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主理戶部，一定比所有人都清楚這件事，也一定比任何人都心急。他不想有朝一日建平帝拍拍屁走了，給他留下個治不了的爛攤子，或許他從心底里瞧不上建平帝，想在局勢尚能扭轉時接下這座江山，想辦法把它盤活。

不管野心還是自信，總之，他等不下去了。

可想的再好，還是那一條，沒有證據。他們必須確定這一點，才能開始針對的下一步，否則若是想岔了，就是提醒真正的幕后之人，他們知道了。

怎麼近距離仔細觀察一下太子呢？

顧停認為，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不如就從尤貴妃上下手。如果和太子之間真的干，必然會有走，若一方出了什麼事，另一方必會積極響應，而二皇子向來和太子不對付，只要太子這邊生，二皇子必會井下石橫一杠，大家都激起來，說多錯多，出的破綻就越多。

霍琰深以為此，正想找個辦法看看有沒有機會進宮一探，機會就來了。運氣非常好，都不用自己謀劃，建平帝那邊突然說要搞宮宴，他們一行赫然在邀請之列。

事不宜遲，顧停立刻給宮里姚人遞了個信，請幫忙確定尤貴妃和太子是否有染，是否有不同尋常的接。

基于前番互助互惠，大家關系還算可以，他認為姚人應該會幫忙，畢竟這件事若證實是真的，對也有好，果然，姚人很有干勁，沒兩日消息就遞出來了，尤貴妃和太子還真的有一！且定時就會有會面！

都不用自己下套促了……

顧停看向孟策的目很有些佩服，看起來冷傲沉默，無人一個，沒想到這麼敏，所有人都沒發現的時候，他已經那般篤定！

孟楨尾翹的都快到天上去了，一臉得意：“這不是應該的麼？我哥哥是誰，必然是天底下最聰明最厲害的！”

孟策垂眸看弟弟：“最聰明最厲害？”

孟楨猛點頭：“嗯！”

孟策角微勾：“小楨喜歡？”

孟楨點頭比之前還猛，還抱住了孟策胳膊：“最最喜歡哥哥了！”

顧停：……

喂喂你們克制點，這還有個大活人呢！

總之，機會有了，接下來就是集思廣益，敲定計劃……還有為接下來的宮宴之行采買置辦。

宮里人都講究，總不能讓人瞧不起吧？服常做常新，配飾也得拿得出手，不能和上回一樣。

難得出小半天空閑，能讓腦子休息休息，顧停就拉著霍琰在街上瞎逛，看到中意的鋪子都會走一走瞧一瞧，哪怕鋪子，店面不大的寶石行，只要有順眼的件就看看，全當放松了。

顧停看中了一件樣式不錯的夏，興致去里間試，霍琰百無聊賴的站在門口，這麼巧的，遇到了人。

“喲，這不是鎮北王麼？”顧厚通手抄著袖子，一臉尖酸刻薄，“怎麼，家產不懂事的小兒禍禍了，好東西沒錢買，都淪落到看這種小店子了？”

他邊站著一個婦人，著鮮亮頭面整齊，正是妻子馮氏，不過馮氏說話可比他好聽多了：“王爺家中若是沒有好繡娘，怎麼不派個人支應一聲？旁的，咱們小門小戶幫不了忙，這點倒是可以的。”

二人一明朝一暗諷，配合無比默契，別提多欺負人了。

鎮北王府在九原，當然應有盡有，什麼都不缺，可這是在京城，空有一個王府，平日本沒有主子住，也不會有什麼積蓄庫存，這話太過分。

而且什麼‘家產不懂事的小兒禍禍了’？鎮北王現在邊的是誰，小兒是誰，誰不知道？你這麼貶低自己兒子合適麼？

霍琰并不知道那夜燕春樓顧厚通臉，不過眼下氣氛，看一眼就知道不一樣了：“不勞二位掛心，本王銀子尚夠。”

顧厚通皮笑不笑：“王爺別客氣嘛，買賣不仁義在，兒子肯定不能嫁給你了，一點小忙還是能幫的。”

“買賣不？”霍琰臉突然黑沉，拳頭的咔嚓咔嚓響，人還往前走了兩步，“你說他的婚事，是買賣？”

顧厚通嚇得后退，很有些驚慌：“怎麼，堂堂王爺，要當街打人麼？”

霍琰瞇眼，繼續往前：“你都這麼要求了，不全一下，本王心里多過意不去！”

顧厚通腳拌到門檻，整個人向后跌摔，狠狠吃了一跤，摔到地上，顧厚通顧不得疼，也沒爬起來，干脆蹭著往后，直坐到道路中間，對著越來越近的鎮北王，拉開嗓子大嚎：“快來人啊，大家快來看啊——鎮北王當街殺人，不擇手段搶親，還要良為娼啊！”

霍琰頓住，萬萬沒想到，男人也會使潑婦這一招。

他回頭看向馮氏：“夫人不管管？”

馮氏束手淡笑，姿態很是矜持：“讓王爺見笑了，我家這位夫君，子直脾氣大，妾著實是管不住的。”

“只怕不是管不住，是管了對你沒有實在好吧？”里間門簾一掀，顧停走了出來，面上怒沉沉。

霍琰見他穿的還是之前那服：“不喜歡？”

顧停將試了半截下的遞給鋪子掌柜，不是不喜歡，是被某些人攪得沒了心。

他這態度，霍琰還沒什麼話呢，馮氏先不高興了：“當著王爺，你就是這麼和母親說話的？”

顧停很想呸一聲，你算哪門子母親？

“我就這麼說話，怎麼了？”他嗤笑一聲，“夫人現在才來管我，是不是遲了點？”

馮氏：“你——”

顧停：“我勸夫人還是先想想自己吧，父親底氣這般足，可是看上哪家小姐，親事說了？不是我這當兒子的不懂事，非要管到長輩房里，夫人再不長點心，位置恐怕不保了。”

馮氏眼瞳睜大：“你說什麼？”

“親事啊，我反正不會娶誰，父親可未必……”顧停笑得意味深長，對著門外丑態百生的父親高聲道，“父親且給夫人留些面子！夫人再不賢惠，好歹給您生了一對子，您非要休妻再娶，讓夫人以后如何自，難不一把繩子勒死自己麼！”

馮氏氣的發抖：“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顧停：“我是不是胡說八道，夫人自己心里清楚。”

自己的事自己明白，顧厚通還真有點想法，想著中間要是作的好，沒準下半輩子還有些艷福，眼下被穿心思，怎能不虛？也不在街上坐著了，拍拍屁站起來，沖著顧停就過來了，揚手就要打：“你這個逆子——”

手剛剛抬起來，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只大腳重新踹到了街上。

“嗷——”

顧厚通捂著肚子，瞪著霍琰：“你，你竟然敢——”

霍琰半輩子都是打過來的，手簡直是家常便飯，踹完別人，還生怕自己鞋子臟了心肝寶貝不喜歡，彈指撣了撣灰。

顧厚通：……

“快來看啊——有子不孝，兒子和野男人一起打老子啊——”

他又嚎了起來，真是一點都沒怕丟人。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以為會招來更多的觀眾，他小門小戶的不怕丟人，霍琰可是堂堂鎮北王，名聲總需要顧忌，不敬尊長，恣意打罵，看大家不罵他個千夫所指臭魚爛蝦！看他敢不給自己道歉！

結果卻讓他始料未及。

人群里不知道誰嚎了一嗓子：“財神鋪子里在發錢啊啊啊——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大家快點去搶！”

一聽有錢拿，所有過來圍觀的人刷刷刷跑了個干凈。

顧厚通：……

什麼玩意兒？哪有錢？

微暖春風吹過，指間一片涼意，沒人看，沒人問，坐在地上還有什麼意思？顧厚通手撐著地，慢慢爬了起來。

無人街巷，葉芃貞一步步走近，看都沒看地上人一眼，也沒分馮氏半個眼神，上上下下檢查顧停一遍，見人沒事，才松了口氣，很有些不滿的看向霍琰：“我送上門那麼多東西，王爺不看不管，非得出來瞧個熱鬧，這臭蟲滿天下都是，沒事時看看是個樂，可這會兒不忙著呢麼，王爺能不能別帶壞了停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