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翻出幾頁，一張舊照片突然出現在眼前，照片有些殘破，右下角還被煙頭燙出了一個窟窿。

　我微微一怔，拿起那張發黃的照片，皺眉去，卻見照片中騎在馬背上，揮舞著一木棒的男孩，相貌有些悉，有種似曾相識之，仔細看了半晌，忽然醒悟，這該是徐海龍小時候的照片了。

　我拿著照片，端詳了半晌，有些吃味，把照片放到旁邊，又嘩嘩地翻著書，很快，從里面找出了十幾張照片，這些照片都有個共同特點，每張里面，都有徐海龍的影，從頑劣年，到英武干練的刑警隊副隊長，這些照片，幾乎記錄了徐海龍的全部長歷程。

　“這才是真正的追憶似水年華啊！”

　我心變得極為沉重，拿起照片，看了又看，最后，把一張三口之家的全家福輕輕放下，點上一支煙，皺眉吸了幾口，就起走到窗邊，眺著遠方。

　這樣一本書，分量太重了，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在我的心頭，以至于我本無法閱讀，甚至沒有了吃飯的心，只是皺著眉頭，在房間里來回踱著步子，緒低落到了極點。

　整整一個下午，我都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手里夾著香煙，一張張地看著這些照片，心變得極為復雜，我自然清楚，婉韻寒這樣做的目的，也為自己前些日子的作為，到不安。

　就像是一場從天而降的傾盆大雨，把心剛剛燃起的火苗撲滅了，我此刻的樣子，比旁邊的費勤萍強不了多，兩人都是無打采，心不在焉，我這時再看費勤萍，就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了，雖說質不太相同，可此時此刻的，卻也沒有多差別。

　甚至，我心里承的力更加大，僅僅兩個小時的功夫，我就吸了一包香煙，房間里彌漫了嗆人的氣味，費勤萍不好意思打開窗戶，只好帶著文件，去了旁邊的綜合辦公室，這樣一躲開我，的心倒好轉許多，起碼不再有四目相對時的尷尬了。

　下班以后，等人都走凈了，樓道里再也沒有腳步聲響起，我才嘆了一口氣，把照片放回書中，收拾了東西，去了趟招商辦公室，我拿出鑰匙，打開房門，走到婉韻寒的辦公桌邊，拉開最底下的屜，把書輕輕放了進去。

　坐在辦公桌后，我起簽字筆，想留張字條，可思前想后，總覺得這層窗戶紙，還是不捅破為妙，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只用行表現出來，豈不更好？

　接下來的日子，我有意識地疏遠了對方，即使商量工作上的事，也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搞得過于嚴肅，倒讓婉韻寒也背上了心理力。

　這種氣息，似乎會傳染，接連一周時間里，開發區管委會從上到下，幾乎各個都板著面孔，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沒有一笑模樣。

　就在這種氛圍中，傳出了主任孟曉林即將調離的消息，據說上面有意向讓他去老干部管理局擔任局長職務，而新主任的人選尚未確定，幾位副主任就都了心思，開始上下活，各施手段，競爭管委會主任的寶座，一時間，倒有種山雨來風滿樓的意味。

　我沒有攪到這個漩渦里面，因為尚庭松已經和自己通過氣，新主任的人選，極有可能是婉韻寒提起的那位劉副主任，在開發區管委會的幾位副主任當中，是唯一的干部。

　劉副主任以前在政府辦工作，調到開發區管委會也才兩年多的功夫，平時雖然極離開辦公室，但為人事還好，很是隨和，與婉韻寒之間也談得來，兩人因為別的原因，走得比較近，能夠經常說些己話，保持著不錯的私人友誼。

　雖然目前沒有上會討論，但在尚庭松的爭取下，李衛國也已經點頭同意了，市委書記既然開了金口，只要不出現意外，事是不會有任何變化的，其他人再怎樣活，都是徒勞的，本不會影響結果。

　當然了，人事調整方面的事宜，向來都被嚴格保，包括劉副主任本人在，開發區管委會部，極有人知道這件事，接下來的人事安排，就只有我一人心中有數。

　自打參加工作開始，直到現在，時間雖然不長，我攢了一肚子的，卻不能往出講，那種滋味，也是不太好的。

　但要想在場里走得長遠些，就要學會保守，太大的人，終究不會被人信任的，對于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尚庭松現在的況，已經大為好轉，甚至在氣勢上，更勝其他副市長一籌，這不單單是老領導做了些工作，幫他穩住了臺面，更重要的是，他在辦公室里掛出了一幅書法作品，這幅作品本的藝價值有待商榷，可上面省委副書記周鳴的落款，卻是異常珍貴，價值千金了。

　自從書法作品掛上去以后，不但鎮住了在暗地里施放冷箭的幾位競爭對手，就連青市委的兩位主要領導，也都對他刮目相看，能夠拿到省委三把手的書法作品，其中含的深意，自然是不言自明的，眾人都是場里了的人，哪里會猜不出來？

　這些日子，青市的電視新聞，和報紙重要版面上，經常會出現尚庭松的名字，相比以往，曝率將近增加了一倍，而在新聞上的曝率，向來是員仕途轉折的晴雨表，因此，在很短的時間，青場上許多人都收到了準確的信號，尚庭松就要得勢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褚老帶著幾位曾經在青工作的老干部，回來考察了。

　老人家雖然已經退下來了，但在青市還是有極高的聲，市委常委的班子里，就有兩三位是他大力舉薦上來的，在這些年的幾位市長里面，唯一能和市委李書記掰手腕的人，也就是他了。

　更何況，褚老雖然退下來了，但婿非常爭氣，已經當上了省委組織部干部二的長，包括青市的一眾副級干部，要想再上一個臺階，不了要和人家打理好關系。

　否則，在干部考察時出些意外，那就不太愉快了，人家不見得能幫上你，但要拆臺，那就容易多了，大筆一揮，幾個模棱兩可的評語寫下來，就夠你喝一壺的了。

　市里幾位領導非常重視褚老這次的青之行，安排了一系列活，來招待這位老領導。

　我也接到電話，跟著政府辦一干人，陪同市長徐友兵，常務副市長楊懷平，副市長尚庭松，彭克泉等領導，到高速路口迎接，幾位領導站在車旁一邊吸著煙，一邊閑聊著，十幾分鐘之后，就見一輛中車駛了過來。

　“來了，來了！”眾人忙把香煙丟下，上前迎接，車子停下，褚老和幾位老干部紛紛走了下來，見市長徐友兵親自過來迎接，老干部們也都到極有面子，就都快走幾步，和迎接眾人一一握手，熱地寒暄起來。

　褚老氣很好，神完氣足，面龐紅潤，雙目炯炯有神，穿著一中山裝，手里拄著一黑拐，雖然很是客氣，但自有一威嚴的氣勢，讓眾人不敢小覷，他和其他幾人都只是隨意地聊了幾句，就直接坐上了市長徐友兵的車子，眾人紛紛上車，前往市政府。

　到了三樓的會議室，橢圓形的辦公桌旁邊，已經擺上了水果飲料，每個位置上，也都放了煙灰缸。

　眾人落座之后，就由市長徐友兵帶頭講話，幾位領導分別作了報告，向老干部們介紹青現在的發展況，青市電視臺的記者也趕了過來，扛著攝像機蹲在幾米外，把鏡頭對準會議桌邊的領導，而把后背和屁留給了一眾陪同人員。

　到房間里很是悶熱，有些不過氣來，眾人的發言，也都是千篇一律的講話稿，毫無新意，我就尋了機會，悄悄離開會議室，站在樓道的窗戶邊，掏出一支煙，皺眉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