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珠頓時噤若寒蟬，低下頭不敢再強辯。不知不覺間，那個戴笠人出現在先生的後，麝珠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深怕他一言不合又要給自己一腳飛踹。

薑冬不聲地看著那個黑影，覺得十分詫異。麝珠雖然喜歡仗勢欺人，但自的功夫並不弱，在先生麵前好像十分畏懼這個人，不是打不過的那種畏懼，而是本不敢與之對抗。

薑冬想不明白，在愁嶺中除了先生和宋修臣，還有第三個人會使麝珠如此畏懼嗎？畏懼，且十分不服氣。

先生合上了那本所謂的《抱樸決》，對那個人道：“你趕上好時候了，湖底水閘打開了。”

那人負手而立，沉默不語，似乎毫無興趣。

先生自言自語歎道：“風起雲湧，東吳要易主了，要易主了，才三年不到……”

那人忽然問：“你有什麽打算？”

先生道：“鷸蚌相爭，我為漁翁。”

那人聞言，嗬嗬一笑，似乎極為不屑。

先生毫不以為意，起，將兩本手冊遞給那人，淡聲道：“雖然不是這妮子所謂的什麽《抱樸決》，但卻是潘瀞親筆所寫的尋龍點心得無疑，倒是有些用。”

薑冬聽他識破了自己的胡謅，卻破天荒沒有怒，一時心起伏不定。原因顯而易見，先生似乎遇到了一個天大的好事，他心不錯，現在並不想與計較。

那人接過手冊隨意翻看了幾頁，置之不理，問：“潘瀞和宋修臣都在皇宮嗎？”

先生笑道：“應是如此。想不當我那徒兒竟然能墨家重新打開浮水房機關，我真是小覷他了。”

薑冬心中道：“你還敢小覷宋修臣？哄鬼呢！在那祁連山地牢中打的不是你嗎？”

那戴笠人沉聲問：“他們要殺東郡王？”

先生嗬嗬笑道：“走，你我不妨守株待兔。看個分明。”

戴笠人問：“要去湖上？”

先生目看向薑冬，薑冬渾一，立刻放下簾子。

隻聽先生在外麵道：“兩個妮子，也跟過來看看好戲吧！”

薑冬握住華衍的手，正遲疑，戴笠人在車簾外溫聲道：“不要怕。”

他的這句不要怕，溫和平正，帶著點鼓勵和安的意思。薑冬沒辦法，與其在這裏磨磨蹭蹭最後被先生拽出去，不如自己大大方方的下車。

握住華衍的手，掀開車簾子，戴笠人還頗有風度地出手臂，給充當扶手。

薑冬扶著他的胳膊跳下了馬車，又將華衍扶了下來。

先生給麝珠使了個眼神，麝珠不不願地退下了。華衍躲在薑冬的邊，薑冬不停地輕輕拍著的背安。

先生道：“在你上，也在你上，但是你和這小公主的命，在老夫手上。你知道該怎麽做？”

薑冬微微點頭，先生無非是告誡不要跑，不要喊。

戴笠人率先走在前麵，先生走在最後，薑冬和華衍在中間。薑冬走的較慢，實在是沒什麽力氣，每走一步都是咬牙堅持。

戴笠人與的距離漸漸拉大，先生在後麵不耐煩道：“走快點！”

薑冬被他推了一下，向前踉蹌幾步，戴笠人稍稍停頓，溫言道：“不必走那麽快。”這一次，他等薑冬走上前，然後在側緩步行走，隻稍稍超出半個位。

先生被氣得不行，“你小子，一定要一個地方摔兩次，是不是？”

薑冬忍不住側首向邊的人，他臉上蒙了一塊布，看不見麵目。

戴笠人似乎察覺到薑冬在看他，但他沒有停步，也沒有轉，隻是溫言道：“我與姑娘算是半個舊識。”

薑冬心頭猛地一震，心中湧出一詭譎難言的覺。他頓了頓，又笑道：“我認識你而已，你卻並不認識我。”

薑冬聞言，連自己都沒察覺到，鬆了一口氣，收回目，看向道路前方，漫不經心地問：“我們是要去湛王府嗎？”

他點了點頭。

“湛王府守衛森嚴，如何才能進去？”

他沒有回答的問題，隻是道：“最近潘姚和湛王，似乎鬧了一些不愉快。”

薑冬心說不是“一些不愉快”，而是大不愉快，但這畫蛇添足的話，自然是不會說出口的。

戴笠人自顧自道：“潘姚是至至之人，那南塵君之死，實在是要了半條命去。”

薑冬見他對這太安城暗中的局勢竟是了如指掌，疑道：“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事？”

問完之後，立即覺得不妥，現在還是個俘虜，未免問的太多了。

先生果然冷聲道：“你忘記自己現在的境了嗎？”

戴笠人擺了擺手，“既然落到你手上，對你卑躬屈膝難道就有好果子吃？與其戰戰兢兢，不如從容之。”

薑冬心中一安，暗自覺得他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同時，心中有生出了一個猜測，會不會這個人也是“落到”先生手上的呢？出於某些原因不得不為虎作倀，但實際也是不由己。所以他才會對先生是這個態度。

先生惻惻道：“可若是逾矩犯，就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他轉過頭，對先生道：“我說了，不要到我的底線。”

先生拂袖冷哼一聲，居然沒有一掌將這個出言不遜的下屬打飛過去，而是不說話了。

薑冬心中惴惴，隻覺得神奇，當年宋修臣做先生徒弟時，應該也沒有這種待遇吧？如此猖狂囂張，到底誰說的算？

道：“我不問了，走吧。”

幾人沉默，在寂靜的街道上走了一段後，轉了一條巷弄，薑冬忽然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悉。

須臾，猛然醒悟過來，這不是以前常走的巷道嗎！的小院子，在陳平湖府後院，這不就是朝小院方向走的路嗎？

果然，如心中所想，幾人來到了小院門前。薑冬抬頭著這個久違的院門，有一種親切，更有一種巨大的失落。

戴笠人推開了院門，率先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