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驚雷春雨,第二天清晨,杏花在廊道上撿到一個銀瓶,小巧玲瓏,甚是致。廊簷下的雨水打了半麵瓶,薑冬見杏花拿著那瓶子擺弄許久,覺有些古怪,“這是什麽東西?”
宋修臣在一旁看見,神微變,拿起那銀瓶道:“這是愁嶺之,哪找到的?”
薑冬嚇了一跳,“愁嶺的?是你掉下來的嗎?”
宋修臣搖了搖頭,道:“你看這瓶浮雕,是什麽?”
薑冬探著脖子細細一看,琢磨道:“鷹隼?”
“不錯,是鷹隼,愁嶺豢養有百餘隻鷹隼,這瓶浮雕的鷹隼是愁嶺的標誌。但這瓶子不是我的。”
他擰開瓶蓋湊到鼻子下麵聞了聞,皺眉不語。
薑冬問:“是什麽,聞的出來嗎?”
宋修臣微微搖頭,“像是一種藥,我需要找人辨認一下。”說著,收起那藥瓶匆匆走了。
薑冬失神片刻,問杏花:“愁嶺中,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宮裏?”
杏花也是一臉的擔憂,道:“會不會是前兩天來過的那個刺客?”
薑冬思索了一下,苦笑道:“很有可能,真當這裏是菜市場嗎?”
重瞳從外麵進來,頭發在臉上,淋得落湯一樣。薑冬一驚問道:“重瞳,你去哪了?”
重瞳難掩失落:“昨天夜裏有人來,我去追了,沒追上。”
薑冬心中了然,見他竟是一副犯錯誤的表,連忙安道:“沒追上就沒追上吧,沒事的,你趕去換一幹淨的裳。”
重瞳垂著頭去了,薑冬對杏花道:“去瀟湘苑看看。”
杏花連忙撐傘,薑冬和走出了殿門。見侍衛林方淩領著一隊鐵甲侍衛迎麵而來,杏花垂眸不語,林方淩的目在杏花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對薑冬拱手行禮道:“長公主殿下。”
薑冬頷首,笑道:“帶著這麽多衛軍幹什麽?”
林方淩慚愧道:“宮中混刺客,屬下正調派人手,保護公主殿下的安全。”
薑冬搖頭道:“其實也算不上什麽刺客,雖然他皇宮如過廊,功夫了得神鬼莫測,但畢竟沒有做過什麽刺殺人的事。你的這些手下,能不與他衝突便不衝突,免得無謂傷亡。”
林方淩忙道:“守衛皇宮本就是我等的職責所在,屬下萬萬不敢臨陣逃。”
薑冬早就知道他呆板守舊,一時也不知怎麽勸解,為老板,總不能太過於恤下屬,有時候反而適得其反,鬧得人心惶惶。但若兩皇宮的那個人真的是陵餘,還是覺得不要正麵衝突的好。
杏花皺眉不悅道:“就算不臨陣逃,又能怎麽樣呢?你又打不過那個人。”
林方淩愣了一下,“杏花……”
薑冬道:“好了,到時候隨機應變吧。我還有事先不說了,杏花,先走了。”
杏花給薑冬撐著傘,低頭垂眸從林方淩的邊走了過去。林方淩說還休,等杏花與他肩而過,他還是什麽也沒說出來。
他攥了拳頭,有些懊惱後悔。
薑冬和杏花轉過了一個彎,在宮巷靜靜地走了半天,薑冬斜眼看向心不在焉的杏花,故意問道:“在想什麽?”
杏花呆呆地走了幾步,才抬頭看向薑冬:“啊?”
薑冬笑了一下,“杏花,你也有十七八歲了吧。”
杏花對自己的年紀糊裏糊塗的,想了想,道:“公子好像說過,我已經十八了。”
薑冬道:“十八歲,在我的家鄉還是小孩,可是在這裏,已經算是大姑娘啦!”
杏花“哦”了一聲,隨口敷衍道:“是吧。”
“你覺得林方淩好不好?”
杏花默了片刻,“我……我不知道啊。”
薑冬問:“為什麽不知道?”
杏花想了想,老老實實地道:“他是一個好人吧。”
薑冬搖頭道:“不要發好人卡,他是不是好人我還能不知道嘛?我是問你,你喜不喜歡他?”
杏花聽問的如此直白,不由微微臉紅,半天,才小聲道:“他很好,但我不能喜歡他。”
薑冬挑眉,“有什麽不能的?誰還能栓著你的心不讓你喜歡嗎?”話音一落,忽然想起杏花的份,杏花是宋修臣的死士。
杏花語氣堅定道:“我這一輩子,是要一直跟著我家公子的。我是他的死士,心甘願地為他死。姑娘,你知不知道我們癲狂殿的死士,聽到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麽?”
不等薑冬言語,自顧自地道:“斷絕,是我們首先要遵守的規則。一個死士,是不能有的。”
薑冬看向,記得第一次見到時,一襲黃衫,背著一把樸拙大刀,天真爛漫,不知世故。宋修臣說是“癡兒”,的確是癡,卻並不是傻。
這兩年在潼川宮,薑冬宮中的瑣事都是給來打點的,漸漸的也學會了一些人世故。如今,這個不再背著一把大刀到逛了,有了心儀的男子,也漸漸知道了愁滋味。
但,沒有忘記自己是宋修臣的死士。對林方淩的態度一直都是拒絕的,而林方淩並不是謝堂燕那種厚無恥的登徒子,本就不知道上前一步,對杏花也隻能是發乎於、止乎於禮。
薑冬道:“杏花,你家公子早就不需要你當他的什麽死士了,他一個大男人,豈會真的讓你一個小孩保護?”
先前杏花的眼中還隻是淡淡的哀愁,聽了薑冬這話,卻變惶恐了。
薑冬歎了一口氣,暗杏花畢竟從小長在癲狂殿,整日那種“死士當死”的言論洗腦,有些觀念深固,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消的。
隻能寄希於宋修臣,他的死士他的孽,還是他自己來解吧。
兩人來到瀟湘苑前,薑冬著宮牆上冒出的綠竹枝,思索片刻,抬步走苑門。
庭院中靜悄悄的,房門閉,沒有丫鬟在外麵伺候,薑冬微覺得奇怪,正要開口人,忽聽屋傳來一道清脆的響聲,好似茶杯砸在地上。
楚歌在屋道:“我說過,不要再來找我了!”聲音的,帶著怒氣和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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