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堂燕一改往日花裏胡哨的造型，穿一件素紗青衫，頭上一條淡藍的抹額，手中晃著一把折扇，有事沒事搖兩下，徐徐微風將他那抹額帶子吹得在空中不斷浮。

薑冬仔細觀察了一下，終於還是沒忍住問：“燕子，你這裝束是在Cosplay宋修臣嗎？”

謝堂燕雖然不曉得啥Cosplay，但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薑冬的意思，並且極力否認：“你不能說穿青衫綁抹額搖折扇的就是你家那位吧？”

薑冬哈哈一笑，“是是是，服裝自由。”不過心中還是著實腹誹了一把，就是在模仿！

謝堂燕道：“這是潼川城的新風氣，你去花樓裏逛一圈，十個裏九個都是這種打扮。不過裝束都是這一套裝束，穿得好看那玉樹臨風，穿得不好看那才效仿。”

薑冬點頭道：“不錯，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尷尬。”將謝堂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由於他以前從事的職業，薑冬一直將他劃油膩浪子的行列。但是此時看去，這人高一米八，穿得素淨一點，也是個風度翩翩的俊哥！

謝堂燕眼角餘注意到薑冬在打量自己，他角一勾，扯出個自認為很勾魂的邪魅笑意，“公主殿下，你不要用這種眼神打量我，通常這樣打量我的子，下一刻就要上我。”

薑冬狠狠噎了一下，僵地笑道：“不敢，不敢。”

謝堂燕將扇子一收，在腦門上敲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你能不能把你下上的那一粒黑米，給抹掉？”

薑冬出一手指在下正中那顆“黑痣”上按了一下，“不能。”

今晚出行，可謂是全副武裝，不僅僅束發填眉男裝，還整了一副頗有男子氣概的絡腮胡子，下還粘了個十分氣的黑痣。

主要是現在目標太明顯了，今日在文淵閣了臉，隻怕全城都知道鎮國公主的尊榮了，實在是不能不小心行事。

薑冬敢肯定，現在這副尖猴腮的樣子，宋修臣都認不出來！

“燕子，你不覺得我顆黑痣很別致嗎？”

謝堂燕笑得十分勉強，“從現在起，你我燕公子吧。”

薑冬點點頭，“你我薑公子？”

謝堂燕連忙搖頭，“不不不，你這樣子，真的不像公子。我你……小東子吧。”

薑冬咳了一聲，稱呼而已，無所謂，可還是決定問一：“你有沒有覺得這很像小廝的稱呼？”

謝堂燕道：“是啊，這就是小廝的稱呼。”

“什麽！我是你的跟班啊！不行，我要找姑娘喝酒的！”

謝堂燕扯了扯角，終於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薑冬下上那一團黑乎乎的痣給摳了下來。

謝堂燕長舒了一口氣，“順眼多了，你放心，這樣也絕對看不出來你是誰。”

薑冬問：“那我現在怎麽稱呼？”

“薑……兄？”

薑冬甩了甩手，“行吧。”

兩人晃晃悠悠逛到那家雕花木樓前，門下沒有花枝招展的姑娘招呼客人，裏麵也唯是管弦蕭瑟之聲，並無放縱糜之聲。高雅至極，看來翠濃閣並不是尋常的花樓，而是一家清倌賣藝的樂樓。

薑冬有些疑，按照謝堂燕的品位，不至於找這麽素雅的樂樓吧？

掌事的嬤嬤瞧見謝堂燕，滿麵春風地迎了上來，甩了甩帕子，薑冬立即聞到一濃鬱的胭脂香味。

“燕公子，您這幾天都沒來，還以為您出去了呢！”

謝堂燕微微一笑，“幾日不來，嬤嬤這翠濃閣越發的素淨了。”

嬤嬤歎道：“沒辦法，最近風聲，滿城的花樓都得夾著尾過活，等避開風頭再說吧。越來越難做嘍！”

薑冬心中了然，最近禮部的確是在整頓潼川的風月場所。怪不得，就說謝堂燕不可能轉！

嬤嬤忽然“哎呦！”了一聲，道：“燕公子啊，你這臉上是怎麽了？傷這樣？”

謝堂燕頂著一臉淤青，歎道：“家裏頭那位打的，鬧了幾天，這才找了個空子溜出來，苦也。”

嬤嬤笑道：“秋水等了公子好幾天，人都消瘦了，還道是公子你厭煩了。”

謝堂燕聞言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快快，帶我去見見秋水姑娘。”

薑冬見他這急不可捺的樣子，真恨不得一腳再給他踢回皇宮後花園。還家裏那位打的？這話要是被陵餘聽到，他估計就真的再也不用逛花樓了。

那嬤嬤的眼神向薑冬，帶著幾分警惕，“這位爺瞧著麵生？”

薑冬心說你警惕是什麽意思，難道我看著像府的臥底嘛？

謝堂燕道：“是我一位遠方表兄，姓薑，家中經商的。今日帶來逛逛，你隻管姑娘來作陪，銀子定不會。”

薑冬從袖中出一錠銀元寶呈在嬤嬤的眼前，十分識趣地道：“在下初來乍到，還請嬤嬤多多照顧。不求能見著翠濃閣的頭牌，隻求能與一位溫如水的姑娘品詩聽琴，便是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這番話說得十分得，並不像那些魯不懂規矩的漢子，一上來就大呼小老子要睡你們這的頭牌。

那嬤嬤暗暗鬆了一口氣，笑盈盈接過了銀子，在心裏道了一聲“人不可貌相！”。

“薑爺，我們這有一位若晴姑娘，正經的清倌人，包您滿意！”

這句薑爺簡直百轉，九曲十八彎，薑冬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笑嗬嗬地道：“好好好。”

唉，果然，長的好看的公子，不好看的爺。但是，看臉的世界又怎樣？不還是憑借著超高的商扭轉了局麵。

謝堂燕哈哈一笑，十分幸災樂禍。那嬤嬤引他們上二樓，謝堂燕邊走邊問：“春弄姑娘近來如何啊？”

那嬤嬤無奈地笑了一下，歎道：“李公子為贖，卻不願意走，現在我這翠濃閣供菩薩一樣將供著。李公子不讓接客，老怎麽敢還給引薦客人，可自己不樂意了，公子你說說這什麽事啊？”

謝堂燕笑笑沒說話，斜看了薑冬一眼。薑冬十分納悶了，聽這樣子，李公子就是李離枝吧。他給春弄贖，春弄卻不願意從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