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冬聞言有些尷尬，但見他負手後，說的隨意而坦，又不有些慚愧，心想待會淋淋的被湛王看到，的確惹人懷疑。便鑽船艙，見一張小案幾上整整齊齊疊放著一套。

匆匆換好，又了頭發，出去對無名道：“我換好了。”

無名看向水岸，聞言隻是嗯了一聲。

薑冬奇道：“你不換一下嗎？”說完突然一驚，船艙並沒有別的服了，而薑冬上穿著的這件，明顯是男裝。

一陣窘迫，原來這服是他給自己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他並沒有想到薑冬會跟過來，更加不可能給準備什麽裳了。

薑冬輕輕咳嗽了一聲，既然服都已經穿上了，似乎也不好說什麽，說多了反而更尷尬。道：“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凝神著遠的水岸，“說來。”

“湛王爺怎麽會這麽快就發現端倪了啊？”

“這是他的府邸，水榭的侍衛雖然被我支走了，難免不會有人注意到湖麵泊舟。”

薑冬道：“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湛王爺會發現異樣，你站在水榭中，一半是給宋修臣風，另一半則是堤防湛王爺過來，萬一他過來，你就遊到小舟上頂替宋修臣。”

無名輕聲道：“湛王爺的人應該已經來了，在暗中，等我們上岸。”

薑冬有些拿不定主意，“那我們怎麽解釋呢？深更半夜的不睡覺反而來遊湖，似乎也很可疑。”

無名道：“應該不用怎麽說。”

薑冬“啊？”了一聲，“什麽意思啊？”

“湛王爺很希在下與公主殿下好。”

薑冬噎了一下，琢磨他這話的意思，怎麽覺湛王像是給昏庸的君王送人，以此達到獻討好的目的呢？

鬱悶道：“湛王爺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啊？我在太安城的名聲如此不好嗎？作風有那麽不正嗎？”

無名輕笑一聲，“拜潼川城的那位太後娘娘所賜，殿下在太安城的名聲的確不太好聽。”

薑冬無語了，流言蜚語最能殺人於無形，那位太後娘娘可還沒死心！

他卻又道：“不過……湛王並非是公主以為的那個意思，因我的份尷尬，在他看來，我是宋修臣的叛徒，若是我與公主殿下好，便是與宋修臣惡，於湛王而言便是一個極好的把柄，他會更加安心地采納我的意見。”

他說話時站在船頭，手中握著槳櫓，玉樹臨風。薑冬眼睛晃了一下，問：“你冷不冷，要不然進船艙裏麵坐一會吧。”

他搖了搖頭，“無妨。”

薑冬：“……”無妨二字是宋修臣的口頭禪，果然他也會說。

又等了一會，無名上的服也已經被風吹得半幹，他開始搖槳，將小舟慢悠悠劃到了水岸。薑冬和他上了岸，走了一會，他頓住，看向旁邊的草叢。

湛王從草叢中出來，有些驚訝，“先生？怎麽是你……公主殿下！你怎麽也在？”

薑冬剛要說在和無名先生遊船賞月。

湛王就尷尬地笑了起來，“哈哈，原來，公主殿下與先生，哈哈，竟是如此，哈哈。”

薑冬聽得他尬笑，一陣腦仁疼，微笑道：“湛王殿下，你想說什麽呢？可不可以別用哈哈來代替呀？你這樣我似乎不太好解釋啊。”

無名掩藏在麵下的角微微勾起，對湛王拱了拱手，“公主殿下有雅興，邀在下前來遊湖，驚擾了王爺。”

湛王十分高興地擺了擺手，“本王聽說湖上停舟，還以為是什麽刺客，不曾想是公主殿下和先生，擾了二位的雅興，是本王的不是。”

說著，眼神玩味地瞥了一眼薑冬上的服。薑冬低頭一看，可真是百口莫辯，穿的可不就是無名的裳嗎！

好了，鐵證如山，公主殿下和他湛王府首席幕僚有私！

無名咳嗽了一聲，“王爺，在下先將公主殿下送回廂房。”

湛王笑道，“先生請，殿下請。”

薑冬笑了笑，和無名走遠了。湛王看著兩人的影消失在黑暗中，收斂了笑意，回頭對後的親兵道：“今晚的事，你們都看到了。”

“看到了，王爺。”

“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知道。”

“暫時不用宣揚出去，以後有機會，送宋先生一份厚禮。哈哈哈，什麽第一謀士，我看是綠帽謀士吧！”

無名將薑冬送回廂房小院門前，便止步告辭了。薑冬回到房間，潘姚已經醒了，坐在那吃東西，看見薑冬後還招呼一起吃，沒事人一樣。

薑冬走過去，潘姚上下打量一眼，裏嚼著東西含糊不清道：“你這裳不錯。”

薑冬啊了一聲，低頭看了看，尷尬地跑到裏間換了一套裳。湛王為了討好，送來好幾套織造局製造的品春裝。

潘姚笑瞇瞇道：“妹妹這是去哪幽會了？我瞧著你剛才那裳像是宋修臣的。”

薑冬心中猛地一，笑道：“姐姐，你就別打趣我了。”

潘瑤哈哈笑了幾聲，“不是宋修臣的，就是湛王邊那個幕僚的。你有沒有覺得他很像宋修臣啊？”

薑冬訕訕地道：“姐姐！”

潘姚笑道：“那便是他的了。”

薑冬一臉的不好意思，演戲演到底，道：“剛才還被湛王爺給撞見了，怎麽辦啊？姐姐你可得幫幫我，要是被宋修臣知道，我可就沒法活了。”

潘姚冷笑了一聲，“湛王？他很快就是個死人了，你怕他做甚？”

薑冬心中一凜，忙問：“姐姐想要做什麽？”

潘姚淡淡地道：“做一些該做的事罷了，妹妹就不用管了。”

薑冬不再說話，心知潘姚此時定然是恨毒了潘湛，湛王爺前途堪憂了。

卻說華衍在瀞王府房間，聞到丫鬟在偏室煮的藥味，皺眉道：“不是不要你們煮這些七八糟的東西嗎？都給我滾！”

丫鬟們都在屋外，不敢回應。

華衍起想自己去灶房踹了那藥罐子，卻撞到了一個淋淋的人上，晚上的視力尤其不好，隻能看見一個黑的人影，心中已經知道是誰，卻還是怒道：“我讓你們都滾！你聽不見！”

他輕淡的嗓音道：“都滾了，誰來伺候你？”

華衍冷笑了一聲，“瀞王爺，你來幹什麽？”

潘靜走到裏間，在櫃中找了件家常穿的裳，換好後，說道：“這是我的地方，我為什麽不能來？”