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薑冬邊的潘瀞忽然笑了一聲，“青瓷娘，你要算計，不先來問問我的意思嗎？”

青瓷娘笑道：“你現在自尚且難保，還敢說大話？”朝潘瀞走近了幾步，一隻手按在他的膛上，狀極曖昧，“我不算計你們，你們還能讓我嗎？”

潘瀞反手按在的腰上，“投懷送抱，現在可不是好時候。”

青瓷娘笑一聲，道：“你不想讓我當眾喊出你的名字吧？”

潘瀞笑道：“你可以試試，是你的快，還是我的手快。”

薑冬雖然看不出什麽端倪，心中卻明白潘瀞按在青瓷娘腰上的那隻手，一定暗含殺招。

青瓷娘歎了一聲，“真是個好狠心的男人，對子就不能有一點憐香惜玉之心？”

潘瀞不再與科打諢，淡淡地問：“宋修臣呢？”

青瓷娘推開他，笑道：“我不是說了嗎，我不知道。你讓我走，我不泄你的份。這易，你做不做？”

潘瀞放開手，青瓷娘從他的邊走過去。薑冬想要攔，笑道：“別多此一舉。”

潘瀞握住薑冬的手，“放走。”

薑冬心急如焚，但下一刻，已經由不得去攔青瓷娘，因為周圍江湖人已經圍了上來，將和潘瀞團團圍住。

那道士朗聲道：“鎮國公主，你不在潼川好好待著，偏要來昆侖墟自尋死路，不能怪我們了。”

潘瀞嗤笑一聲，“與人對敵，哪來的這麽多廢話！”

道士雙眼一睜，乍現，喝問：“你是何人！”

潘瀞抬腳就是一記鞭，那道士避之不及，形側向飛出，在空中淩空翻了一圈，落在旁邊茶館的拴馬石上，他眼神微慌，道：“咱們合力將這妖抓獲，公子為了這妖在潼川耽擱五年，當斷不斷，必其。咱們今日就合力，將這妖斬殺了，為公子除去一大禍患！”

眾人躍躍試，卻又無人敢做那出頭鳥。薑冬目掃視一圈，冷笑道：“禍患？我竟不知，我何時了你們公子的禍患。不經宋修臣的同意，你們確定要殺我？”

潘瀞在一旁朗聲道：“鎮國公主若是宋修臣的禍患，這麽多年，怎麽不見宋修臣手？你們誰敢上前一步對鎮國公主手，宋修臣能不能複國我不知道，但是你們一定會死在宋修臣的手中。”

眾人麵麵相覷，皆有些遲疑。那道士沉聲道：“那就先綁了這妖！公子要複國，咱們這些亡國奴，總要為公子清掃障礙！”

潘瀞刷的一下從腰間出佩刀，笑道：“老子好久沒有暢暢快快地殺人了，正好，不怕死的就上來吧！”

薑冬卻忽然捂住他握刀的手，沉聲道：“不要手。”

潘瀞一頓，薑冬已經上前一步，對眾人道：“你們想綁我去見宋修臣，我沒有意見。”

出雙手，“綁吧。”

潘瀞微微皺眉，卻見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綁薑冬。薑冬笑道：“怎麽，不敢嗎？”

道人重重冷哼了一聲，“貧道來做這件事！”飄然而上，出手中的拂塵，將薑冬的手腕纏住。

潘瀞一躍落在薑冬的側，冷聲對那道士道：“手腕上若是勒出了紅印，我砍了你手腳。”

道士一掌推出，掌風淩厲。潘瀞的發在空中揚起，他側避開那一掌，獰笑道：“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沒見他怎麽作，那道人就又被他踢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鮮再不能言語。

潘瀞扯掉纏在薑冬手腕上的拂塵，定睛一看，薑冬的手腕果然紅了，他一手摟著薑冬的腰，一手持刀指向道人，“是我幫你砍，還是你自己砍？”

薑冬低聲道：“你不要再說話了，小心在場有人認出你。算了別找他麻煩了，是我自己讓他綁的。我要等宋修臣。”

潘瀞冷哼一聲，“若宋修臣真要你死，若他真的將你置之不理，你就在這一直等下去嗎？”

薑冬抬頭看了看天，堅定道：“他不會的，他會來救我的。”

話音剛落，忽然上一輕，薑冬整個人被潘瀞摟著向後飛出，頃刻間被帶到了旁邊酒館的二樓臺上，眾人蜂擁而來，圍在樓下。

潘瀞放開薑冬，雙手拄刀，對那些人道：“你們要等宋修臣，就在這等。你們要綁，先來問我刀，再來問我。”

他雖然戴著鬥笠，人們看不見他的麵容，但無一不被他的淩厲氣勢震懾，一時間都不敢上前。

潘瀞看向薑冬，“公主殿下，要吃點東西嗎？”

一張凳子被他踢過來，薑冬忽然笑了笑，在凳子上坐下，隨即，一張八仙桌被他推過來。

薑冬心中不痛快，笑道：“要吃，還要喝酒！”

潘瀞坐在的對麵，對那站在樓梯口往上張的店小二道：“聽見沒有，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這位是羨的鎮國長公主，出得起錢！”

那店小二哆哆嗦嗦地應了一聲，抱著頭下去傳菜了。

潘瀞一隻腳踩在凳子上，手臂放在膝蓋上，坐勢要多豪邁有多豪邁。薑冬笑道：“沒想到你我有一天，會在這昆侖墟下的羌中道上，在一個小酒館中，喝酒吃菜。”

“是啊，我也沒想到，當年在東吳道上見到你的第一麵，我怎麽會想到，有一天咱們也能如此快意江湖？”

薑冬心中淒然，臉上卻笑得燦爛。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下麵的人們，淡淡地道：“你們不用擔心我跑路，我不會跑的，我要在這裏等他。”

店小二匆匆端上一疊醬牛，一鍋炕羊，一壺綠蟻酒。

潘瀞打開那酒壺蓋子聞了聞，笑道：“沒毒吧？”

店小二抖如篩糠，“沒毒！絕對沒毒！”

潘瀞仰脖喝了一口，歎道：“綠蟻酒，子烈。”

他將那酒壺遞給薑冬，“你有孕，酒品又不好，呡一口常常新鮮，就罷了。”

薑冬接過酒壺，抿了一口，綠蟻辛辣，嗆得咳了一聲，兩行清淚過臉頰。

潘瀞深深地看向，眸靜若寒潭，微笑道：“不能喝就別喝了。”

薑冬也分不清哭是因為酒烈還是因為傷心，手抹了抹，舉起那酒壺對遠方空中晃了晃，“晚來天雪，能飲一杯無？”

忽然，有個聲音從遠搖搖傳來：“在下倒是能飲一杯，就是不知，殿下願不願意邀酒一飲。”

薑冬搖搖看去，一個修長的影從街道盡頭走過來。

一片冰涼，落在薑冬的額上，下雪了。

憶起，很多年前在太安城的中書令府前，與他初見，是在清清冷冷的薄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