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手室里。

陳棋和張偉忠消完毒剛走進手室，以楊一兵、金夢為首的15名碩士生全部都站了起來。

“陳老師好，張老師好~~~”

陳棋點點頭，看著自己這些學生還高興，

“今天看仔細了，我要在同一個病人上運用3種鏡式，什麼樣的瘤子適用于什麼樣的式，這對以后的臨床應用有非常重要的借鑒意義，這種好機會你們不能錯過。”

亓泉林聽了哭笑不得：

“陳院長，今天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豁出去了，我下半輩子的幸福可全靠你了。”

陳棋為了給亓泉林信心，故意裝作無所謂的態度：

“放心吧老亓，我早跟你說了，這手不復雜，就是繁瑣了些，一會兒做個全麻，等你再次睜眼的時候，我保證把瘤子割得干干凈凈，讓你活蹦跳回西安去。”

亓泉林聽了：“好好，那麻煩陳院長了。”

“麻醉，上！”

今天亓泉林的手，主刀是陳棋，助手是張偉忠和張興，護士是陳麗和楊秀秀擔任，易則文則擔任了“攝像師”。

因為這臺手人民醫院為了照顧本院職工，以及從外地趕來的各大醫院的同行們，采用全程現場直播。

這時候人民醫院大禮堂里已經人頭攢了。

人民醫院為了方便陳棋教學，特意改建了大禮堂，購買了全套直播視頻設備，大屏幕播放。

這也告別了一做教學手，就要全院搜集電視機，然后一大堆電線鋪滿地，這既不安全，也不方便。

現在好了，直播設備一到位，大屏幕一開，視頻和音頻同步傳播，大禮堂里跟手室現場是一模一樣的。

“各單位注意，大腸側向發育腫瘤的鏡下治現在正式開始，請大家保持安靜。”

音響里傳出了聲音，一下子大禮堂里都安靜了下來。

這時候陳棋開始講話了：

“首先我們要謝西安大附屬一院的亓泉林教授，亓教授是自愿將自己的病案拿出來供大家參考學習，正是有亓泉林教授這種醫學主義神，才能推我國醫學事業的發展。

接下來，我先用腸鏡給大伙兒看看，病人大腸側向發育腫瘤是什麼樣子，然后大家思考，如果你是主刀醫生，你會采用哪種治療方案？”

說完，陳棋就將腸鏡送進了直腸，大屏幕里馬上就出現了直腸的景，大禮堂里瞬間就發出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我的天吶，這就是側向發育腫瘤啊？”

“我看得皮都來了，太麻了，怎麼這麼多？”

“要死了，這麼多腫瘤怎麼切除呀，這又不是割韭菜，不把腫瘤的（）去除，手也沒意義呀。”

“別吵別吵，看看人家陳棋院長是怎麼做的，要不人家怎麼是WGO的理事呢？”

所以有人都在拭目以待，但絕大多數的醫生心目中，還是認為傳統手全切才是治標又治本的方案。

當然后病人生活是不是不方便，這跟醫生沒啥關系，醫生只負責你現在所得的病，不管你以后的生活。

這時候喇叭里，陳棋的聲音又響起：

“病人腸況大家都心中有數了，今天我們將采用全新的鏡手，分別用到ESD、EMR、POEM三種式，學會這三種式，基本上胃腸道一半以上的疾病都可以鏡解決，不用傳統的外科手。”

這話一出，大禮堂里面的外科醫生們不服氣了：

“靠，陳棋這小子這麼狂？”

“他自己就是外科醫生出，居然革也自己的命？”

“不用外科，他們科吃屁呀，就會皮子！”

相比較外科醫生的氣憤，科醫生們就跟大夏天喝了一聽冰汽水似的，特別爽：

“瞧瞧這群糙老爺們，說白了就是一群木匠水泥匠，干力活的，懂啥呀。”

“這以后外科手科化，要他們這群飯桶干嘛？”

“胃腸科都出了一個WGO的理事，一個委員，他們外科就吳猛超教授一個，遠遠落后咱們科呀。”

陳棋不知道大禮堂里發生了什麼，他只是按自己的手節奏開始手。

“好了，現在我們馬上就可進行手了，在手之前先通知大家，今天我這臺手沒有10個小時是完不的，所以大家自己安排好食宿，到時沒火車回家不要流落街頭。”

這話一出，外科醫生們都是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覺得有點嚇人。

10個小時以上的手，這都是4A+級難度的手了，還真沒幾個醫生吃得消做。

其實陳棋也沒信心，就怕自己手做著做著就低糖或者力支暈倒了，那這臺手不但會失敗，更會讓他在全國人民面前丟臉了。

要知道這臺手的錄相帶已經被全國各大醫院預約了，就連部里都打來電話，要求多拷貝幾個。

所以陳棋今天的手是只準功，不許失敗。

西京醫院的教授看著大屏幕則是目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手開始了。

只見陳棋對直腸口子第一個凸出明顯的腫瘤部進行了結扎，然后快速用電刀離斷，快速用組織鉗將落的腫瘤取出，這是第一顆，采用的是EMR。

第二顆腫瘤則是稍微凸出一點，這時候很難結扎，于是陳棋先是用鹽水打到腫瘤周圍，使得腫瘤更加凸出一些，然后用特制的電刀開始挖果凍一樣開始挖腫瘤，這是ESD。

陳棋的手速飛快，畢竟這麼多腫瘤可不能像以前那樣，每臺手做半小時，那這幾十上百顆腫瘤得挖上幾天幾夜。

別說病人吃不消，醫生也要累死了。

留給陳棋的時間不多，他必須抓一切時間。

大禮堂里的絕大多數醫生都沒有見識過鏡手，這時候全部都屏氣凝神，眼睛一不看著大屏幕。

當手進行到第5顆腫瘤的時候，發現腫瘤還沒有“破殼而出”，但粘明顯已經有凸出，說明粘里面就有一顆側向發育腫瘤。

這時候陳棋又改變了戰，開始用隧道法POEM將腫瘤切除。

這一系列的作，讓手室里和大禮堂里的醫生們全部看得目瞪口呆了。

張偉忠看了一下墻上的壁鐘，這幾乎挖一個瘤子只用時10分鐘啊，簡直就是快槍手了，原本最快的記錄也需要21分鐘。

外行看門道，行看熱鬧，張偉忠知道今天陳棋是超常發揮了，為了這臺手也是拼了。

就是不知道力跟不跟得上。

當陳棋在1小時割掉6、7個腫瘤的時候，大禮堂里的醫生們已經忍不住再次議論起來。

“看來這鏡手對腸腫瘤真的有效的，不用剖開肚子，這手好啊。”

“是呀，就這臺手陳醫生做得很輕松，就是腫瘤太多，看來這是水磨功夫啊。”

“別看陳院長做得輕松，其實風險很大的，一不小心就是大出，穿孔，過年的時候不是有個老外不自量力想做鏡手，結果來了個大穿孔。”

“老張，怎麼辦？難道咱們外科醫生以后真的沒用武之地了？”

“好家伙，上下消化道鏡都能手，那咱們胃腸外科以后還能干嘛？難道也全都轉行做科？”

手進行了2小時，個別醫生已經開始坐不住了，頻繁往廁所跑，或者去煙。

手進行到4小時，很多醫生得不了了，紛紛跑出大禮堂去找吃的了。

而陳棋也已經站了足足5個小時，這時候力達到了第一個極限。

陳棋也不是沒做過幾小時，甚至十幾小時的手，但那都是要換臺的，在下一個病人進來之前，醫生是可以休息一會兒的。

像他前世的省立醫院，手室里還有一個小餐廳，醫生肚子了可以去吃點東西，吃飽了才去上臺手。

可是像今天這樣連續手，還是一不能的手，他真的沒怎麼經歷過。

陳棋是真不敢呀，他就怕自己抖腳抖抖手，然后一不小心就抖出個穿孔來，那這臺手就失敗了。

他今天要切上百個腫瘤，也就有上百個穿孔可能，陳棋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旁邊的金夢看不下去了，趕跑到麻醉醫生旁邊。

“老師，能不能借你的凳子用用。”

整個手室里，只有麻醉醫生有凳子，其他人都得站著。

“干嘛，小小年紀就站不了？”

金夢汗：“不是我坐，我是想給陳老師坐，得讓他保存力呀，這手都沒過半呢。”

麻醉醫生一聽是給院長坐，馬上就不好意思了，同時有些懊惱自己咋就沒主把凳子讓出來拍拍院長馬屁呢，這麼好的機會讓別人占去了。

當陳棋再次切掉一顆腫瘤后，金夢及時出現了：

“陳老師，要不你還是坐著手吧。”

陳棋之所以沒有坐著，是因為鏡顯示放在架子上比較高，他站著眼睛就可以跟屏幕于同一個平面，看起來不累點。

但眼睛不累了累呀。

“嚯，還是小夢心呀，行，那我就坐一會兒，媽呀，今天這臺手做完我非睡他個三天三夜不可，對了，給張老師也找個凳子來。”

張偉忠這位復旦的前教授，一直在幫著陳棋打下手，同時也在觀察陳棋的手法。

但終究因為練習時間不夠，暫時不敢在病人上做試驗，尤其是這種全國衛生系統都在關注的手。

“金夢，我不用凳子，多一個凳子多一個污染源，不過要辛苦你們也要站十多個小時了。”

陳棋為了訓練自己的這碩士生們，特意讓他們跟臺手，還必須跟主刀醫生一樣站在那兒，提前讓他們一下做手的艱難。

看得出來這些學生還是吃苦耐勞的，全程一句怨言都沒有，哪怕累了也是替換腳休息。

碩士班的另一個同學滕雨芹也適時拍了幾句馬屁：

“陳老師，要是我們也已經會做鏡手了就好了，您也不用這麼辛苦，一臺手一個人全程做下來。”

陳棋雙手一不繼續作，心里卻是相當地贊同：

“小芹說到點子上了，這臺手如果是明年來，大家估計都已經能練作鏡了，到時咱們一人半個小時上臺，這手也能順利完，所以呀，你們得抓時間努力學習啊。

另外跟你們說個事，下學期開始我決定要招兩個鏡進修班，一個是面向國，一個面向國外，每個班的名額都是20人。不過進修班是重臨床，你們是臨床和理論都要學的。”

陳棋開設鏡班是預定的計劃，畢竟國國外都有這方面的需求。

之前是因為準備工作不足所以給耽誤了，現在新大樓已經在建造當中，多教室和宿舍已經改建完，接下來就可以招生了。

當然國國外招生的要求不同，比如，國的鏡進修班學費就意思意思。

但外國醫生來進修鏡嘛，咳咳，反正陳棋準備是狠狠宰一筆的。

陳棋一邊隨意聊著天，一邊其實就是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因為連續工作的疲勞已經越來越強烈了。

手進行到第7個小時，他休息了5分鐘繼續上臺。

當到第9個小時時，陳棋坐在那兒休息了足足10鐘，還喝了一袋葡萄糖補充能量。

當手進行到第10個時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

多教室里觀看手的人全部都是東倒西歪的，除了部分還在堅持看大屏幕的，其他大多數人已經累得倒在桌子椅子上打瞌睡了。

教授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大屏幕上還在不斷往里面“挖腫瘤”的畫面，心中對陳棋已經佩服到了極點。

他側過頭來看向邊正在打哈欠的周啟發主任。

“小周，你現在覺得亓泉林這臺手鏡不能做嗎？”

周啟發連連搖頭：“能做能做，我算是服了這個陳棋同志了。”

旁邊的梁穩定主任也慨道：

“沒有人能隨隨便便功，陳棋同志不但有創意，有想法，有能力，更重要的是他有毅力，他的堅持就值得我們所有人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