不過長的人模人樣……鑒于這群百姓也不可能同季崇言那個堂弟季崇歡那樣“出口章”，便勉強當做是夸贊吧！

這一行人委實有些意思，抓人的差統共五六個，被抓的段斐連他的小廝加起來就抵得上差的人數了，更不提后跟著的那二十多個護衛了。

被抓的比抓人的還多，幾個差抓一群犯人？方知慧看的目瞪口呆，看段斐被幾個寶陵縣衙的差抓在里頭還不忘同人解釋：“我沒做什麼壞事！”

這話于這些天看了好幾場衙門里的案子司的寶陵百姓而言可沒什麼用，畢竟看的多了，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了。

“沒做什麼壞事差為什麼要抓你？”

“你沒做壞事被抓為什麼不喊冤？”

“你這穿金戴銀又帶著這麼多護衛一看就是欺負人的人，估著同姜家那幾個壞人一樣欺負人了呢！”

……

姜家，又是姜家！段斐聽的額頭青筋暴起，他同姜家有個什麼關系？頂多也就借個住而已。這姜家一家老小可都進去了，連唯一沒進去的姜四小姐都出門了，姜家上下眼下一個都不在寶陵，跟他可沒關系。

至于為什麼要抓他……

“不過是個誤會！”段斐解釋道，“誤會……”

被這麼多百姓用這般“篤定”的眼神圍觀，饒是段斐也有些吃不消。

什麼誤會能讓衙門把人抓走啊！這人看著人模人樣的誰知道有沒有做了什麼作犯科的事呢！百姓議論紛紛。

段斐張了張，想解釋什麼，話到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再說，同這些百姓解釋了就能放了自己嗎？

好像也不能！猶豫推搡間，段斐本沒注意到道路兩旁人群里圍觀他的方知慧和煙花周。

看著段斐被差推搡著走遠了，方知慧才回過神來，嘖了嘖，道：“不是，他怎麼……”

“被抓進大牢了。”煙花周接過了的話，看著段斐離去的背影，語氣沉重：“第四個了！”

先前他就告誡過段斐別輕易住姜家別苑的西苑的。

姜輝住了，進去了；姜二老爺住了，也進去了。既然男子都進去了，那換個子好了，于是子姜二夫人住了，被姜二老爺也跟著咬進去了。眼下看來即便是貴為東川王世子依舊逃不過那個進大牢的命運。

這姜家別苑的西苑果然住不得。一般人不住，逃不掉的。

……

姜韶是在從晏城去往姑蘇的途中收到的白管事的飛鴿傳書。

怎麼說也是家里暫住的客人，被抓了總要同四小姐說一聲的。

正在剝桂花糖栗子的香梨聞言也忍不住驚愕：“他怎麼進去了？這同咱們沒關系吧！”

這段世子雖說以萬島湖借船為由暫住了，不過小姐不是這麼小氣的人，西苑空著便也隨他去了。可哪知曉他們不過是跑個晏城的工夫，段斐居然被抓了。

“當然同我們沒關系！”姜韶收了紙條，抓了把小米喂了喂鴿子，道，“他雖是地位尷尬，卻也是不折不扣的王爺世子，能段斐的這江南道統共也沒幾個人，應當沒事的。”

況且把段斐抓了直接送寶陵縣衙大牢關起來的舉也委實太悉了，想到先前魏家被送去南邊地下挖煤的舉，有段斐的能力，還有心思這麼干的是誰顯而易見了。

更何況先前去晏城時看到過段斐從晏城衙門里出來，想來是同季崇言他們不淺，如此就更不用擔心了，季崇言心里有數，頂多也不過是段斐得罪了季崇言，給個教訓罷了。

至于段斐干了什麼被季崇言抓到了把柄，而且又不是什麼大事，想到萬島湖游船上那一船的鶯鶯燕燕，姜韶心忖這段世子惹得小麻煩多半同這等事有關。

“這段氏真是……”對著那封季崇言送來的書信，幾個江南道都府的員依次傳閱了一遍，有人忍不住嗤笑：“原先瞧著東川王父子還好……”

“好什麼好？這東川王自己不就是個風流的？兒子隨父，一個德也不奇怪啊！”有員說著不以為然，“首富王家的小兒生的貌，自也是個被家里寵大的主，便養的無法無天任妄為了。那王家小姐居然帶了幾個仆人離家出走尋這位風流世子私奔也是異想天開。”

“據說是中秋燈會上見了段世子，同段世子游了游燈會，猜了迷，回去之后便吵著要嫁東川王世子了。”一個接話的員輕哂，搖了搖頭，嗤笑道，“到底是寵過頭了，便是地方上的首富，到底也只是一介行商，東川王父子卻是前朝皇族，今朝異姓王，怎麼般配？”

士農工商，東川王世子更在一般士之上，所以說那王家小姐也是天真不懂事。

當然，不懂，家里人卻是懂的。待打聽清楚了段斐的份可嚇了一大跳，連忙勸王家小姐打消這主意。

況且不說份，東川王世子風流名聲在外，這燈會猜個謎或許在那位東川王世子眼中只是尋常玩樂，本沒放在心上。自家的丫頭卻要跑去嫁給他，定會惹怒了東川王。是以王家幾個長輩幾乎是著同王家小姐講了一番大道理。

哪知曉被寵慣了的王家小姐本不聽什麼道理，竟帶了幾個仆人離家出走出來尋段斐了。

“若是尋到了倒也罷了，段世子是想納妾也好，是不想招惹，把人送回去也罷，那都是王家自己的事。”一個神嚴肅的江南道都府員接過了話，看著書信搖了搖頭，“麻煩的是王家小姐失蹤了。”

雖然自家丫頭離家出走沒有看管好是王家長輩的不是，可自小捧在手心里的丫頭若是出了什麼事，王家上下自是急的不行。

“這件事說起來同段世子也沒什麼關系，他更是不知道什麼王家小姐離家出走的事。”另一個員說道，“其實本來也不該抓段世子的。”

“可問題在于跟隨王家小姐離家出走的幾個仆人尸被發現在了城外不遠，王家小姐卻不見了。”那個神嚴肅的江南道員說道，“更麻煩的是其中一個仆人被找到時還有氣，雖被割了舌頭，可手指能，也認得字，臨死前寫了東西。”

“留下的字是一橫一豎，王家覺得這人想寫的就是‘世子’的世，是以急的去衙門報了。”

“府尹沒有接手，只覺得荒唐，而且證據不足。”那員說道，“這話倒也不是推，而是確有幾分道理。”

且不說一橫一豎代表的字多了去了，便是當真是“世子”，這大周的世子也有不啊！自然不能指到東川王世子頭上。

更何況既然知曉東川王世子的份，府尹認為要留也該是留那個“段”字或者那個東川王的“東”字，留個“世”字委實太過牽強。

再說事發那時候，段斐早去往江南道了，帶著他那一船的鶯鶯燕燕玩的高興，哪有功夫特意來管一個王家小姐？

“府尹道東川王世子一貫是個風流的，猜個謎而已，哪還記得什麼王家小姐？讓王家不要胡鬧，有了證據再來告！”說話的江南道都府員說到這里，看向眾人，“我還當真不覺得是在推，我若是段世子這麼個人，猜完迷就走了，哪有功夫去記個一同猜謎的姑娘？”

王家狀告之說實在太過牽強，便是告到大理寺，這證據也實在是太過不足了。

“可問題在于王家不知走了什麼關系，竟遞了信給來江南道追查夜明珠案的季世子和林卿，”那員說到這里，不忘多說一句，“還遞錯了人，把信遞給了季世子。”

當然，從眼下的結果上來看也無妨，左右季世子和林卿是一塊兒的，遞給季世子等同是遞給了林卿，眼下季世子過來打招呼了。

眼下，這個王家狀告的嫌犯就暫且被關起來了。

“雖然這個時候說這個話不好，不過這個自小被家里寵大的王家小姐怕是際遇不大好了，”有員琢磨了一下道，“仆人盡數被殺，自己被人帶走，人又生的貌，不管那些人是為了什麼目的，為財也好，為也罷，王家小姐眼下都糟糕的很。”

自錦玉食手無縛之力的姑娘難道這種況下還逃得了不？不過是任人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