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進小了？”

　我登時戒備起來，起一個玻璃煙灰缸，就悄悄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了過去。

　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我才發現那個背影非常悉，像是方蕓熙，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氣，卻又有些奇怪，現在已經接近凌晨一點鐘了，不在臥室休息，黑燈瞎火的，來客廳里做什麼？

　帶著疑問，我悄悄地走了過去，卻見方蕓熙穿白吊帶，一頭烏黑順的秀發披散在肩頭，著腳丫，弓著子，雙手空無一，卻來回揮，緩緩向前移，倒像是專心致志地拖地。

　“夢游？”

　腦海中忽然劃過一道閃電，我有些哭笑不得，把手里的煙灰缸輕輕放到茶幾上。

　目卻落在那張雪白俊俏的臉蛋上，仔細瞧去，發現方蕓熙半睜著眼睛，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到來，就更加確信了剛才的猜測，忍不住上前兩步，悄聲地問道：“方阿姨，你在做什麼？”

　方蕓熙軀一震，緩緩站直了子，茫然地轉過頭，目落在我的臉上，怔怔地看了半晌，卻沒有說話，而是莞爾一笑，就又彎下腰，做著拖地作，還順手把一雙拖鞋丟到沙發上。

　“……”我還是初次遇到這種況，意外之余，大有趣，就著鼻子笑了笑，小聲地道：“方阿姨，怎麼不說話？”

　“噓！”

　方蕓熙出纖纖玉指，放到邊，做出噤聲作，隨即揮著雙手，自言自語地道：“要勤快些，不能白吃白住，總要付房租的，還要還債，不早一點工作，小慧們的學費從哪里來？”

　這聲音雖然含糊不清，我還是聽懂了的意思，不嘆了一口氣，擋在的前，悄聲地道：“方阿姨，今天的工作完了，快點回去睡覺吧。”

　方蕓熙沒有理會自己，而是換了個方向，一直‘拖’到墻邊，才像是完了重大任務，似模似樣地把手中的‘拖布’豎在墻角，了把汗，就扭著纖細的腰肢，朝著浴室方向去。

　我啞然失笑，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皺眉吸了幾口，就來到浴室邊上，探頭向里去，就見方蕓熙站在水龍頭下，輕輕搖晃著子，雙手在上抹來抹去，臉上帶著愜意的笑容。

　“方阿姨，你可真有節目！”

　我啼笑皆非，一時心大起，把香煙熄滅，跟了過去，站到的對面，盯著那張漂亮的臉蛋，也做著拭的作，用‘巾’在背上刷刷地拉著。

　方蕓熙蹙眉瞟了我一眼，像是對這個不速之客不太滿意，就轉過子，背對著我，忙碌了一小會，做出穿服的作，又撥弄著秀發，在鏡子前照了照，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我見進了屋子，也輕吁了一口氣，返回臥室，躺在床上，仍舊捧腹大笑，笑了半晌，表忽然變得凝重起來，暗自琢磨著，方蕓熙這夢游是以前的老習慣，還是做腦瘤手引發的后癥呢？明兒應該打聽清楚，不過，夢游時的樣子，倒很有趣。

　次日早晨，起床之后，洗漱一番，方蕓熙已經準備好了早餐，眾人圍在餐桌邊上吃飯，我一邊吃著皮蛋瘦粥，一邊斜眼瞄著方蕓熙，見神自若，像是對昨晚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就咳嗽一聲，微笑著道：“方阿姨，早晨起來，發現兩只拖鞋放到沙發上了。”

　方蕓熙微微一怔，隨即把目轉向彤彤，用責備的口吻道：“彤彤，是不是你又淘氣了？”

　彤彤抬起頭，愣眉愣眼地分辨道：“媽媽，不是我弄的，昨晚寫完作業就睡覺了，沒去那邊玩。”

　“也不是我！”

　程雪慧出筷子，夾了煎蛋，卻沒有放到自己碗里，而是直接遞給我，又探出腳丫，放到我的腳面上，輕輕挲著，角現出一頑皮的笑意。

　方蕓熙蹙起秀眉，冷哼一聲道：“你們都沒，那拖鞋是長了翅膀，自己飛上去的？”

　我皺著眉頭，暗中笑到腹痛，卻擺了擺手，輕聲地道：“沒什麼，那估計是我老病犯了，自己丟上去的。”

　“老病犯了？”桌邊三人面面相覷，不得要領。

　彤彤更是睜大了眼睛，好奇地問道：“小泉哥哥，你……是什麼老病啊？”

　“夢游！”說完這兩個字，我笑了笑，注意觀察著三人的反應。

　“不會啊，以前也沒見過你夢游。”

　程雪慧最先有了反應，剛想接著說下去，忽然意識到什麼，小臉一紅，趕忙低下頭，低聲掩飾道：“好奇怪，還是頭一次聽說過有這種病。”

　彤彤放下碗筷，抓耳撓腮，愣怔怔地道：“小泉哥哥，是做夢的時候跑出去了嗎？”

　我點了點頭，微笑著道：“是啊，那時候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做過什麼事，也想不起來！”

　彤彤吐了一下小舌頭，吶吶地道：“哇！那要是跑丟了該怎麼辦呀？”

　方蕓熙也是面憂，蹙眉著我，關切地道：“小泉，要不要到醫院去檢查一下？”

　我微微一笑，輕聲地道：“不用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礙，醒來之后就正常了。”

　方蕓熙搖了搖頭，低聲地道：“可不能大意，還是早點去醫院看看的好，不能再耽誤了。”

　我點了點頭，笑著道：“那好吧，過些日子，我去醫院瞅瞅，順便領你去復查一下。”

　程雪慧喝了幾口粥，放下銀勺，好奇地道：“小泉哥，你這兩天回來的很晚啊，每次睡覺前都見不到。”

　“最近應酬很多，過些日子就好了。”我笑了笑，出紙巾，了角，回到沙發上看了會兒報紙，就開著車子，把姐妹兩人送到公車站點，隨后返回了開發區。

　忙完公事以后，我出手機，給省城醫大二院的孫副院長打了過去，將方蕓熙昨晚的異常表現講了一下，進行咨詢。我現在有點懷疑，方蕓熙的夢游癥狀，是由手引發的。

　孫副院長聽了，到極為不解，又問了一些細節，隨即矢口否認，只說這應該是方蕓熙自己的原因造的，與手無關，至到目前為止，還從沒聽說過，外科手會導致患者夢游。

　當然，他也進一步地做了解釋，如果我想要追究，他可以向院領導打報告，給予患者一定的經濟補償，他可不想因為這種小事，惹出麻煩，就琢磨著花點錢，把事了結掉。

　我笑了笑，忙解釋道：“孫副院長，請別誤會，我不是想追究責任，而是想知道，該如何治療。”

　孫副院長面難，遲疑著道：“葉總，夢游的病理原因很復雜，和其他疾病有著明顯的區別，一般藥治療不太明顯，最好還是進行心理疏導，畢竟，這類的患者一般都有張焦慮，或是恐懼的負面緒，最好的辦法，是改善其環境，使之注意勞逸結合，加強的鍛煉。”

　我微微一笑，輕聲地問道：“孫副院長，那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沒有？”

　孫副院長輕輕搖了搖頭，沉著道：“葉總，您可以再觀察幾天，如果患者夢游的況不是很頻繁，也沒有離開臥室，那就不必擔心。”

　頓了頓，他又皺起眉頭，解釋道：“其實，夢游只是一種睡眠障礙，只要患者不做出危險的行為，一般是不會影響到健康狀況的，當然，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在夢游剛發作時，試著喚醒，打破夢游的習慣和規律，這也是一種方法，但不見得一定有效。”

　我笑著點頭，知道對于這種病癥，孫副院長也是束手無策，就客氣了幾句，掛斷電話，拿起一管簽字筆，隨手把玩著，暗自琢磨道：“這倒蠻有意思的，早知道對昨晚的事，一無所知，還不如真的洗個鴛鴦浴了。”

　“又或者，在夢游的時候，親個，拉個手，想必也不會記得吧？”

　想到這里，我不覺得有些慚愧，心里卻是砰砰直跳，大刺激，就拿著筆，在本子上勾勾抹抹，很快畫出一張人的頭像出來，在旁邊寫了一行蠅頭小楷：“夢游好啊，大家一起玩夢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