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藍,風很輕,顧曦的臉很紅。
跟著楚恒的后,慢吞吞往外走。
一張紅彤彤的小臉怎麼都抬不頭來。
春梅和顧蕓跟在左右,忍不住笑出聲來,又被顧曦回頭狠狠剜了一眼。
顧曦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兩眼天潤潤的想哭,楚恒發現了,要是告訴爹爹的話,該怎麼辦?
不行,不能告訴爹爹!
顧曦把心一橫,
“楚將軍!”
楚恒止住了步子,默默扶著額嘆氣。
他比顧曦還難。
剛剛皇帝的話猶然在耳,
“楚恒,今日之事不許外傳,你明白了?”
不告訴顧文佑嘛,他可是顧文佑一手帶出來的,名為上下級,實為父子。
違背顧文佑的軍令就是背叛。
可告訴嘛,那是抗旨啊!
皇帝的眼神明白白告訴他,抗旨后果很嚴重。
楚恒真是恨不得跳樓,這活兒可真不好干。
顧曦鼓起勇氣道,
“楚將軍,你是大雍的命,抗旨跟抗命,孰輕孰重,你心里清楚,你也知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可沒說得抗旨吧?”
楚恒黑著臉扭頭覷著。
顧蕓笑破了肚子,與春梅一左一右上前,朝楚恒眨眨眼道,“楚將軍,陛下單這麼多年,唯獨也就看上了我們家曦曦,你作為臣子的怎麼能不為君分憂呢?今日的事你就當不知道,你放心,我們絕不出賣你!”
楚恒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什麼做“絕不出賣你”?
整的好像跟他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似的。
春梅也在一旁眉弄眼,
“就是呀,楚將軍,你難道忍心棒打鴛鴦,看陛下和我家小姐難嗎?你這麼做是會遭天譴的,佛祖都不會饒了你的!”
楚恒狠狠瞪著春梅,這張呀,真要命!
他最后也哭無淚,大步往前走,
“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別煩我了!”
“哈哈哈!”
顧蕓跟春梅笑作一團,簇擁著愧難當的顧曦上了馬車。
到了馬車上,顧蕓目便落在顧曦的頭頂上,那里剛剛被了一支新的發釵。
是雙的點翠梅花釵,五朵花瓣依次疊開,最上面一朵中央鑲嵌著一顆極小的南紅珠子。
那點翠的花瓣耀眼奪目,一看便知工藝湛,是外頭市面上買不到的。
“陛下還真會討人歡心,知道送首飾給你。”顧蕓里帶著酸味。
其實皇帝今日來,除了在臨走前給顧曦了一支外,還擰了一盒子發釵給。
此刻顧曦就抱著個那個紫檀錦盒。
顧曦打開那盒子,顧蕓便看到里頭琳瑯滿目各珠寶發釵,極致,嘆為觀止。
“哇,太啦!”
“都是宮廷的手藝呢!”
顧蕓隨手拿了一支觀賞著,忍不住羨慕不已。
顧曦默默慨,真不愧是皇帝,出手大方,送絹花時,就送一盒子,如今送發釵也送一盒子。
顧曦著脖子低著頭去翻看那些發釵時,出一片脖頸,上頭有紅紅的痕跡,而其中有一道很深的吻痕。
被對面坐著的顧蕓看了個清楚。
雖說也猜到里頭二人怕是難自,可親眼看到還是狠狠吃了一驚。
“曦曦!”顧蕓瞪著。
“啊……”顧曦茫然抬起眸,
顧蕓氣的刮了刮鼻子,
“你呀,就是個傻丫頭,憨憨的,雖然他是皇帝,你也不能任由他胡來,下次見面可不能再便宜他了!”
顧曦聞言頓時躁得慌,低頭不語。
若是顧蕓知道他們倆早有了之親,怕是要嚇壞。
顧曦默默嘆著氣,顧文佑不宮,偏偏皇帝與誼甚篤。
不得不承認,自打行宮回來后,每日一想起他,心中便覺得甜甜的。
這是以前都沒有的。
大概是真心喜歡上他了。
顧曦也好生為難。
夜里,顧文佑回府,將楚恒去一番盤問,楚恒這個人不擅長撒謊,支支吾吾的,顧文佑頓時氣了個半死。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一邊顧文佑下令,不許顧曦出府,一邊去托人請人上門,要給顧曦議婚。
一聽說兵部尚書唯一的兒要出嫁,人踏破門檻。
顧文佑朝務繁忙,把此事給了老太太接待。
春梅打聽到消息,急急忙忙來告訴顧曦。
“二小姐,不好了,老爺要給您議婚,今日已經有三人上了門,奴婢去聽了一,說是老爺的話,不求門第,人品端正便可,二小姐,怎麼辦,老爺是鐵了心不讓您進宮呀!”
顧曦聞言扶著門檻差點暈過去。
寧愿剪了頭發做姑子,也不會嫁給別人。
急得不行,夜里堵在門口等著顧文佑回來,可惜這一次顧文佑卻不見。
繞道回到書房,楚恒把擋在門口,也是莫能助,“二小姐,您先回去吧,您只記住一點,將軍絕不會害您的。”
顧曦卻不懂楚恒這話是什麼意思,哭著回了后院。
這邊楚恒待走后進了書房,顧文佑在提筆寫信,寫完后給一侍衛,“送去邊關。”
隨后才抬眸問楚恒,
“怎麼樣?”
“二小姐哭的可傷心呢。”
顧文佑問問瞇著眼,燭火在他幽深的瞳仁里跳躍,他布滿壑的臉龐出幾分疲憊,“楚恒,你那日見了陛下和曦曦,覺得如何?”
楚恒苦笑道,
“將軍,容屬下說句實話,陛下對二姑娘似乎極為看重,而二姑娘滿心眼里也只有陛下呢。”
顧文佑垂了垂眸沒接他的話,而是看向霍山,
“你注意著的事,可有靜?”
霍山沉著道,
“李相聽說您在給二姑娘議婚,氣的摔了一地杯子,陛下那邊好像也很不高興,還把三位宰相了過去,說什麼不知道,可看三位宰相的神,應該是沒談妥…”
顧文佑嗤笑了一聲,
“哼,他以為我會認栽,忍氣吞聲地把人送宮,沒門,我這就將他一軍,要麼立后,四十無子再納妃,要麼就放手,我假意給曦曦定一門婚事,先掩蓋過去,曦曦這樣,我不放心把嫁給任何人。”
皇帝那邊如果還有別的人,顧曦肯定不是對手。
可如果把顧曦嫁給別人,已不是清白之,對方多會看輕顧曦,與其看人臉郁郁寡歡,還不如留在家里,再不濟也可以去江南住一陣子。
顧文佑雖然不舍得走,可只要顧曦順心順意,他也可以接。
他已經做好不讓顧曦嫁人的準備。
顧文佑將的這一軍,確實讓皇帝惱火。
皇帝忙完朝政回到寢殿,匆忙沐浴躺在榻上,心思五味雜。
元寶知他今日跟三省宰相吵了一架,心不好,將小太監都遣了出去,親自伺候著。
“陛下,您喝口水再睡吧。”
皇帝又坐了起來,接過茶杯飲了幾口。
“顧文佑這是生朕的氣,跟朕掰手腕呢!”
皇帝氣的牙疼。
肯定是那日見顧曦的事,被他發現了,這是懲罰他給他臉看呢。
皇帝這輩子大概都沒過這樣的氣。
被岳丈拿上了,卻又奈何不得。
元寶在一旁幫著皇帝罵道,
“豈有此理,在陛下面前,豈敢擺架子,這顧文佑太不識好歹了!”
皇帝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罵人給他出氣,卻還是擺擺手,“你別罵他,他是給曦曦出氣,朕認,他就是在告訴朕,若是朕再私下找顧曦,他便把人嫁出去。”
元寶也長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沒想到事會變得如此復雜。
“陛下,三位宰相態度很固執,怎麼辦呢?”
皇帝瞇了瞇眼,沉道,“不急,朕已經派人去蘭陵請肖老爺子,他們不是說我大雍平南朝時,曾允諾娶南朝脈為后嗎,肖氏本是前朝嫡長一脈,曦曦母親出蕭氏,曦曦上有著前朝的脈,朕立曦曦為后,也是給天下人和南朝脈一個代!”
“李元朗曾經過肖老爺子舉薦,只要老爺子到京,李元朗就會閉,至于王琰和蘇瞬卿,哼,沒了李元朗這個擋箭牌,他們二人不會跟朕抗!”
“只是苦了朕,得先忍忍不能再去見了……”
腦海里閃現顧曦的面容,皇帝覺得這個晚上大概又要洗冷水澡了。
顧文佑和皇帝的打算都沒有告訴顧曦,一無所知。
急得不行,只拖了顧蕓去請蘇夫人府來。
蘇夫人得了消息在次日下午便來了蘇家,先去拜訪了老太太,才來到了顧曦的閨房。
顧曦看到,急的眼淚掉下來,連忙將丫頭們都趕出去,吩咐人春梅守在門口,迎著蘇夫人了。
“娘,您救救兒吧,您帶兒回江南吧!”
顧曦抱著蘇夫人哭的泣不聲。
蘇夫人見狀大驚,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顧曦紅著眼哽咽道,“我爹爹要把我嫁出去。”
蘇夫人愣住了,瞅了一眼顧曦焦急的樣子,不由笑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把婚事定下來了。”
顧曦拼命搖著頭,咬著決定把實告訴蘇夫人,“娘…兒已非清白之……”
蘇夫人聞言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暈過去,
“你說什麼!”眼眸瞪大,抓住顧曦問。
顧曦見蘇夫人眼底驚愕到痛惜,眼淚不知不覺出眼眶,怎麼都說不下去了。
蘇夫人閉上眼,將摟懷里,默默流淚。
總算明白為何一來京城,顧曦便要跟著回江南。
原來是在這里了天大的委屈,
當初的擔心終究變了事實,
蘇夫人心痛如絞,很想問顧曦那個畜生到底是誰,可看顧曦哭得梨花帶雨,怎麼都問不下出口。
以顧文佑如今的地位,如果還不能給顧曦做主的話,蘇家也無濟于事。
“曦曦,你先不急,此事容娘想辦法…”
蘇夫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摟著顧曦安睡下,到了晚邊才回蘇府。
獨自坐在前廳,默然不語。
康叔和康嫂上前給倒了杯茶,見從顧家回來臉就沉沉的,心里擔憂,“夫人,可是大小姐出了什麼事?”
蘇夫人微微一怔,抬起頭來,努力出一笑容,“銘呢,怎麼還沒回來?”
康叔了一眼門口,才意識到原來夫人是在等爺,“老仆已經派小廝去了國子監,想必很快就回來了。”
康嫂在一旁勸著道,
“夫人既是等爺回來,不如去爺的書房等,這里也有些涼了。”
京城秋的早,夜里已經冷得厲害。
蘇夫人點了點頭,沉浸在那件事中倒是忘了自己手已經凍僵。
扶著康嫂的手起去了蘇銘的書房。
不多時,蘇銘匆匆回來,見蘇夫人眼眶發紅,頓時心下一,“母親,發生了什麼事?”
蘇夫人摒退下人,朝他招招手,
“銘,你先過來坐著,,你爹爹不在,有一件事我必須跟你商量,你先聽我說完,不要急著怒。”
蘇銘一聽這話,心中便有不妙的預。
蘇夫人心口酸痛,看著兒子坐下,語淚先流,
“曦曦果然如我們擔心的那般,因著容貌太過,被人覬覦,在我們京之前,已失了清白……”
蘇銘聽了這話,若遭雷擊,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下意識手去扶腰間的刀,卻發現腰間空空如也。
“什麼?!”
蘇銘深深閉上眼,用盡全的力氣下心口那戾氣,再睜開眼眼眶酸紅,他極力平復著心,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抖,“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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