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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1976》 第42章 刁狀

“先結賬後吃飯”,天下何曾有這種歪理!薛向還未發作,李擁軍一衆先把臉立起來了,大褂中年此番表態,這是明擺著瞧不起他們呀。哪知薛向還沒發脾氣,中間那桌食客又起了鼓譟。一衆圓領灰中山裝,一看裝束,便是政府中人。衆中山裝似乎對薛向等人厭惡至極,鼓譟幾句,竟齊齊起,朝薛向薛向這桌奔來,似要找碴。

這回,薛向熱已是怒極,不管何時,總有些人披上張狼皮,轉便忘了自己的祖宗。這會兒,還不興後世所謂的“往上數三代都是農民”的說法,眼下,有點份的人自己幾乎個個是農民出,可這幫人轉就瞧不農民。

薛向正待出手,讓這幫傢伙認認祖宗。忽然,中山裝們齊齊停了喝罵,皆朝門邊去。薛向循著衆人視線,也朝門邊看去,但見居然是老人——天縣革委會班子員陳明到了。薛向眼眸剛凝過去,陳明也瞧見了他,立時紅臉放,笑如綻,老遠便出手來,朝這邊行來。

薛向未及起相迎,一幫中山裝倒是人人搶先,齊齊笑道“陳書長好”,出手來,向陳明應了過去,均想:陳書這終年難化的冰山今日怎麼解凍了,如此和藹可親,一定得抓住機會,結一番。

哪知道陳明只是衝衆人點點頭,槳分波浪一般,將衆中山裝分開,笑道:“薛向同志,你好,你好。”陳明一把攥住了薛向的手,便用力搖晃起來。他的熱可不是作勢,實是乍見薛向,又驚又喜。

要說一個月前,陳明撞見薛向,未必有這般熱。可眼下,他算是見識過薛衙的能量了,自然又是另一副心腸了。薛向在漢水做下的事,他只是略有耳聞,覺得太過匪夷所思,並未太在意。可上次郭民家借九黎村死人案,要擼掉薛向的時候,地區趙主任竟冷不丁地站出來說話,那就太另他驚訝了。趙主任可是有名的冷麪人,漫說是擼一個大隊長,就是普通縣市領導在他面前,也是大氣也不敢的。這下,薛向衙份算是被陳明給定死了。陳明也深爲自己上次班子會上替薛向爭辯了幾句,而得意,同樣也對薛向贈煙之舉,滿意至極。不就是這麼一來二往,結下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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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進退有度的衙!”陳明給薛向下的定義。

“陳書長,你好你好!”薛向也沒料到會在此遇上他在承天縣僅有的三個人之一。他此來,只爲取回糧食,心中已有定計,不願再去牽絆他人,所以兒就沒想過去找耿福林、陳明和徐隊長這三個人。不過,偶遇故知,總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薛向和陳明寒喧完畢,又介紹李擁軍一衆,給陳明認識。陳明倒是頗有首長風範,和藹可親之極,寒暄幾句,還和衆人一一握手,弄得李擁軍一衆泥子激得滿臉通紅。

那一幫中山裝怎麼也不明白,陳書長如何和一幫泥子攪和得那麼親熱,直看得目瞪口呆,站立當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你說走吧,指不定領導上不說,暗裡就記下你。這完全是不把他放眼裡啊,招呼都不和他打一聲,就悄悄溜掉,什麼意思嘛,以後的小鞋恐怕穿不完;可你說留吧,領導不理你,領導在講話,你又不能上去纏著領導,說告辭。是以,中山裝們只得立在門前,進退兩難。

薛向餘盡覽那邊靜,既然陳明這把長槍在手,不趁機一桿子,顯然不符合薛某人睚眥必報的脾,“陳書長,我得向您反映個況。”

大褂中年和衆中山裝裝聞言,唬得魂飛魄散,均想:看陳書長和那小子的親熱勁兒,這刁狀肯定是一告一個準兒啊。

明不明所以,卻也應聲道:“薛向同志,有什麼問題,儘管反映。你們基層同志進城一趟也不容易,完全可以那我當孃家人嘛。”

“完了,全完了,孃家人?都親熱到這程度了。”大褂終年和衆中山裝恨不得撲上去將薛向的捂住。

可是哪裡還來得及,這邊的薛向又開了口:“是這樣的,我們此番進城,就一個,那就是就覺得縣裡的同志們實在是太熱了。您是不知道啊,我們這些山裡人好不容易有機會,來這大食堂開開眼界,本來打算就點些饅頭,配點水就對付了。可縣裡的同志見了,非說太簡陋,是攔著,要替咱們付賬,請吃好的。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太熱了,您可一定得批評他們。這回是頭一次,我們就應下了,再有下回,說啥咱也不答應。”說罷,薛向一指衆中山裝,點出了他口中的熱心同志。

衆中山裝以爲薛向要告刁狀,這會兒,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有的甚至捂住了眼睛,生怕迎來的便是陳明的雷霆怒火。哪知道耳的不是污衊之詞,竟是激之語、如天籟一般的表揚話。中山裝們這時恨不得能撲過去,抱住薛向狠狠嘬上幾口,再大喊一聲:你咋這麼可呢。

中山裝們心中喜樂,齊齊朝薛向這邊行來,有出頭的已經忍不住得意,道:“這是應該的,下面的階級兄弟來了,請吃頓飯還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薛向心中哂笑,臉上卻做出親熱模樣,衝中山裝們笑道:“多謝,多謝,實在是謝呀!那就麻煩諸位先付帳,付了賬,咱們也好吃飯啊。說罷,又轉頭衝陳明嘆道:“縣裡的食堂就是講究,就是有紀律。這麼好的規矩,上級領導下指示,也不能只下到縣裡呀!‘先付錢,後吃飯’這種先進經驗,也應該顧及下咱們基層食堂呀。不行,我回社裡一定要向社裡的馬主任反映一下,得儘快在全社推行,追趕先進,咱可不能落後。”薛向圖窮匕現,真正的刁狀這時纔出口呢。

大褂中年聞言,驚得魂飛天外,立時老臉憋醬紫。此刻,中山裝們心裡也將大卦中年罵翻了天:狗

的馬文景,狗眼看人低,眼看就要遮應過去了,又出這種妖蛾子。衆人渾然忘了自己閒錢也是一般的狗眼,這會兒全把過錯推給了打卦中年。

薛向話至此,陳明要是再看不出薛向和眼前的衆人起了齷齪,那他也白在場,混這許多年了,

明一掌拍在黃木漆桌上,啪的一聲,震得桌上的筷簍直跳,指著大褂中年便罵道:“馬文景,‘先付錢,後吃飯’,你給,是哪個領導下的這種糊塗指示?莫非是分管後勤的夏主任,要不要我去問問他,看他究竟有沒有下過這種指示?我看你是辦公室坐久了,恐怕早把主席教導我們的‘要切聯繫羣衆’忘得一乾二淨了,對勞苦大衆一點階級也沒有。”

大褂中年被喝叱得臉早已由先前的赤紅轉爲慘白,額上的汗水已聚溪流,沿著腦門兒嘩嘩直下,不斷開合,卻發不出聲來。

明訓完馬文景,又指著中山裝們發作開了:“大中午的,一個個都喝得面紅耳赤,下午還工不工作?若是工作,讓下面來的羣衆見了,羣衆們會怎麼想?一點影響都不注意!陳主任三令五申,要全縣幹部嚴抓自,防腐防變,你們就是這樣響應陳主任號召的?我看你們正在向腐敗靠攏…”

明一通發作,罵了半個鐘頭,大有越罵越神之勢。這會兒,捱罵得久了,馬文景和中山裝們也緩過氣來,人人立正,低頭,擺出一服虛心接教訓的姿態。

此刻,正是飯點兒,不政府部門的食客,都曾開過這方大黑的門簾兒,可一看冷麪老虎陳大書長在裡面訓人,無不慌忙撤退,哪敢在此就食。至此,飯堂裡一個食客也未增加。

這會兒,薛向的火氣早消了,奔行了一上午,只覺得不行。下午還有大事兒要辦,自不敢耽擱,邊起反勸陳明消氣,又招呼被訓得瘟頭瘟腦的馬文景趕上菜。薛向的這番招呼,大概是馬文景生平聽到過的最的聲音。馬文景衝陳明鞠個躬,一遛彎兒,就奔了廚房,再也不提點菜的茬兒了,未幾,便大盤小碟地上了滿滿一桌子。

薛向拉著陳明坐下,不理那幫原地罰站的中山裝,又寒暄幾句,便邀陳明共進午餐。一餐飯,雖未上酒,但時大魚大大饅頭大盆湯,讓衆人吃了個飽,喝了個痛快。飯罷,陳明問薛向此來縣城何事,有無需要幫手,卻被薛向婉拒,又說晚上邀耿福林再聚,又被薛向拿事兒搪塞過了。陳明便道端午節快到了,那時一定得聚聚,薛向笑著應下,陳明自去上班不提。

……

一塊青石高約半米,外圓方,抵著一顆老槐樹。那樹高七八丈,枝椏橫斜,綠葉繁茂,將橘紅的暈在樹下的那方土地上,分裂得斑駁黼黻。此時,薛向就站在這方青石上,刁香菸,腰繫圍,手持剃骨尖刀,活似一位殺豬二代。

薛向深吸一口,將手中香菸燃盡,便吆喝李擁軍行。李擁軍白了一眼只顧自己菸的大隊長,反用更大的聲音喝叱起彭春等人。但見李擁軍並二十餘小夥子,掀開板車上的破葦蓆,又扯下葦蓆下的一叢遮保鮮的桑樹枝,便從板車上取下七八扇野豬,擡了,就掛上了老槐樹斜出的壯枝椏。

八扇脂膘厚的野豬下,油亮得直晃人眼。豬收束停當,薛向衝蘇順民使個眼,後者會意,從誇包裡掏出個銅盤和一桿菸袋鍋,便敲打了起來。震耳的鐺鐺聲,立時響絕四方,擴散開來。

此地,本是薛向刻意選定,離五糧廠不過百餘米。因爲糧廠作風僚,爲圖省事兒,非要等鄉民聚齊,到下午兩點,統一辦理收購。這會兒,來賣糧的鄉民多在板車的空當下坐了,或喝水,或吃著自帶的乾糧。因著薛向定位明確,打得就食這幫賣糧的主意,選定的位置視野開闊。剛掛上豬的時候,便有人窺見薛向這邊的靜,把注意力投注過。待得鑼聲一響,喝水的,啃烙餅的,倚小憩的,全驚了。

數百人爬出車來,齊齊朝老槐樹圍攏,盯著那一排厚的豬,全場靜寂無聲,並午一人說話。不待衆人發問,薛向接過蘇順民遞過的喇嘛,便喊了開來:“老爺們兒,先自我介紹下,咱們是來自快活鋪人民公社靠山屯大隊的。看咱們這架式,你們定會以爲咱是來賣的吧?那您可猜錯了,咱還沒這個膽兒,敢挖社會主義的牆角…..”

衆人鬨笑四起,誰也不會真拿薛向當賣的,倒不是見他生的斯文白淨,實是這會兒還真沒有私人敢這麼大模大樣地擺攤賣。衆人笑罷,卻又好奇薛向這會兒人在此,支開了鋪,到底弄得什麼玄虛。

薛向見衆人笑聲止歇,接道:“咱確實不是來賣的,可咱這攤子支開了,自然不能沒些響,也不能沒個說道。話說咱也是代表一級人民政府,絕對不是搞投機倒把的壞分子,這點大夥兒放心。事是這樣的,這不,咱們山裡人抓了不野豬,殺了吃,一時三刻,咱又吃不完;養又養不起,又不願去供銷社麻煩。大傢伙都是階級兄弟,咱自然要先照顧自家兄弟了。說好了,我這不賣,只換糧食!可咱鄉下人吃不起大米白麪,再說政府也管得,咱也不敢幹那違法紀的事兒。下面我就說說咱換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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