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傢伙怎麼能如此年齡就對著生意上的細節都如此瞭解老到？

若是這傢伙真的是商賈家族出也就罷了，武勳子弟，而且現在還在大名鼎鼎的青檀書院苦讀，居然都還能有心思來琢磨這些，就不能不讓人到震驚了。

好在這是自己的合作者，也許有的人本就是天生奇才，做什麼都能一法通萬法通，薛峻也只能這麼來解釋安自己了。

談完了正事，自然也就聊些各自形。

薛峻也談到了薛家現在的況。

“家嫂是個婦道人家，家兄還在的時候，還能勉力維持，但自從家兄故去，愚叔那位侄兒就有些管不了了，不統，……，好在我那位侄兒倒也還懂事，能幫著家嫂管著家裡的一些事，……”

那就是薛寶釵了，馮紫英沒好意思問那薛寶釵的年齡，算起來也應該和自己差不多才對，那不的侄兒就自然是薛蟠了。

喟嘆聲中結束了這場對話。

接下來就該是的合作事宜對接了，薛峻這邊也有人手，他已經去信從南邊招人來了，就看馮紫英這邊誰去負責了。

“這麼大事兒，你就自己做了決定？你也不和我們商量一下？”坐在椅中，馮唐神複雜的看著馮紫英，旁邊還有段氏和小段氏。

“爹，您能在京裡呆多久？”馮紫英沒有回答，直接問核心。

一窒，馮唐到沒有多尷尬，“現在還不好說，估計要年後去了，不過……”

“爹，既然這事兒您也沒有多力來過問，我先前介紹的這些個況，您和孃姨娘他們覺得有無不妥疏之？”馮紫英很平靜，坐得很直，雙手扶在帽椅的扶手上。

馮唐和大小段氏換了一下眼神，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鏗哥兒，你做得很妥帖，不過，爹覺得你既然要打定主意參加後年秋闈，就不該分心在這些事上，家裡多還有些家底兒，還不至於……”

“爹，娘，姨娘，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馮家不是小門小戶，上午兒子在大護國寺遇到了即將赴任東昌府知府的沈大人，他也問到了我們馮家的況，兒子險些就無言以對，馮家作爲臨清三大家已經有淪爲空架子的趨勢，這樣不行，先前兒子和家裡提過的馮家北支須得要有舉措來振興並非一時心來，現在就要開始做起，……”

“佑叔可以先行過去打前站，如果可以的話，兒子建議爹趁著年前年後這段時間回臨清一趟，周家、任家那邊自然要走一下，周家在京師和南京都有人爲，這層關係要維繫，甚至要更一些，任家那邊在東昌府裡頗有人脈，也要維持；州里邊和東昌府那邊都要去拜會一下，安排合適的人先把祖宅擴建維修起來，族學要儘快建起來，……”

心平氣和，但是卻不容置疑，這就是馮紫英此時態度給馮唐的覺。

沒懵，但還是有點兒奇異的覺。

這麼久了，自家兒子的巨大變化本來已經漸漸讓他適應了。

只是今日的態度又有所不同，一副要全面接掌馮家的態勢，讓他又有些不適應了。

“鏗哥兒，呃，你要讀書，這些事……”馮唐看了一眼一樣有些發懵大小段氏，苦笑了一聲。

看來自家夫人也有些接不了，哪怕再是上掉下來的，再是嫡子，可這……，你這年齡也太不合適了吧？

“爹，兒子沒說要親自去過問這些事，事實上方纔兒子和薛家叔父也商量過了，還有一個過程，如果表兄能騰出時間來的話，可以參與進去，這麼大一樁營生，也許未來就是咱們馮家在山東那邊的基。”

馮紫英自然明白父親母親的心思，在他們看來既然自己下了決心要讀書，就不該分心，能讀出書來，自然就是造化，那纔是日後馮家賴以發達的本，遠勝於這等生意營生。

馮紫英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也不會低估一份穩定的營生對於一個家族的巨大支撐能力，尤其是現在馮家北支可以說日趨沒落的形下，你不多培養一些包括能科考的人才出來，你馮家怎麼發達興旺？

單單把希寄託在書院、科場或者未來場上那些所謂志同道合者上，馮紫英還沒有那麼稚。

前世的經歷讓他很清楚很多堅持在巨大利益的下都會轟然倒塌，所以他絕不會把蛋放在一個籃子裡，而馮氏家族這個維繫能力就不可。

這個時代的仕途中人可以背叛信仰，可以忽略誼，甚至可以淡化無視三同，但唯獨背叛家族的人卻還真的不多。

因爲這是關係到他子孫後代的大計，若非改天換地迫不得已，可以說這個脈宗族的威力還真的沒有多東西能擊破。

馮唐喟然長嘆，自家兒子太能耐是不是也對自己這個當老爹都構了一種力？

他越發覺得自己應當早點起復了，省得再家裡閒著，看著兒子一天攪風攪雨的，自己都覺得慚愧。

“夫人，鏗哥兒都謀劃好了，要不就讓喜貴先來接手著吧，我看這事兒還是能做的。”馮唐只能選擇支持了，因爲沒有理由不支持啊。

能賺錢的營生，無外乎就是自己家出些人脈關係，跑一趟山東也當舒活一下筋骨了，省得老待在京裡，如鏗哥兒所說，馮家不能在自己手上沒落下去，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沒理由馮家不發達興旺起來。

段氏更是糾結，還琢磨著替兒子考慮賈家的親事呢，現在自家兒子這麼有主意，連丈夫都只能順從，能聽自己的？

心裡越發沒底了。

但還是那句話，其他都可以退讓，唯獨這婚姻大事，必須要做主。

這關係到馮家香火延續。

“鏗哥兒，既然你爹都答應了，爲孃的也不會阻攔。你沒心思，那麼就讓喜貴去和薛家辦吧，嗯，老爺，鏗哥兒說的也對，這馮家那麼一大家子人在臨清那邊，總還是能尋出幾個能辦事兒的，若是要去那邊，不妨選一選，妾可不想日後馮家那邊我的脊樑骨，說妾只用我們段家的人，……”

馮紫英終於鬆了一口氣，站起來一禮，“謝謝爹，娘，還有姨娘。”

他知道其實這事兒難不在老爹那裡，老爹遲早要起復外放，這家裡事兒是老孃當家，就怕老孃不答應，現在老孃答應了，他也就放心了。

“不過，鏗哥兒，你今年也十三了，娘知道你要讀書，但這親事娘還得要先說到這裡，你爹萬一年後要外放，一去又不知道幾年，所以話得說到這裡，娘要先替你著，若是合適的，便要定下來。”

這大概就是換條件了，馮紫英面帶苦，但見到自己老孃臉不善，一副不容置疑的神，也知道這會兒不是爭辯的時候。

但起碼老孃要徵求自己意見了，這就是一個好現象，換了以前，這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

“娘，這事兒說到這裡吧，兒子現在沒心思想這些，若是有合適的，那也不妨放到後年秋闈之後再說吧。”馮紫英話一出口，腦海中卻猛然想起了今日上午那個風吹其紗簾後那張宜嗔宜喜的姣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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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馮紫英踏著暮向西郊的青檀書院進發時，上午在大護國寺裡“三英戰呂布”，然後又演變“把臂論英雄”那一幕，已經在一些有心人有意無意的傳播下，在京師城外的特定人羣中開始流傳了。

最爲馮紫英張目宣傳的自然就是那幾個國子監生。

大周這幾年國子監生的名聲不好，絕大多數貢監現在都不到京裡就讀，而直接就在本地書院讀書。

哪怕秋闈春闈大比中式，這些人也都鮮有提及自己是國子監生，這讓國子監的地位越發尷尬。

當然作爲讀書不又要走仕之路的許多人來說，這仍然不失爲一條路徑。

只是你既然是走這條路來謀，也就別講究啥名聲了，和舉人乃至真正的進士比，你肯定是渣，自個兒夾著尾做人，當你的佐貳雜，混碗飯吃就行了。

不過人都是面的，國子監生那也是“生員”不是？也要穿儒衫搖摺扇，算是讀書人的，而且還能有個，縱然低人一等，但表面上還是要講究的，而且這些人多半都是有些門道和家資的，或者說，是有些人脈背景的。

馮紫英在衆人面前坦坦的表示自己就是國子監生，而且還就是廕監，也毫不忌諱理直氣壯地挑明瞭朝廷廕監制度的理由，這讓那幾個監生們心中無比暢快。

一直以來走到哪裡都是歧視，這一回，監生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

一個監生，嗯，當然他們選擇的忘記了這位監生已經去青檀書院讀書了，一個監生和京城裡最負盛名的三大才子之一——崇正書院翹首人楊嗣昌以及侯氏兄弟，在大護國寺裡雄辯爭鋒，而且毫不落下風。

最終還能讓崇正書院那幫平素本不把國子監生放在眼裡的傢伙與一位監生握手言和，乃至把臂言歡，這是何等榮的事！

賈政得到這個消息時是在回到家中和府裡清客們閒談時，遇到了傅試來訪方纔知曉。

賈政待那傅試自然不同，便是與家中清客們閒聊也不避傅試。

“你是說那馮家大郎在大護國寺裡與那楊文弱舌辯半個時辰？”

賈政也是聽說過楊嗣昌楊文弱的名頭的，崇正書院首席才子，年方十七，但是已經預定了下科春闈三鼎甲之席，再不濟也是要列庶吉士的人，而且其父還是都察院史，乃是朝中文裡的中堅人。

“是啊，據說還有侯家兄弟。”傅試頗爲矜持的擡起茶杯抿了一口，脣邊鼠須梳理得格外整齊，然後放下道：“存周公怕是知道侯氏兄弟吧？禮部員外郎侯碧塘的兩個虎子，一個年方十五，一個年方十三，兄長侯恂去年鄉試已過今春春闈發揮不佳，據說下科春闈也是志在必得，而弟弟侯恂更是了得，也放言要在後年秋闈和下科春闈中折桂，……”

賈政大爲吃驚，再聯想到前幾日裡自己兄所言，心裡也越發有些不自在起來，“自通，這事兒你是從哪裡獲知的，怎地如此離奇？”

“離奇？”傅試也沒有回過味來，愣了一愣，“存周公，這可是數十人親眼所見，何來離奇一說？”

賈政抑了一下心的煩躁緒，緩緩道：“自通，那馮家和我們賈家也算是通家之好，我如何不清楚他家的形？那馮唐一介武夫，頂多也就是能幾個字，那馮家大郎若說是有些勇武膽魄，我倒是信的，但要說他有多文才，是個讀書種子，就有些不實了，再退一步，就算是他是個讀書種子，可纔去那青檀書院一個多月，就能胎換骨？那秋闈春闈豈不是爲那青檀書院一家開的了？”

傅試跟隨自己這位師長也算是有些年了，雖然談不上授業解，但是賈政還是幫補他不，一介秀才，居然也能在順天府混個雜，若非有賈家的背景，是萬萬不能的。

他也聽出賈政有些心不佳，只是不知道這馮家既然和賈家是通家之好，爲何存周公又這般不悅？

不過他也是機靈人，看看周圍幾個清客都是閉口不言，立時就回過味來，只怕存周公是想起了自家寶玉，所以有對比就有傷害，心裡就不暢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