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畢業典禮，嚴輿是的家長，他拿著相機給拍了整整一卷的膠片。

后來，跟嚴輿坐在學校林蔭道的長椅上，聽他講大學里的事，中途，突然轉頭問他：“阿輿，你現在有朋友了嗎？”

從不喊他哥哥，一開始嚴輿還糾正，到后來也聽之任之。

嚴輿笑起來很溫暖很干凈，那雙漂亮的琥珀眼眸里撒進點點金：“怎麼，你要幫我介紹嗎？”

“那到底是有還沒有？”纏著他問。

“沒有。”

“那我把我自己介紹給你，行嗎？”

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的沖，抬頭，正巧對上嚴輿含笑的眼睛，他著的頭嘆：“小丫頭……”

再后來，鍥而不舍地追了他兩年多，終于換來他的點頭。

在他大學畢業后，他告訴，他在渥太華找了份工作。

機場，不愿意他離開，埋著頭扯住他的手不放，他低頭親了親的額頭，聲音溫：“渥太華的大學還不錯，你可以考慮去那兒。”

登機前，他地抱著，在耳邊說：“我在渥太華等你。”

嚴輿子冷淡，這是他說過最好的話，紅著眼，重重點頭：“那你一定要等我，我會很快就去找你的。”

然而這半年以來，葉和歡明顯發現了嚴輿的變化，兩人打電話所聊的話題越來越。

范恬恬說，剛步社會的大學生工作力大，應對小朋友難免力不從心。

所以能做的就是——盡量不給他帶去麻煩困擾。

……

敲門聲在耳畔響起，葉和歡睜開惺忪的眼，腳過去開門，看到了立在門外的殷蓮。

“在睡覺？”殷蓮的聲線溫，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葉和歡冷冷地看著，說話也不客氣：“敲我的門干嘛？”

“哦，就是來問問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兒回葉家，你爺爺老念叨你，想讓你回家住。”

“我在這兒好的，最起碼這里沒人整天催著趕我走。”

殷蓮笑容微頓，張想說什麼，葉和歡板著臉，直接把門甩上了。

震耳聾的聲響讓殷蓮蹙眉，轉看到上樓來的韓家保姆，溫婉一笑，禮貌地點頭，然后背影優雅地下樓去了。

……

韓菁秋見姐姐沉著臉下來，剛才也聽到了關門聲，關心地問道：“又給你臉看了？”

殷蓮沒回答，拿過自己的包：“我先回去了，你姐夫要回家吃午飯。”

“姐，讓我說，你真的沒必要這麼討好。”

韓菁秋往二樓瞟了眼，不屑地抿了下角：“到底是不是姐夫的孩子都還說不定，憑什麼要你一直擔著那些罪名讓辱，姐夫也是，換我，早就去驗一下親子鑒定，然后把們母趕出葉……”

“好了，這些事，你不用管。”

韓菁秋不贊同地擰眉，殷蓮阻止了繼續說下去：“你先顧好你自己吧，我走了。”

……

坐進轎車里，殷蓮沒有立即開車，靜靜待了會兒，然后從手提袋里拿出手機，給葉贊文撥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葉贊文的書。

“董事長在開會。”

殷蓮素來諒葉贊文的工作：“那行，不用去打擾他，麻煩你了。”

不出十分鐘，葉贊文就回電話過來。

“我剛從韓家出來。”殷蓮先開了口，有些遲疑地說：“和歡，似乎不太愿意回葉家住。”

葉贊文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再說話時語氣已經變得極差：“隨去，住哪兒就住哪兒。”

說著，他一頓，問：“是不是又給你氣了？”

“沒有的事。”殷蓮著聲道：“你工作別太辛苦，我回家做好菜等你。”

葉贊文低嗯了聲。

結束通話，殷蓮把手機放一旁，在葉贊文邊這麼多年，也算是把他的脾氣得一清二楚，說沒有，葉贊文不會信，他應該會覺得在委曲求全，為了他為了這個家，恐怕此刻心里對葉和歡，又多了幾分怒氣。

拉下車頭的鏡子，殷蓮照了照，確定妝容致才發了轎車。

外人只道葉贊文婚后出軌，移別，卻不知，當年是韓敏婧在葉家一次除夕夜，醉酒進錯房，跟葉家一位喝多了的親戚睡了一覺，幾個月后，結婚三年無所出的韓敏婧突然就懷孕了。

不管孩子生父是誰，這件事都在葉贊文的心底埋下了一永遠拔不去的刺。

要不是有一次葉贊文喝醉酒無意間，殷蓮也不會知道葉家這件丑聞，更不可能因此跟葉贊文扯上關系。

想起關在療養院的瘋人，殷蓮心里并沒有多大波瀾，韓敏婧輸不起，又何嘗不怨恨？

————

葉和歡昏昏沉沉地在房間里睡了一天，中午也沒下樓吃午飯，直到一道瓷砸碎聲把驚醒。

是從樓下傳來的，還伴隨著韓菁秋的哭鬧聲。

葉和歡在床上呆愣了一分鐘左右，然后掀了被子下床，套著棉拖鞋出去一看。

從二樓下去，看見客廳的杯盤狼藉，玻璃陶瓷碎片灑了一地，唐嫂正一邊嘆息一邊在收拾，突然，韓菁秋房間的門開了，葉和歡驀地回過頭，正好看見拎著行李袋的郁仲驍從里面出來。

郁仲驍可能沒想到會站在樓梯口，所以瞧見時，幽暗的眼眸閃過一錯愕，腳步也跟著微頓。

韓菁秋尖銳的哭聲從他后響起：“郁仲驍，你要敢搬出去跟那個人住，我就跟你離婚！”

隨即響起臺燈砸倒在地上的哐當聲。

葉和歡剛明白過來怎麼回事，郁仲驍已經拿著自己的東西越過，徑直下樓去了，他的背影，一如他的正面，高大英，換鞋，出門，沒有毫的猶豫，屋子外，傳來汽車引擎發的聲音。

嚎啕大哭聲從韓菁秋的臥室里響起。

※※※

下午跟朋友出去喝茶

的韓老，得知家里的況，很快就趕回來了。

葉和歡坐在自己房間里，房門敞開著，桌上擺了本《魯賓遜漂流記》，耳朵卻聽著書房里的對話。

“你就不能消停點嗎？都跟你說了，他明天要回云南，你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什麼？！”

韓老的咆哮聲夾雜著惱意，韓菁秋也不示弱，拔高了音量回駁：“他要是沒做對不起我的事，我能瞎想嗎？爸，到底誰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麼老是偏幫他，不替我說話！”

一聲拍桌的巨響聲讓葉和歡蹙起眉心。

“再胡鬧，就給我回城去，我管不了你！”韓老一聲怒喝，隨即冷冷道：“你要真過不下去，那離婚吧。”

韓菁秋的哭聲轉輕，嚶嚶地泣：“我不離婚，憑什麼讓那個小三得逞，我死也不離婚。”

“那就給我閉，折騰！”

書房里漸漸沒了聲響，葉和歡‘啪’地把書合上，起晃出了臥室。

剛巧，披頭散發的韓菁秋從書房里出來，臉頰上兩道黑黑的淚痕，眼圈紅腫著，一聲不吭地回了房間。

等的房門合上，葉和歡去了書房看外公。

……

韓老坐在椅上，按著自己的額角，神略顯疲憊，顯然被韓菁秋的事折騰得不輕。

“外公。”葉和歡過去，主替老人家按：“消消氣，顧著自己。”

韓老側頭：“你都聽見了？”

葉和歡沒說話，但也沒有否認，韓老長嘆了口氣，似在自言自語：“你小姨父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他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又是郁家的孩子，品行絕對不可能出問題，說他在外面養人，簡直是無稽之談！”

“你小姨再這麼鬧，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不了。”

聽著外公篤定的語氣，葉和歡腦海里又閃過那個酒吧的臉，還有郁仲驍接的那個電話，想問，但想到自己貌似沒資格，終究還是咽下了到邊的話。

……

晚上，韓菁秋開始不吃不喝，實行絕食政策，唐嫂去人，吃了個閉門羹。

韓老黑著臉，對唐嫂道：“撤掉一副碗筷，不吃，沒人。”

葉和歡坐在餐桌邊，瞧著驕傲如韓菁秋面臨婚姻的危機，發現自己居然沒生出多幸災樂禍的緒來。

飯吃到一半，樓梯口傳來腳步聲。

葉和歡轉過頭，目的是拎了個垃圾袋下來的韓菁秋，唐嫂上前幫忙：“三小姐，給我吧，等會兒我去扔掉。”

“我自己會去丟。”韓菁秋淡淡道。

然后，唐嫂看到袋子里的東西，‘咦’了一聲：“這不是姑爺的東西嗎？怎麼——”

韓老聞言，擱下筷子，呵斥韓菁秋：“胡鬧，你又想干什麼？”

“他都搬去跟那狐貍住了，人家善解人意，估計早替他備齊了，怎麼還會在意這些東西。”

不顧韓老鐵青的臉，韓菁秋也不換鞋，把東西拿出去扔掉。

“唐嫂，你出去看看，把仲驍的東西拿回來。”韓老行不便，只好讓唐嫂追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韓菁秋回來，一臉得意，不顧韓老的命令直接上了樓。

“老首長，我找了一圈，沒找著三小姐把東西丟哪兒了。”沒一會兒，唐嫂也回來了，不過兩手空空。

韓老氣得沒胃口，摔下筷子，讓唐嫂推著他回房。

葉和歡往二樓瞟了眼，將一筷已經涼掉的青菜放進里咀嚼，等唐嫂從外公房間出來，也放下了筷子。

“吃完了？”唐嫂笑地問。

葉和歡點頭，一起把餐盤搬到廚房里，聽到唐嫂嘆息：“姑爺去外面住也好，省得天天吵。”

“剛才……怎麼又吵起來了？”葉和歡佯作很不經意地問。

“三小姐在客廳看電視，姑爺突然回來了，說是明天要回云南，我當時在外頭擇菜，只聽到，三小姐說，之前明明說有一個月的假，怎麼現在，才待了幾天就要走了，等我進來，都開始砸東西了。”

第一章：最年華遇到你【二十七】誰說我在外面有人了？（二更）

“他們一直這麼吵嗎？”

唐嫂低頭洗著碗，回答葉和歡的話：“那倒沒，像姑爺這麼好脾氣的男人很見，以前不管三小姐怎麼鬧騰，他都遷就著，這趟回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就吵……唉！”

葉和歡走出廚房，空的一樓，沒有其他人，轉頭對唐嫂道：“我出去散會兒步。”

“外面冷，早點回來。”唐嫂細心叮囑：“戴副手套。”

葉和歡笑著說‘好’，去玄關換了雪地靴，把羽絨服上的帽子往頭上一罩，拉開門蹦跳著出去了宮。

外邊天漸暗，可能因為是冬天，大院里的路兩邊都沒什麼人。

葉和歡一邊走一邊東張西，不時甩胳臂，一眼瞧去，真像是在做飯后消化運朗。

前面路口有一個橘紅的垃圾桶。

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才慢悠悠地蹭過去，著脖子往垃圾桶里瞧了眼，一腥臭味撲面而來，熏得反胃。

路燈的線昏暗，憋氣忍著惡心，又用手機屏幕照了照。

——沒有韓菁秋帶出來的那個垃圾袋。

察覺到投落在自己背上的目，葉和歡轉頭，發現一個老大爺正拎著個裝滿垃圾的袋子、表麻木地盯著自己。

“……”

葉和歡主讓到一旁，待大爺走近，道：“不小心丟錯東西了，過來找找。”

大爺沒搭話，拿斜眼看，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

待人走遠，葉和歡立刻湊上去，瞧見大半桶的殘羹冷炙，心中無數草泥馬咆哮而過。

突然，后悔沒聽唐嫂的，拿一副手套出來，還應該是塑膠手套。

這樣子，讓怎麼下得去手？

一個大媽過來倒垃圾，在準備離開時，葉和歡出聲住了，大媽回頭不解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