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古今一也，誰都需要機會，但你要有這份能力，更要能抓住機會。

當然還得要有人給你這個機會。

現在齊永泰把這個籌劃權幾乎全權授予了自己，並不代表自己就可以爲所爲，一切按照自己的意見來辦。

西園那邊肯定要考慮進來，而且擔綱主角，但是一些重要配角卻可以在東園產生。

“各位兄長，咱們先回去，這邊兒我還要到西園去和簡與師兄、君豫師兄、行周兄一起商議一下，嗯，就請夢章兄和克繇兄代表我們東園過去，……，請兄長們放心，既然辯論大賽都被我們東園拿回了主權，這一次也一樣不會讓兄長們失，……”

一份安留給了留在東園這邊的同學們，馮紫英與範景文、賀逢聖兩人便直接前往西園，他相信此時西園那邊也應當得到了齊永泰的囑咐了。

“夢章兄、克繇兄，走這邊。”

“啊？”範景文和賀逢聖都有些納悶兒，西園不是走這條路。

“咱們先向掌院彙報一下我們的想法，然後藉著到掌院那邊這段路，我們先商議一下，然後徵得掌院同意，就可以和西園那邊的師兄們好好談談了。”

範景文和賀逢聖相顧失，戛然止步。

他們都意識到自己好像忽略了掌院的，雖說這種大事肯定是山長和掌院商議過的，但是他們商議過並不代表你就可以繞過他了。

這是一個姿態，一個態度。

自己未曾想到，但是這位小師弟卻早已經想到了，這就是差距。

範景文和賀逢聖心中百味陳雜，但馮紫英卻像是沒看到他們臉變化一樣，依然平靜的道：“走吧，我估計掌院也等著我們了。”

果然，馮紫英三人抵達應震公房時，房燈火通明，應震正好整以暇的等候著。

範景文和賀逢聖心中都是慨無比，料事如神這個詞語怕真的是可以擱在這位小師弟頭上了。

應震並沒有多問，只是簡單的聽取了馮紫英的彙報和範景文、賀逢聖的補充，就爽快了認可了這一略方案。

走出掌院公房時，範景文和賀逢聖都下意識的落後了當先而行的馮紫英一步。

他們都不得不艱難而痛苦的承認，人和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先前總還覺得這一位是僥倖，是運氣，是貴人扶持，但現在他們得承認，那些因素或許有，但絕非主因，這一切都絕非僥倖。

西園的師兄們對馮紫英帶隊前來似乎一點兒都不到意外，而且商議也進行得很順利。

韓敬不參加，原因很簡單，霍林先生，也就是湯賓尹是他業師，怎麼都需要避嫌。

練國事和馮紫英也分別代表西園東園來籌辦這一次活，練國事爲主，馮紫英爲輔。

下邊要設立四個小組。

一是籌劃組，自然是練國事來負責，馮紫英除了自己，還推薦了宋師襄，而練國事則推薦了曹文衡、蔡懋德加。

二是協調組，馮紫英自己來負責，練國事推薦了宋統殷和羅尚忠，馮紫英則把王應熊、吳甡加了進來。

三是接待組，許獬負責，他在江南士林中頗有名氣，認識人也多，所以他來負責，初步確定西園方震儒、東園範景文、陳奇瑜、方有度幾人加。

四是後勤組，這個組可能活計最是繁複，就是幹活兒，馮紫英推薦了賀逢聖來負責，鄭崇儉、許其勳、孫傳庭來協助。

馮紫英的這種規劃建議簡便易行，調理明晰，任務清楚，各自負責一片，有什麼大問題，大家就在一起商議。

練國事很欣賞馮紫英的實幹能力，只是一炷香功夫就能拿出這樣一個細化建議來，而且還可以和辯論大賽的籌辦工作結合起來。

“看樣子你是不打算參加東園組隊了？”練國事微笑著看著馮紫英道。

月如水，二人並肩而行。

應該說整個書院裡，學生中，馮紫英對練國事是最欣賞的。

無他，踏實沉穩，堪爲楷模，而鄭崇儉和許其勳都有些類練國事，所以也最爲馮紫英信任。

相比之下，韓敬、許獬雖然文采風流遠勝於練國事，但卻失了幾分做事的本心。

範景文和賀逢聖忠勇剛銳，陳奇瑜果決敏銳，傅宗龍、王應熊桀驁，宋師襄、方有度靈機變，應該說都各有其長，但是馮紫英還是最喜歡像練國事這樣的格。

因爲他很清楚，未來大周場做事的就是需要這種格的員的，踏實務實，沉穩堅韌，否則以大周現在的形，真的很難扭轉局面了。

“君豫兄不也不參加麼？”馮紫英坦然一笑。

“口才辯才非我所長，愚兄上陣反而會拖累西園，你可不一樣。”練國事深深的看了馮紫英一眼。

“君豫兄，您覺得小弟是不是風頭太盛了，何況我的口才辯才也一般，在舍裡我可是經常連方叔都辯不過。”馮紫英搖搖頭，“東園不比西園，很多人都希藉此機會展示自我，而小弟好像沒有必要去爭這個了吧？”

坦自信，大將風範，練國事心中暗歎，此子十年之必定魚躍化龍，前程不可限量，難怪喬公如此期許。

“紫英，或許此事盛會之後，你該好好靜靜心了。”練國事站定，面對這山坡對面黑魆魆的夜空，轉過來，鄭重其事的道。

“哦？君豫兄爲何如此說？”馮紫英有些驚奇。

“愚兄知道你在時政策論上極有優勢，但是你要明白春闈固然看重時政策論，但是其撰寫文字依然需要厚重的經義底來現，我看過周教諭給你佈置的墨卷，你的立論看點都很闢，但是在用詞造句上依然還欠缺一些火候，……”

練國事的話讓馮紫英更爲吃驚，他沒想到練國事會去看自己在周朝宗那裡的卷子。

幾乎每隔一天他都要一份卷子，然後周朝宗就行點評批閱，讓自己重新回爐，這種況會一直持續下去。

嚴格說來，這樣有些投機取巧了，並非從本上來提升經義底，而是更狹窄更針對。

但沒辦法，只有區區兩年時間，要一下子把水平提升到人家十多年的功底水準，哪有那麼簡單？

所以就只能採取這種方式，也只有周朝宗纔敢用這種方式，或者說馮紫英才敢接這種方式。

這樣結合著周朝宗的訓練，可以儘快形一個屬於自己的寫作風格，而往往閱卷房師在第一印象上佳的況下，就能獲得很好的加。

“君豫兄，謝謝您的提醒，我明白了。”馮紫英眨眨眼，“你剛纔是說春闈？”

“紫英，你不會是連後年過秋闈的信心都沒有吧？”練國事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愚兄希能看到你和愚兄一起在下科春闈上榜上提名，屆時我們兄弟共謀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