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瀞笑道：“是嗎？那我倒要看看，是哪力量更厲害一些。”

薑冬嚴肅地道：“潘瀞你別開玩笑！萬一你在裏麵掛了呢？”

潘瀞笑道：“那你可以永遠記住我，未嚐不是一件事。”

薑冬惱了，摔下簾子，沒好氣道：“你去找死吧，我才不會記得你。我已經說了，待會你就在龍脈外麵，不要進去！”

潘瀞在外麵幽怨歎道：“陳平湖死了，你倒是記得。怎麽我死了，你就不記得我。我不服。”

薑冬坐在車廂，道：“你就存心讓我不得安生是吧？”

潘瀞笑問：“你攔得住我嗎？難道宋修臣沒告訴過你，沒能力做，就不要囂。”

薑冬噎了一下，攔不住，委實攔不住。不由有些懷念重瞳，若是他在旁，一定能攔下潘瀞的。

歎了一口氣，重瞳，應該也在龍脈吧？宋修臣半年前就讓他來昆侖山了，他現在應該是與宋修臣在一起的吧？

惴惴不安地行了一段路程，無名停下馬車。薑冬掀開車簾子看去，天空已經暗下來了。雪山就在眼前，在昏暗的潑墨似的蒼穹之下，顯示著一種亙古的威嚴。

無名道：“不能再騎馬或是行車了。”

薑冬知道在雪山走路的危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引發雪崩。隨無名一起下車，潘瀞卻在馬背上沒下來，他看向不遠，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譏諷笑意。

薑冬心中一驚，連忙循著他的目看去，卻見一個人牽馬站在前麵，他戴著鬥笠，茫茫大雪之中，孤獨的人。

陵餘。

他牽馬走來，一言不發，拿起馬背上的一件狐裘，抖了抖上麵的雪，給薑冬披上，薑冬抬頭看向他：“你，你怎麽又來了，不是說……”

陵餘淡淡地道：“說了不會與你同行，所以沒有與你同行。難道就不能是殊途同歸嗎？”

薑冬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是希你不要來這裏！”

陵餘笑了笑，“你希的太多了，世上事不如意十之八九，總不能如你心願。”

薑冬道：“楚歌在等你，你知不知道這地方有多危險啊？”

“我在這裏五年了，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是什麽地方。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下雪。薑冬，你看過冰川嗎？我已經看了五年，看得有些厭煩了，總想知道，這冰川裏麵究竟藏了什麽。”

薑冬推他道：“不行！不管怎麽說我不能讓你進去。”

使勁地推，陵餘卻穩如泰山，毫不，“扶龍長鐧還在我手中，你要推我去哪？”

薑冬這才看見，他手中握著一柄黑長的鐵，正是李元中賜給他的扶龍鐧。陵餘道：“你，潘瀞，或者是這位無名先生，誰能攔我？”

潘瀞嗤笑了一聲，拉回薑冬，“這人死乞白賴就想去送死，你就全他吧。”

薑冬回瞪了他一眼，“你還說他呢！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潘瀞指了指自己，“我怎麽了？我是為了錢財而來，從太安城那麽遠都趕來了，總得進門看看吧？你總不能讓我學那雪夜訪戴，過門不，這不是我的作風。”

薑冬深無力，看了看潘瀞，又看了看陵餘，“你們……算了，隨你們吧！我反正是不會領的。”

潘瀞笑道：“別自作多。”

陵餘道：“快走吧，大雪封山，就走不了了。”

無名從馬車中取出一個包袱，潘瀞見那包袱鼓囊囊的，問裏麵裝了什麽，陵餘答說是幹糧。

潘瀞笑道：“準備這麽周全，看來咱們得在裏麵多待幾天了。”

薑冬向雪山看去，恍惚之間，想起穿著衝鋒戴著氧氣瓶在珠穆朗瑪峰爬山的經曆。當時的自己，隻想和過去告別，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沒想到，是和那個世界告別了。

歎了一口氣，道：“我也有走雪山的經驗，不能走太快，這裏氧氣稀薄，小心高反缺氧了。”

潘瀞微微皺眉，“你說什麽？”

薑冬道：“我說，小心死了。”

潘瀞指了指陵餘，“要是真有不測，他一定死在你前麵。所以你不用害怕他會對你怎麽樣。”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薑冬惱道：“有你這麽詛咒人的嘛！”

潘瀞又指了指自己，“我一定死在你後麵。”

他雖然在笑，目卻認真。薑冬愣了一下，最後一個死的那個人，其實才是最慘的吧？

陵餘和無名不參與兩人的鬥，陵餘走在最前，無名走在最後。到了一山腳下，無名拿出一繩子，對薑冬道：“殿下請將這繩子綁在上。”

薑冬接過來照做了，無名將繩子的另一端綁在他自己的腰上，扯了扯，覺不會掉下來，才對薑冬微笑道：“綁了，殿下若有不測，我大概是和殿下一起死的那個。”

薑冬心中了一下，看向他，隻覺得他這句話有些琢磨不的深意……半響，才道：“先……先生，你不要開玩笑啊。”

無名笑了一下，“並無他意，隻是殿下若是死了，宋修臣又豈能獨活。他若不願意活，他的影子，也就不必存在於世了。”

薑冬沒反應過來，他這話似乎沒什麽，又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讓人細思極恐，他對宋修臣，真是摯友之嗎？

這……無名先生對宋修臣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薑冬記得，曾經和宋修臣開過玩笑，說無名是他好基友，當時宋修臣得知“基友”的意思後，義正言辭地否認了，還一本正經了教訓了一頓。還說什麽宣儀當他的影子，實在是屈才，他心中對宣儀，一半摯友，一半愧疚意。

現在聽到無名先生這句近乎於表明心意的言語，的腐魂又要被勾起來了，適時給了自己一掌，喃喃道：“你是來辦正事的！不要胡思想好不好？”

無名挑起眉，“殿下？”

薑冬回過神，連忙笑道：“那個，沒事，我們走吧。”

幾人頂著風雪繼續前行，陵餘說龍脈口在穀底的一個峽口，翻過一個山頭就到了，而那個山頭並不算高，隻是道路崎嶇。

薑冬暗暗鬆了一口氣，潘瀞不知道從哪裏出一條繩子，也拴在薑冬的上，薑冬發現後惱道：“你又要幹什麽？”

潘瀞笑嘻嘻地道：“萬一無名先生不小心一腳踏空了，豈不是帶累你？所以我覺得我也栓著你點，比較保險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