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國笑著擺了擺手，就轉回到辦公桌后，拿起一份文件，掃了幾眼，就隨手丟了出去，表變得有些難看，通過試探口風，他覺得這次換人的阻力不小，搞不好，梁鵬飛會被攔下來。

　而辦公室外，梁鵬飛借著這個機會，向金長倫告狀，也發了許多牢，只說黃建章在市委辦公室里面，拉幫結伙地搞派系，不但孤立他，還多次搞出負面輿論，含沙影地詆毀李書記。

　“鵬飛啊，是你太敏了吧！”

　金長倫微微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耐心開導道：“老黃畢竟是常委，在委辦工作了這些年，威信很高，你年紀比他小十歲，應該謙讓一些，時間久了，這個位置必然是你的，本不必爭嘛！”

　“長倫書記，我倒不是特別想爭，就是這人太多事兒！”

　梁鵬飛也有些得意了，飄飄然地道：“我們之間的矛盾，只是問題的一方面，其實，黃建章這人不厚道，經常奉違，違背衛國書記的指示，另搞一套，這讓衛國書記很不滿，早就想收拾他了。”

　金長倫面微沉，深深地看了梁鵬飛一眼，沒有吭聲，半晌，才低聲地道：“好吧，既然那樣，就按照衛國書記的指示辦吧，我個人沒有意見。”

　梁鵬飛說了聲謝，把金長倫送到門外，回到外間后，抓起一疊文件摔到辦公桌上，用力揮了一下拳頭，發狠地道：“誰都別想擋我的道，敢擋我道的人，最后都得要倒霉，倒大霉！媽的……”

　作為市委書記，李衛國雖然手握實權，卻無權對同級別的常委進行撤換，他能做的，最多是重新調整常委分工，但也需要經過上級領導的批準同意，才能實現，這是一般的常識。

　但由于市委書長的工作質特殊，相當于市委的大管家，主要工作容，就是為市委書記服務，對他的日常工作進行統籌安排，是真正意義上的一號書，也是權力最大的幕僚。

　因此，兩人如果不對盤，就會影響一把手的辦公效率，也容易造混，如果李衛國向上級領導打報告，以日常工作無法順利展開為理由，申請調整書長人選，多半不會遭致反對，而換做其他常委，就沒那樣容易擺平了。

　這里面涉及到很多因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政治上的平衡，三條的板凳，肯定是無法立穩的，場中也是這樣，只有當所有實權派的政治利益都能得到保障，才有可能實現政治上的穩定，這是場里很淺顯的道理，從上到下，大致都要遵循這個基本規則行事。

　回到辦公室，金長倫一直關在辦公室里沒有出來，對上午發生的事，他到非常奇怪，雖然長期以來，書長黃建章與號稱青第一的梁鵬飛，兩人之間一向都有矛盾，這‘二’之爭已經是由來已久。

　不過，這兩人都是李衛國的人，也算是李衛國的左膀右臂，幾次矛盾就要激化的時候，都被李衛國輕松擺平，而這次的矛盾，竟然難以調和，這里面就著一耐人尋味的意思了。

　在金長倫的印象中，黃建章雖然也有許多缺點，但在市委辦工作的年頭已經很久了，也是老資格的常委，加上為人事比較圓，八面玲瓏，很善于和各個部門的領導打道，在市委有一定的威信，是李衛國在‘務外’方面的一個得力助手。

　過去幾年，黃建章深得市委書記李衛國的重，李衛國曾經多次在公開場合為他撐腰打氣，黃建章也一向被外界視為李衛國的左膀右臂，怎麼忽然毫無征兆地就淪為棄子，招致拋棄了呢？

　況且，在提拔梁鵬飛的問題上，李衛國顯得過于急躁了一些，按照梁鵬飛的資歷，在兩年為青的市委常委，本不合規矩，以他的件條件，在組織部那邊就過不了關。

　更何況，梁鵬飛格張狂，不知收斂，這些年間，得罪了青場很多領導，其中就包括一些市委常委，盡管李衛國在青說一不二，但想在退休之前，把書突擊提拔，一步到位地推到常委的位置上，難度自然也是頗大的。

　在這個問題上，金長倫是不想幫忙的，而且，也因此對李衛國產生了一些看法。

　道理很簡單，按照兩人之前達的默契，金長倫幫助李衛國坐穩頭把椅，而李衛國要在退休之前，將主要競爭對手，市長徐友兵打垮，為自己接任市委書記的職務，制造最佳條件，而這個目標現在看起來還很遙遠，李衛國卻要安排自己的書，來掌管市委辦公室，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在任何地方的場里，市委書長都必須是書記的人，這幾乎是場不文的規矩，假如金長倫在這個時候沒有頂住，讓梁鵬飛當上書長，勢必將會留下患，形尾大不掉的局面，最后導致李衛國很可能會退而不休，躲在幕后繼續發揮作用。

　這種可能可是非常大的，以李衛國在青場的威信，以及盤錯節的社會關系，要想做到這一點，其實并不太難，只要在關鍵崗位上，抓牢幾個干部，就足以對自己形牽制了。

　“這個老狐貍，是沒安什麼好心啊！”

　金長倫出香煙，塞進里，拿著打火機點上，皺眉吸了幾口，就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了號碼，給書長黃建章打了過去。

　他覺得這是個機會，有必要利用李衛國邊的人訌，做些文章，對那些人進行分化瓦解，盡早掌握實權，免得夜長夢多，被李衛國利用過后，一腳踢開，那損失可就大了。

　黃建章此刻心不好，正在辦公室里扯著嗓子訓人，座機響了幾聲，他看了一下號碼，才擺了擺手，把綜合科的一位副科長趕了出去，抓起話筒，低聲地道：“喂，長倫書記，怎麼樣？”

　金長倫嘆了一口氣，輕聲地道：“不太好。”

　“不太好？”

　黃建章眼皮一跳，立時警覺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衛國書記是什麼意思？”

　金長倫深吸了一口煙，吐出淡淡的煙霧，意味深長地道：“你要有出去學習的準備！”

　“什麼，外出學習？”

　仿佛晴空霹靂，突然在耳邊炸響，震得黃建章耳嗡嗡作響，他頓時驚得目瞪口呆，有些茫然地站了起來，錯愕地道：“長倫書記，你不會聽錯了吧？”

　金長倫淡淡一笑，輕聲地道：“沒有，我也勸過了，不過，疏不間親，也不知能不能令他改變主意了。”

　黃建章沉默了，半晌，才點了點頭道：“知道了，長倫書記，多謝你的提醒。”

　“不必客氣。”

　金長倫拿起茶杯，輕輕吹了一口氣，低聲音道：“老黃，你和衛國書記以前配合得很好，怎麼會搞這樣？”

　停頓了一下，聽那邊沒有反應，又說道：“時間，還是應該和他好好談一談，盡快化解掉矛盾！”

　黃建章嘆了一口氣，手著太，有些沮喪地道：“沒用的，不怕沒好事兒，就怕沒好人，有梁鵬飛在中間攪合著，衛國書記不會再信任我了，其實說起來，也該到卸磨殺驢的時候了，我提前退下去倒沒什麼，只是一想到梁鵬飛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心里就不痛快。”

　金長倫平時喜歡說半截話，讓旁人去琢磨，但這次急著挖墻角，就沒忍住，趕忙給對方丟了寬心丸，他著頭發，不徐不疾地道：“衛國書記這樣做，太傷人了，我會想辦法阻止的，老黃，別想得太多，更不要消極，還是應該安心工作，就算暫時了些委屈，也沒什麼，咱們還都沒到退休的年紀，都可以把眼放得更長遠一些。”

　“長倫書記，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黃建章何等聰明的人，收到暗示后，立時就心領神會，也有些激了，拿手摘下老花鏡，低聲音道：“這次若能度過難關，以后必當涌泉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