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冬垂下頭，淒然道：“不錯，你是應該恨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總之，是真的對不起。”

楚歌崩潰道：“不要再說對不起了！我已經夠了！真是夠了！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不要跟我套近乎！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好不好！”

淚流滿麵，站都站不穩了，扶著椅子坐下，著氣無聲地哭。

薑冬道：“我以後再來看你。”說完，轉走了。

一個人走在空空的宮巷中，雨水落在的臉上，剛才楚歌的一席話，打消了心中的疑慮，或者說是幻想。

陵餘，不太可能是陳平湖。直覺告訴，陵餘與楚歌是見過麵的，可剛才楚歌對恨之骨的態度，說明陵餘不是陳平湖。

抬頭看向天空，歎道：“薑冬，你在想什麽啊？”

悶悶地走回棲鸞殿，宋修臣等在殿上，看見頭上臉上都是雨水，皺眉問：“怎麽了？杏花呢？”

薑冬將剛才的事簡單地講了一下，並沒有提楚歌後來對說的那些話。宋修臣卻也約猜出了幾分，他扯下被雨打的外衫，拿著一塊棉巾給拭頭發。

薑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宋修臣，有些絕地問：“怎麽辦啊？”

宋修臣道：“先讓楚歌靜一靜。”

薑冬道：“我以前的確是……小覷了，也忽略了。心中對我有怨憤，卻並不願意害我。是心善的人，但心善之人也會有怨恨，我真是很對不起。”

宋修臣正道：“你有你的選擇，也有的選擇。難道就因為選擇不同，你就對不起嗎？你難道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薑冬一愣，豁然開朗，心中的積鬱消散了大半。

宋修臣扶住的雙肩，“阿冬，你並沒有對不起。信我，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薑冬擰眉道：“可是對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我聽得出來。”

宋修臣拍了拍的肩膀，“正是肺腑之言，才能轉移你的注意力。”

薑冬一驚，有個猜測躍然心上，“你是說……對我說那些話，是在……掩飾什麽？”

“是不是讓你不要再去瀟湘苑了？”

薑冬點頭，這話沒和宋修臣說過，宋修臣卻猜出來了。有些不可思議，“如你所說，想要掩蓋什麽？”

宋修臣道：“剛才的那個浮雕銀瓶，我找人辨認了，是出自愁嶺的緩釋之藥，對參同丸有克製作用。”

薑冬問：“是陵餘送來的吧？”

“他的嫌疑最大。”

薑冬歎道：“我覺一定是他，除了他，還有誰可以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地來皇宮……哦，重瞳倒是察覺到了，隻不過他沒追上。”

宋修臣溫言道：“我手下的人正在辨認那銀瓶裏的藥，等確認無誤，或許你可以服用。”

薑冬對此倒不是很在意，道：“就算他不來送藥，你也會有辦法的，我知道。”

宋修臣沒說什麽，事實上，緩解的藥方他早一天就拿到了，隻是各類草藥的份還在推衍。陵餘送來的藥，正好可以對藥分做出指引。

“你不要胡思想，在宮中將兩個孩子照看好，近來也沒有什麽大事。廟堂上爭論最多的還是瀞王在東吳稱帝的事。”

薑冬一算日子，果然時候差不多了。問：“潘瀞已經登基了嗎？”

宋修臣略一點頭，薑冬歎道：“濟王和湛王什麽反應？”

“湛王有潘姚盯著，濟王並不足為患。潘瀞理得很好，雖然殺了一批人，難免暴戾，但已經是最好的局麵了。”

薑冬有些失神，道：“他如願當上了皇帝，隻是……算了……總之，如願了。”

宋修臣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數，你心不來。”

薑冬聞言點了點頭，宋修臣道：“無愧於天，無愧於心，就好。”

宋修臣實在是一名合格的心理疏導師，薑冬本來滿腹的鬱，被他一番開解，漸漸明郎。

“宋郎，你說的對，那我什麽事都不管了，你理吧。蓋玉璽那種事，你也自己手足食吧。”

宋修臣搖頭，“你也不能太憊懶了。”

當下潼川的政務公函都是宋修臣的文淵閣理，但最後一步落章，宋修臣是讓薑冬來做的。

他這麽安排，自是想讓薑冬悉朝政，落章也並非是什麽難事，一開始薑冬是欣然應允的。但是，日複一日地做這件事，就有些吃不消了。

宋修臣每次送來的公函又多，一蓋就是幾十下，還要大致瞄一眼，以防宋修臣考察，煩不勝煩，每次宮人捧函件過來，都頭疼。

做帝王難，做個勤勉的帝王就更難了。薑冬晃著宋修臣的胳膊，“你昨天晚上不還說要拜堂親，公之於眾嗎？”

宋修臣道：“是啊，但這和你看公函有什麽衝突嗎？”

薑冬胡攪蠻纏道：“有的，反正我不要看那些惡心的東西！”

宋修臣無奈，手敲了敲額頭，隨即將按在懷中道：“公之於眾，也不能改變你是鎮國長公主這件事吧？”

薑冬道：“我不做公主了，我要做你的皇後。”

宋修臣順著的頭發，就像給小貓順，溫言道：“我可沒說要當皇帝。”

薑冬抬頭看向他，有些不解。

宋修臣道：“當皇帝要有三宮六院。”

薑冬急了，“你敢！你不行！”

宋修臣微微一笑，“當著我的麵，說我不行？”

薑冬被他戲弄，卻沒功夫糾結在這上頭，一本正經地道：“隻能有我一個中宮。”

宋修臣慢悠悠歎道：“當了皇帝，萬事不由心，可不是我說不想有後宮，就能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